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州城外,黑云压城,天空灰蒙蒙的,这是腊月飞雪的征兆,三万吐蕃军密密麻麻摆成方阵,莽布支高居中军大帐,只是此时再也没有一个月前的威风,振威野战,吐蕃损失惨重,这一次战争,莽布支自己的部落是主力部队,然而势均力敌的对战,莽布支却输的一败涂地,吐蕃是一个贵族奴隶制的国度,如果不能带回大量战利品挽回损失,不仅自己帅位不保,自己的部落今后也会大打折扣,可以说伤筋断骨了。
莽布支不甘失败,收拢残兵火速赶到河源,汇合吐蕃第九皇子琅之,希望可以挽回颓势,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莽布支明白唐军的厉害,他最忌惮的是唐军的陌刀队,这种兵器正是骑兵的梦靥,威力巨大,不过战争不是一小股力量可以左右的,唐军的陌刀队虽然力量,也只有区区两三千人。只要避其锋芒,合理调用,这是可以避免的。
城门大开,远方唐军鱼贯而出,长胜之师,不惧敌锋,勇悍之师,不给敌人主动之势,唐军挟胜而来,皇甫惟明宁愿出城与吐蕃面对面的迎战,也不愿意龟缩防守长敌人的气焰,距离吐蕃十五里外唐军林林立立的站立。
敌军三万,唐军亦三万,皇甫惟明刻意如此,摆明了就是要与敌军硬对硬,他就是要告诉这些马背上长大的吐蕃人,昔日的野战霸主,今天,就是要以野战再一次打败你们,就是要向世人证明,唐军不惧怕与胡人正面战斗。
果然,无形之间,唐军在气势上压倒了吐蕃一大截。两军对垒,吐蕃阵中飞出一员猛将,手举双锤,前来挑阵,还不待皇甫惟明发话,唐军先锋骑将王敢当就越阵而出,飞快的冲过去,长枪刺风而行,两人相互冲刺,各自冷冷地盯着对方。
双方犹如两只利箭,狠狠地撞在一起,在双方相距不足五步之时,吐蕃大将大喊着,双锤凶横的砸向王敢当,这要是被砸中一定是人马俱碎的结果,王敢当岂能不知这个道理,正面迎击必定被砸为肉泥,他强壮的身体在这一刻显得十分轻巧,身体偏右,半俯在马背的一侧,擦着双锤躲避过去,然后瞬间起身,一击回头望月,长枪犹如长了眼睛一般迅猛地刺向敌将的马屁股。
战马受惊而立,王敢当身为皇甫惟明帐下的先锋骑将,坐下的战马绝非凡品,仿若有灵性一般,在王敢当出手的瞬间,减速,调转马头,正好在敌将马惊而起,慌乱无措之时返回,只见长枪轻轻一抹,吐蕃的大将粗壮的身体就应声倒地。
战场中间就只剩下王敢当挑衅地看着吐蕃阵营,唐军士气大振,皇甫惟明高兴地抚着胡须,赞赏之色不言而喻,王敢当真乃陇右第一猛将也,今日之战若能获胜,他当立首功,士兵们的战意很高昂,不过皇甫惟明并没有趁这个时机发动攻击,因为吐蕃军队虽然士气受到打击,却还不至于一落千丈。
皇甫惟明在等,等待一个时机,他相信自己手下的士兵,也相信王敢当的实力,更相信一个
猜测,听说这次吐蕃阵中有第九皇子琅之的存在,皇甫惟明打听过此人很勇猛善战,却是个头脑简单的武夫,面对王敢当的挑衅,此人十有八九会迎战,只要王敢当打败这位有勇无谋的琅之,吐蕃大军势必大乱,莽布支也会投鼠忌器,到时候再发动突然进攻,一定可以收到奇效。
吐蕃阵前,琅之身披金甲,在莽布支身边,看到王敢当嚣张的气焰,早就忍不住上前请战,他在吐蕃还未尝败绩,心高气傲,听着王敢当的骂声,还有他不屑的神情,琅之此刻早就气歪了,大唐悍将他只从二哥松木启赞听说过李跃这个名字,可惜阴差阳错,李跃负伤没有参战,眼前这个唐军将领竟敢前来找死。
看着琅之的表情,莽布支心里纠结着,这位九皇子的确有几分本领,在吐蕃未尝败绩,因此他一向以吐蕃第一勇士自居,然而莽布支清楚别人都是畏惧他皇子的身份才手下留情,奈何正是这样,才养成了琅之骄傲自大,无法无天的性格。
临行前二皇子特意交代,切不可让琅之以身犯险,往白了说,松木启赞正在跟大皇子争夺世子的位置,眼看着弃隶蹜赞垂暮之年,莽布支最后选择站在二皇子的一方,这次进攻陇右,打了败仗不说,如果这位九皇子再出了意外,他回去没法向松木启赞交代,所以莽布支一口回绝了琅之的请战。
琅之是一个心高气傲之辈,他敬莽布支是主帅,又是二哥亲信的军备力量,莽布支的部落在吐蕃影响力很大,然而这次振威野战,莽布支损失了大批的本部人马,实力大打折扣。如果不是莽布支非要自己坚守在河州城外,靠自己的一万五千人马,此刻一定已经拿下了河州城。
带着这股责怪的怨念,以及自己的任性,琅之觉着请战无望,索性直接拍马上去迎战王敢当。他这个任性无视军纪的举动气得莽布支脸色发青,威严扫地。忽然间,他预感到自己这次仓促间的攻打河州是一个错误,一个阴影在心头笼罩。
琅之快速地冲锋,积聚着力量,嘀嗒嘀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唐骏的将领被自己斩于马下,仿佛听到了己方万人欢呼的喝彩,自己吐蕃第一勇士的威名传遍天下,然而,王敢当以静制动,后发制人,在琅之即将接近的刹那间,王敢当明显蓄力已久,作为一员骁将,他一下子就看出了琅之的虚实,稍稍侧转,一击横向长刺卸去琅之的冲锋之力,琅之还沉醉在自己幻想的美梦中。
一下子被王敢当的攻击惊醒,临阵思虑,此乃大忌,不由的进出一身冷汗,这才凝聚心神,突然意识到这是生死战,琅之急忙应对王敢当连绵不绝的攻击。王敢当一上来就占据了主动,气势如虹,越战越勇,根本不给琅之任何喘息的机会。
场中央两人的交锋落在莽布支眼中,果然应证了他的猜测,莽布支的脸上布满了担忧,他悄悄地给身旁的神弓手耳语了几句,这才稍稍放心,战争尚未开大,就已经失去了先机,气势上的衰败是
无法挽回的,莽布支只能祈求琅之千万别出事,如此,哪怕战败而归,二皇子也一定会倾尽全力为自己求情,否则。。。。莽布支不敢想那种后果。
琅之虽然缺少生死战斗的经验,却也的确有几分真本事,倘或给他足够的时间磨练,日后定可成为一员猛将,王敢当在场面上死死的压制着琅之,将主动权牢牢地抓在手中,琅之左突右挡,然而王敢当手中的枪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缠着他。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纠缠了几十个回合,双方的体力都开始下降,王敢当心中挺佩服这位吐蕃的九皇子,在自己枪法如雨的攻击下,仍然支撑了过来,的确是个好苗子,可惜了。突然王敢当故意卖了一个破绽。
琅之以为这是王敢当体力不支漏出的破绽,一直被对方压着当,他岂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立刻抓住机会长刀劈向王敢当的命门,千钧一发之际,在士兵们眼中,场面上,琅之这一刀劈向王敢当的后脖颈,胜负已分。一些唐军士兵不自觉的想要提醒,口中发出一声低音,然而还不待所有人反应过来,王敢当背对着琅之,长枪的后柄突兀地朝着琅之就撞了过去。
咚地的一声,琅之从马上跌落下去。所有人都被王敢当骗了过去,不愧是先锋骑将王敢当,这一招瞒天过海,突施冷箭,的确高明,需要很大的胆识跟勇气,胆大心细,在关键时刻总能发挥极大的作用。双方士兵很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琅之被击落马下。
王敢当趁势就要上前取琅之的首级,还未行动就感觉到心头一冷,战场上无数次的生死关头的警觉,下意识的压低身子,一支冷箭擦着头皮飞过去。王敢当不敢大意,,只好放弃火速往阵中赶去,皇甫惟明大骂吐蕃没有诚信。莽布支急忙派人上前带回不省人事的琅之,然而吐蕃的阵脚已经大乱。
皇甫惟明岂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趁势指挥唐军进行掩杀,唐军气势如虹的冲过去。大势已去,莽布支哀叹一声,在身边亲信的劝说下,命令部队逃窜,就算他不发号逃跑的指令,吐蕃的军队已经出些了逃跑的迹象,因为军中有很多其他的部队,而这个部落并不是所有人都诚心实意的来卖命,振威大败,两员大将都被王敢当挑于马下,就连吐蕃第一勇士琅之都输了,还有谁能挡得住王敢当的勇悍。他们参军了是打着劫掠唐朝财物人口,可不是来白白牺牲的。
兵败如山倒,一个月之内,莽布支两次遇到这种窘境,只是这一次败得更加彻底,再一次狼狈逃窜,陇右成为了莽布支的梦靥,皇甫惟明成为悬在莽布支心头的一把刀,从此他如果还有机会披甲上阵,恐怕再也不想在这片战场了。
唐军一路追杀,吐蕃的散兵完全就像是丧家之犬,根本没有抵抗,一直追杀吐蕃上百里,唐军这才罢手,最后统计,此战斩敌一万多人,俘获无数刀枪战马,如此大捷,西北地区,百姓纷纷张灯结彩,仿佛过节一般喜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