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奶粉工坊竟然发挥了如此大的功效。
李勣的眉毛几乎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盯着纥干承基瞅了一会儿道:“纥干将军,你觉得收复定襄城需要多少人。”
纥干承基道:“人数不用太多,千把人足矣。”
见纥干承基答应的如此痛快,李靖与李勣对视一眼,郑重道:“那好,你现在马上回去准备,明日一早,前军发兵定襄城。”
“诺!”纥干承基虽然答应了,但却并没有马上离开。
“纥干承基,你还有什么事。”李靖略有些不悦道。
“大总管,职下有个不情之情,您看能不能把先锋官先放出来,前军是他一手操练起来的,若是他不在,职下怕……。”
“此事不用你来操心,先回去整军。”
“诺!”见李靖如此说,纥干承基颓然点了点头,略有些失望的离开了中军大帐。
身后传来李靖的声音:“苏烈何在。”
苏烈苏定方早已等的心焦,闻声立刻站了出来,眼中闪过蓬勃战意。
自从被李二重新征召入伍,苏烈就期待着能有一场战争让自己一展所长,如今机会终于来了。
李靖很是满意苏烈的态度,嘴角微微翘起:“明日我与你三千骑兵,负责接应前军,若战事不利,你可伺机而动。”
“诺,职下领命!”
对于李昊率领的先锋军,别说李靖、李勣这些老帅,就算苏烈都没放在眼里。
太子六率出来的军卒,拿来摆摆样子或许不错,真上了战场,能不被吓尿裤子就不错了,至于那所谓的火枪,没经过战场的检验,谁知道能不能派上用场。
安排好两员出阵的大将,李靖看向身边老友:“茂公,定襄之战非同小可,关系到我军士气,你可还有什么初充的。”
虽然李靖说的客气,但李勣却并未让自己表现的太过特殊,从善如流站起身来:“一切听大总管安排。”
“既然这样,自明白便由茂公率领一万步军驻防云州,以防颉利偷营可好?”
“职下遵令!”
接下来,李靖又安排了一番出征事宜,比如定襄城若是打下来如何如何,打不下又如何如何,等到一切公事全都处理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中军帐外,早有亲军准备好了战马,只等议事完毕,李靖以最快的时间出发直奔云州城。
李昊坐牢这几天差点被闲出屁来,无所事事的情况下,让人去城里找木匠弄了副麻将出来,每日里只管拉着狱卒摆长城,一把十文钱,输了算他的,赢了狱卒拿钱走人。
钱不多,就是图一乐儿,有个输赢总比打脸皮的要强不是。
定襄道大总管来到大牢的时候,正好赶上李昊胡牌,远远就听到木牌落到桌上的声音,同时还有一个声音高叫着:“五筒,胡了。给钱,快给钱!”
李靖哪能听不出来自己儿子的声音,当下大怒,不顾云州刺使成文乐的阻拦,大步冲进牢中:“逆子,老夫今天非打拆你的腿不可。”
李昊哪里想得到老头子来的如此之快,当下大惊,闪身窜进牢房里面,把门一关,直喊那狱卒:“老王,快来给我锁了,快锁了,莫让别人进来。”
然而,那狱卒此时哪里敢动半分,李靖一声逆子再加上李昊的反应,傻子都知道来的是谁。
那可是当朝一品国公,定襄道行军大总管,老王别说只是个狱卒,就算他是云州刺使也不敢在李靖面前造次。
李昊见牌友老王已经指望不上,又开始跟李靖讨饶:“爹,爹你别激动,孩儿被关起来也是事出有因,这都是李勣那老家伙不念旧情,公报私仇,您可千万别听他一面之词啊。”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眼见平日桀骜不驯的李昊在他老子面前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成文乐心中好笑之余,不忍见他们父子相残,招呼众狱卒连同李靖的亲卫集体退到了大牢的外面,并且用一把大锁将牢门死死锁住。
至此,里面发生的一切都与他人再无任何干此。
李靖见周围没了外人,倒也没了刚刚的气势,打开牢门走进里面对李昊说道:“德謇呐,你说李勣公报私仇,可他再怎么说出是陛下指定的前军总管,就算错了你大可事后私下里跟他说明,可你眼下如此不给他面子,却不是让他下不来台。”
李昊耷拉着脑袋:“我管他去死,从打当初爹爹你不在家的时候,那老货提溜着我脖领子把我拎出去的那天起,我就跟他势不两立。”
“势不两立,你凭的是什么,你以为凭着你的小聪明替陛下赚了一些钱财,陛下就能护你一辈子?为父告诉你,这不可能。”李靖好歹也是当了大半辈子官的,朝堂上的事情看的比李昊要明白的多,只一句话便戳穿了他的小心思。
言罢,见李昊似乎仍有不服,索性继续说道:“况且李勣此人足智多谋,乃是朝中有数的智将,他若想坑你,便是陛下真护着你也是无用。”
老头子这话李昊必须承认是对的,抛开那些功名利禄不说,李勣此人的确是够阴,历史上他为了保住自己,甚至连自己的女婿都杀,更何况其它人。
但也正因如此,李昊才决定与李勣撕破脸,毕竟明白上的敌人要比暗处的敌人好对付的多,他可不想将来某一天不知不觉中被李勣那老货给坑死。
“爹,孩儿知道您的意思,但孩儿就是看那老货不顺眼,想必那老家伙也是如此看孩儿的,所以这事儿您就别管了。”
见李昊油盐不进,李靖微微有些发怒,沉声说道:“说的容易,你好歹是这次北伐的前军先锋官,因为赌气整天待在大牢里算怎么一回事,你让为父如何服众,如何跟众将官交等,如何向陛下交待。”
李昊眨巴着眼睛不说话,那意思很明显,怎么交待那是您老的事情,我只管放手折腾就行了。
李靖看的这个气啊,默念数十声‘这是我亲生的’才算消了火,叹了口气道:“明日先锋军就要发兵定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这个主将到底要不要去。”
李昊诧异道:“明天……怎么这么快?其它几路人马都到位了么?爹,您可不能为了抢功就置将士们生死于不顾啊。”
李靖:“……”
这儿子还是我亲生的么?!李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闭嘴,听老夫把话说完。”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李靖继续道:“这次攻打定襄,主要是为了报复前两天颉利突袭丰州,必须要速战速决,不给颉利任何反应的机会。而且,拿下定襄更有利于把拖住颉利的大军,让他无法分心他顾,你明白么。”
“不明白。”李昊摇摇头:“您老怎么知道拿下定襄就能把颉利拖住?万一他被吓跑了呢?”
我尼玛,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小子有这么多‘为什么’呢,李靖气的吹胡子瞪眼,怒声道:“你别管那么多,老夫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出不出去,真不出去你就在这里一直待着好了,什么时候仗打完了什么时候再把你押回长安。”
一听仗打完了才能出去,李昊立刻怂了:“那您要是这么说我肯定出去啊,攻打定襄乃我北伐大军的第一战,不容有失,单让老纥领兵我可不放心。”
李靖一时没反应过来:“老和是谁?”
“就是我那副将,纥干承基。”
人家明明姓纥干好么,李靖无语做了两个深呼吸,转身便走。
这天没办法继续聊了,再聊下去自己非被气死不可。
先锋军三千人马乃是从太子六率中挑出来的精锐之士,虽然苏定方等人从来没把他们看在眼里,但这并不等于这些人就全是怂包。
之所以被朝中众将看不起,主要是因为他们都是些没见过血的‘精锐’,故而显得清纯一些。
纥干承乾在回到营地之后,第一时间便将李靖的命令传达了下去,这些没见过血的‘精锐’听完之后个个热血沸腾,嗷嗷叫着要第一个登上定襄城头。
李昊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回到营地的,整个军营像是沸腾了一般,到处都是兴奋到不行的士卒,到处都是高举着火药包跑来跑去的后勤辅军,到处都是战马的嘶鸣声。
“德謇,你终于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有心去云州劫牢了。”见到李昊的第一时间,纥干承基开心的说道。
李昊却是黑着一张脸,指着周围:“老纥,这是怎么回事,都要造反啊?”
“嘿嘿……”纥干承基干笑了两声解释道:“弟兄们这不是开心么,第一战啊,想想我都跟着兴奋。”
李昊翻了个白眼:“少来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现在马上让他们各自归建回营,擦拭武器装备,领到火药的一定要妥善保管,不能出半点关错。”
“诺!”纥干承基笑呵呵的应了一声,下去安排了。
李昊回来了,这让他对打下定襄城多了许多信心,不仅仅是因为李昊熟悉火枪,更多的是因为定襄城那边的探子多数都他安排过去的。
长话短说,一夜过去,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在云州城外驻扎了近十天的先锋军拔营起寨,出关而去,向着定襄城移动。
在先锋军离开一个时辰之后,苏烈亦带着三千铁骑跟了上去,顺着先锋军趟出来的小路,一路向北。
定襄本为大唐故地,武德二年为刘武周年辖,只不过后来这家伙投了突厥,定襄也就成了突厥人的领地。
这次大唐北伐,定襄城自从李昊的先锋军来到云州便已经得了消息,上上下下紧张的要命,城主阿史那图鲁更是在第一时间便命令手下士兵将奶粉工坊的老钱控制了起来。
今时不比往日,突厥曾经的辉煌已经不在,眼下的突厥各部纷争不断,人脑子都快要打出狗脑子了,就算大唐不出兵来打,估计不出几年也会分崩离析。
如今,大唐调兵二十万大军压境,别说定襄只有区区五千守军,便是有五万,也是不够。
可若是说直接投降,别说图鲁,就算他的那些手下也觉得心有不甘。
于是乎,这些人便将主意打到了老钱的身上,希望从他嘴里套出一些东西。
帐篷依旧是原来的帐篷,篝火还是原来的位置,只是帐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舞女,篝火上也没了烤着的肥美羔羊。
图鲁面色阴晴不定,好似别人欠了好几百万贯一样,盯着坐在自己下手的老钱,“钱坊主,知道本城主为什么请你过来么?”
“小人不知,还望城主赐教。”老钱一副懵懂的样子,拱拱手说道。
事实上,在李昊还没有来到云州的时候,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说不知,纯属揣着明白装糊涂。
图鲁明知老钱是装的,却没有任何办法,阴恻恻一笑:“是么?那本城主便提醒钱坊主一句,大唐要北伐突厥了,发兵二十万,前军已经到了云州,现在钱坊主知道了么?”
想到李昊之前来信的交待,老钱努力让自己镇定一些,微笑着说道:“知道了,可是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关系大了好么!
图鲁只觉得火走一经,尿往上拱,头上的汗当时就出来了,恶声恶气道:“钱坊主,事到如今你还敢在这里跟本城主信口雌黄,难道你就不怕本城主杀你祭旗吗?”
“城主这话说的好生奇怪,大唐北伐突厥与你我并无半点干系,你好端端的杀我干什么?”
我特么……,图鲁差点被老钱无所谓的态度气炸了肺,正想命人进来把这老头儿弄出去砍了,脑中突然灵光一闪:“钱坊主,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难道城主还不明白?我们这里是定襄城,在大唐版图上,这里还是大唐地界。”
吧唧吧唧,图鲁大眼珠子眨了又眨,突然觉得这位钱坊主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