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哼哼唧唧的趴在床上,经过老头子语重心长,情真意切的手动劝说,他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此时正在写着一封长达五千字的悔过书。
嗯,对,其实也可以看成检讨书,不过大唐暂时不兴这个,所以只能叫悔过书。
不过,这会儿他也想明白了,老头子之所以会来,一定与东宫那位好面子的脱不了干系,其主要目的就是为了揍自己一顿给那人出气。
否则以老头子北伐大总管的身份,怎么可能有时候跑来跟自己耗半个时辰。
千万别说什么父子连心,关心责乱。
李昊他娘红拂那才叫关心责乱,老头子不过是百忙之中替皇帝出气罢了。
想着想着,李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梦中时不时还会抽动一下,不知道是被揍的还是被吓的,估计前者居多。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
坐是不敢坐的,屁股昨天已经被老头子打烂了,一坐就疼。
“世子,您醒啦。”守在外面装样子的牢头见李昊醒了,连忙打招呼:“刚刚有个突厥人要见您,小人看您还在休息,就让他在外面等着,您看……。”
“突厥人?”李昊转到角落里一处布帘后面,解决了一晚上的积蓄,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带他进来吧。”
“诺!”牢头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时间不大,收拾一新的拔灼从外面走了进来。
已经酝酿了许久悲痛情绪的突厥二王子步履踉跄,满面悲痛,甫一见面立刻便悲声道:“德謇兄,你受……。”
诶,这是怎么回事?!
在拔灼看来,被关起来之后少不得被打的皮开肉绽,正是他来看热闹的好时候。
结果事实似乎与他的相像有着很大的差距,大牢里那位非但没有受苦,反而面色红润有光泽,大牢里面所有的东西一应俱全不说,甚至桌上还摆着糕点、水果之类的小食。
巨大的反差让拔灼好不容易酝酿出的肺腑之言全都成了废话,隔着牢房的栏杆呐呐无言。
丫这是坐牢还是度假?!难道大唐牢房都是这种等级的?
呃……,不,不对。
拔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的一缩,该不会是这货要被砍头吧?今是最后一餐?
李昊哪知道短短片刻拔灼转了如许多的念头,笑着招呼道:“二王子这是怎么了?如此急着见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呃……,德謇兄,您这是怎么了?”拔灼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
李昊坦然一笑:“哦,没啥大事儿,就是皇帝陛下见我前段时间太过操劳,故而安排我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二王子你也知道,我这人心里装的都是工作,这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在家休息也很难真的放松。”
真是这样么?你小子还能要点脸不。
拔灼不以为然的撇撇嘴,露出信你我就是个锤子的表情:“德謇兄辛苦。”
“为了大唐嘛!”李昊打了个哈哈,动作大了些,牵动某些位置的伤势,疼的他咧了咧嘴,索性也不磨叽直接问道:“二王子今日来找我可是有事?”
被李昊一问,拔灼也想起了来此的主要目的:“哦,是这样的,小王今日是来向德謇兄告辞的,从突厥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有些惦念家中,故而明日小王就要离开长安,返回突厥。”
李昊有些意外,旋即就明白拔灼应该是觉得自己被关起来了,无法继续兑现之前的那些承诺,啥念想都没了,不回国留在大唐也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里,李昊不禁微微一笑:“二王子回去也好,正好把奶粉厂的前期工作做一下,我这边也尽力运作,答应你的一万柄横刀,五万枝箭矢和十门火炮以及配套的火药会在半个月后由奶粉厂的负责人给你带过去。”
“嗯,德謇兄也不必气馁,贵国有句老话叫天时地利人和,这时运若是不济,就算……”拔灼突然顿了顿,定定看着李昊道:“你,你刚刚说什么?之前的协定还有效?”
李昊道:“自然有效,我李德謇虽然在长安声名狼藉,但在信用方面还是有保证的,这一点二王子可以放心。”
直到从大理寺出来,拔灼的脑子依旧晕夫夫的,想破头也想不明白,明明那家伙已经被他们的皇帝陛下弄到大牢里面去了,怎么可能还有如此大的能量。
但拔灼很快就从迷惑中醒悟过来,与其琢磨李昊的能量到底从何而来,不如想想自己回去要如何运作。
当然,他也想过李昊会不会依旧是在骗自己,可思来想去拔灼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继续骗自己的理由,毕竟这次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事实也如拔灼想的那样,就在他刚刚回到住的地方不久,曾经在任城王府见过的钱管家就带着人找上门来。
“钱管家是吧?此去突厥本王会一力保护你和你的人,但你也应该知道,世事无常,就算本王倾尽全力,也不免会有万一发生,你……有准备么?”
钱管家倒是有些气度,面不改色心不跳,不卑不亢道:“二王子不必为小人担心,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能完成世子交待的任务,小人死不足惜。”
拔灼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挥手示意手下带着钱管家下去。
一个小小的管家,并不值得太操太多的心。
钱管家也是一样,做为屁民,他同样也没有高攀拔灼的意思,这倒不是说他高攀不上,而是没有必要,相比于自家未来姑爷,一个突厥二王子并没被他放在眼里。
书说简短,在李昊安排拔灼的时候,李承乾也带着特殊使命去户部找到了舅舅长孙无忌。
老长孙对自己这个外甥还是满看好的,毕竟是嫡亲,只要他将来能当皇帝,长孙家的辉煌便可继续延续下去。
可问题是这次李承乾提出的要求实在有些过份,让老长孙听的肝都在颤抖。
“你说什么?两万横刀?十万箭矢?高明,你……你想干什么?”
“舅舅,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这些东西若是再不卖,怕是将来只能放在仓库生锈了。”李承乾往嘴里塞了一块桂花糕,高深莫测的说道。
长孙无忌听的满头黑线,这都什么玩意儿,会说人话不。
什么叫社会在发展,时代在进步,你的意思是老子落后了呗。
忍住狠抽一顿这个外甥的冲动,长孙无忌耐着性子说道:“高明,此事陛下可知道?”
李承乾神秘一笑:“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长孙无忌轻轻眯了下眼睛,李承乾的闪烁其辞让他不得不小心再小心,生怕上了这外甥的贼船:“高明啊,不是舅舅不帮你,实在是有心无力。你也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朝庭正在计划北伐的事情,舅舅负责户部,这调拔粮草,征招民夫可都是大事,丝毫马虎不得。”
“嗯,小甥知道,所以舅舅只要批个条子就好,到时候自然有人去工坊提货。”
这是不达目的势不罢休呗?
长孙无忌很是为难,他很清楚自己这个外甥的性格,如果这次自己不答应,很有可能在他心里留下一个疙瘩,这对以后很是不利。
可若是答应,长孙无忌又怕李二那边有什么其它想法。
沉默片刻,长孙无忌干咳一声:“咳,高明啊,按说两万横刀对眼下来说并不算什么大数目,十万箭矢也不算多,可你总得告诉舅舅你要用来干什么吧。”
这次李承乾倒是没有含糊,直接说道:“卖,突厥、吐蕃,一家一半。”
“啥?”长孙无忌差点吓的坐到地上。
在这个关键时期,把刀箭卖给突厥,这尼玛就是资敌好不好,就算给再多的钱也不能干啊。
见平时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舅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李承乾心中好笑,故意调侃道:“舅舅为何如此惊讶?莫不是觉得数量少了?”
“我看你小子是疯了吧,高明,听舅舅一句劝,这种事情不是你能掺和的。”长孙无忌说这话的同时,已经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继续支持这个大外甥。
如此关键的时期,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突厥,敢在这个时候卖刀箭武器,这已经不能用不识时务来形容了。
李承乾眨巴着眼睛,突然岔开话题:“舅舅,小甥今日前来还带了几样礼物,不知舅舅可有兴趣一观?”
这外甥今日到底是怎么了,竟然知道拿东西来行贿,见多识广的长孙无忌顿时哭笑不得,摇头道:“高明啊,不是舅舅不收你的礼物,实在是……。”
没等长孙无忌说完,李承乾已经连连摆手:“不不不,舅舅您误会了,那礼物您看看就算了,送您可不行。”
长孙无忌:“……”。
礼物都带来了,却偏不给老子,这是几个意思?!
正纳闷着,却见李承乾已经站了起来:“舅舅,走吧,咱们去外面看看。”
看看就看看,老子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什么好东西,还只能看。
长孙无忌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起身随着李承乾一同来到门外,站在台阶上向外看去。
只见得户部署衙的大院一侧已经站了分三排站了三十个太子六率的禁军,这些禁军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造型古怪的棍子。
院子里面,平时走来走去的官员此时已经一个不见,显然是被李承乾派人赶走了。
这是要干什么?如果不是六率禁军只有区区几十人,长孙无忌几乎以为李承乾这小子是打算先控制住户部,然后起兵造反。
“舅舅,咱们去那边吧,这里很危险。”正琢磨着,身边李承乾已经当先向站在大院一侧的那些六率禁军走了过去。
尽管怀疑李承乾有造反的嫌疑,但长孙无忌还是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过去,倒不是他不怕死,而是他相信自己这个外甥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自己这个当舅舅的弄死。
时间不大,两人已经来到了那些禁军的身后,在长孙无忌困惑的目光中,李承乾给早已经等在一边的护卫头子纥干承基打了个眼色。
纥干承基心领神会,把头一点,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把手往上一抬:“准备!”
‘哗啦’,三排禁军全部举起了手中那古怪的棍子。
长孙无忌看的满头雾水,疑惑问道:“高明,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李承乾隐隐有些兴奋,搓着手道:“舅舅看着就是,绝对是意外的惊喜。”
意外倒是很意外,至于惊喜嘛……长孙无忌并不觉得自家外甥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这么多年以来,他长孙无忌跟着李二走南闯北,吃过的盐比李承乾走过的路都多,早已习惯了处变不惊,见怪不怪。
可话说回来,李承乾这小子到底是太子,长孙无忌虽然是舅舅的身份,但多少也要给他一些面子,于是点点头便不再说话,静静看着那几十个禁军表演。
纥干承基此人倒也不含糊,余光瞥见太子已经准备好了,高举的手往下一落:“第一排,放!”
声落,长孙无忌便看到站在最前面的十个禁军同时拿出一个火折子,在手中晃了晃,待火苗烧起来直接往那古怪棍子后面一捅,然后摆出一个更加古怪的造型。
这是在干……。
还没等长孙无忌搞明白,那些古怪的棍子突然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接着便见到大概两百步外的户部院墙上陡然炸起数十股烟尘,更有墙上的瓦片直接炸成无数碎片。
长孙无忌都懵了,火炮他见过,威力巨大,可火枪这东西却是他第一次见。
但六率禁军显然并没打算就此结束,第一排十人在射空火枪中的子弹后,立刻后退到最后一排在,从身上拿出一根铁条往枪管里捅了捅,然后又拿出一个小纸包,将里面的火药倒了进去。
可能是因为没有经过训练,这些人的动作有些生疏。
等到他们将火药装好,另外两轮射击早已经过去,以至于射击的过程出现了中断。
可就算如此,户部署衙的一侧院墙也已经被打的千疮百孔,墙头瓦片也碎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