饥民大量逃离,消息很快传到了王舍城。
王舍城内的情况和华氏城相近,粮食十分短缺,富商囤积居奇,粮价飞涨。很多百姓开始断炊了,野地里、山坡上,能吃的野菜成了香饽饽。贫民们拿着工具,四处找寻,像勤劳的蚂蚁一般,为了糊口,日夜忙碌。
相信,过不了多久,野菜会吃光,然后是草根,然后是树皮,再然后...,他们不敢想了。
朝堂上,高达国国王迪迦召集大臣商议对策。缺粮是既定的事实,现在问题的焦点,是贫民们怎么办,强留在王舍城,还是任其投奔天竺国?
“陛下,城内缺粮,留些这些人,也只会消耗更多粮食,莫不如放他们走吧,让他们吃垮天竺国。”
“胡说,这些人都投奔天竺国,到时候掉头攻打咱们,这不就是资敌叛国吗?”
“养不活,还不能放,那你说咋办?”
“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直接杀掉,不用浪费粮食,也不会资敌了。”
听及此处,迪迦不由得看了看殿下的这个大夫,这家伙面色冷峻,目光中透出阵阵的杀意。看着这个恶毒的家伙,迪迦心生寒意,他暗自摇了摇头,“唉,这都是些什么人啊,靠他们,能保住江山社稷?”
迪迦家族通知高达国上百年,虽不说由多仁慈,可恣意杀戮,还真的没有过。
“陛下,休要听他二位胡说八道。”大相巴迪拱手说道,“百姓乃国之根本,如今天地荒芜,也就是一季的事,只要熬过这几个月,一切都会好转。”
“大相说得是,倘若没了贫民,如此多的田地,到时候谁来耕种?没了粮食军队吃什么,你们这些王公贵族吃什么?”迪迦赞同巴迪的看法,怒斥了此前的两个家伙。
“可是,咱们仓库中实在是没多少粮了,还得保证军士们吃喝用度,实在是没那么多粮食赈济贫民了。”一个朝臣把现实再次赤果果地摆在迪迦面前。
“留也不是,放他们走也不是,该怎么办呢?”这是个难题,迪迦想不到办法,他扫视殿下文武,希望有人能替他分忧。大相巴迪一向多谋,迪迦的眼神扫过巴迪的时候,满眼的希冀。
果然,巴迪没有让迪迦失望,他环视左右,趋步上前,拱手启奏道:
“陛下,为今之计,微臣认为可以分两步解决。”
迪迦闻言,双眼一亮,连忙催促道,“大相尽管说来。”
“其一,将贫民中年轻力壮的男女留下,老弱病残打发走,让他们自谋生路。如此以来,不用担心天竺国兵力增强,送给他们的,都是负担。天主国不是宣扬品等,宣扬爱民吗,让他们养着这些老弱病残吧。”
巴迪话音一落,大臣们立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哎呀,大相果真聪明啊,如此一来,问题迎刃而解呀。大部分贫民都赶走了,留下能干活的,来年有人耕种了。至于繁衍后代,那就更不用愁了,都是年轻男女,不出两年,又有新的儿童出生了。”一个大臣夸赞道。
“可不是么,一举多得,留下有用的,给天竺国增加负担,此消彼长,来日一战咱们大有希望了。”
“还不止于此呢,来年年成好的话,那些孩童们也长大了,他们的父母还在咱们这儿,说不定还能回来一些呢。”
迪迦也连连点头,巴迪还是有些智慧的,这一招确实不错。不过,还有根本问题没解决。只留下青壮年男女,人口确实减少了。可即使留下十之二三,库存的粮食仍然远远不够啊。
他知道,巴迪必有后着,于是皱了皱眉头,轻咳两声。马屁精们十分机敏,察言观色是他们的看家本领,见国王不悦,立刻乖乖住嘴,拿眼偷看迪迦和巴迪,等着下文。
接下来要说的,恐怕就和朝堂上的这些家伙息息相关了,巴迪神情肃然,扫视了一眼群臣,这才继续说道:
“其二,眼下粮食短缺,富户、贵族,囤积了大量的粮食,短短几个月时间而已,他们断然吃不完那么多的粮食。依微臣之见,陛下可向富户和贵族借粮,将粮食统一调配,共度难关。”
不出意料,巴迪刚说完,朝堂上的中人都炸开了锅。他们满脸的震惊和不解,这是看着热闹,把自己家烧了吗?不是在商量贫民的事么?怎的就要接走自己家的存量?那些贱民的死活,有那么重要吗?
在他们眼里,贱民一向和猪狗无二,死活随意。为了他们,难不成要让贵族们吃不饱饭?几百年了,对于这等说法,所有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们想看着异类一般,对大相巴迪怒目而视,恨不能把几秒钟前的马匹再收回来。
“这...,我们已经吃得够差了,每天就吃点青菜吃点饭,还要搜刮我们的粮食,那不是要饿肚子了?”地位尊贵的大臣立刻几眼了,跳出来说道。
“为了贱民,让我们吃糠饿肚子吗?这可是坏了祖制啊。”
“对呀,难不成,让我们和贱民吃同样的东西吗?”
“真要这样的话,还不如听大夫的,直接把他们都杀了呢。”
涉及到自己利益了,不理解之后,便是反对声了。堂下的王公大臣,有不少是迪迦的亲戚,还有的,也是显赫的大家族,平时他们服巴迪,是因为他的官职最高。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开始指责起巴迪来。
同样不理解的,还有迪迦。他知道,要动堂下的家伙,必须得自己先做个表率。王府中上下人等,约有两千人,每日的吃喝消耗不在少数。当然了,一国之君,自然仓廪殷实,吃喝是不愁的。
但是听巴迪的意思,找贵族富户借粮,说是借,可有没得还还两说呢。说穿了,就是要把所有粮食收集充公,统一调配。可能到那个时候,贵族和贫民的差距,就是多一碗饭而已?
此事非同小可,迪迦陷入沉思。巴迪知道,这一条肯定要得罪人,而且得罪的都不是凡人,他说完之后,闭口不言,等待国王迪迦的最终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