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杜荷在前往弘文馆的时候,意外的遇上了房遗爱。
今日的房遗爱与以往大不相同,以往的房遗爱干什么都是有气无力的,活脱脱的像一只杀不死的瘟鸡。而今站在杜荷面前的房遗爱却是神清气爽,精气神十足,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更让杜荷在意的是今日房遗爱穿的不再是一身儒士服,而是那种便于行动的紧身服。
“恭喜你!”虽然房遗爱没有说,但他这一身足以证明了一件事情。他已经说服了房玄龄,能够开开心心的学武了,杜荷由衷的为自己的这位兄弟感到高兴。
“谢谢大哥,若无大哥鼓励,我房遗爱只怕难以迈出这一步来。”房遗爱发至内心的感谢,随即却又伤感道:“只是我们兄弟这一段时间里再难见面了。”
杜荷点头表示理解,房遗爱既然已经决定习武,弘文馆自然是不用去了,当即笑道:“学堂里一个月有三天假日,那时再聚一聚也无不可。”
房遗爱摇了摇头,笑道:“我此来一是为了感谢大哥,二嘛也是跟你分享一下心中喜悦。翼公已经答应收我为暂时的徒弟,接下来的半年里我要受他训练。翼公快人快语,挑明的说他并不想收我为徒,只是因为当年受过我爹大恩。所以,以此还恩。若我坚持不下来,他便将我赶走。所以,接下来的半年,我将全心全意的投入翼公的训练,争取得到他的认可,成为他的徒弟。不,不是争取,是一定,我一定要成为翼公的徒弟。”
杜荷再次笑了起来,翼公就是秦琼。大唐诸将,论勇者,首推秦琼、尉迟敬德,房遗爱能跟随秦琼学武,那当真是莫大的福气。
“不过半年而已,真正的情谊就如美酒,哪怕是百年也不会变质,只会越来越香,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房遗爱坚定的点了点头,此次机会对于他来说确实得来不易。
昨夜,房遗爱鼓起勇气向房玄龄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更说出了自己在学堂里只是混日子,先生教的根本听不懂,也不想听。
房家世代书香世家,房玄龄听了心中盛怒可想而知,但想起杜荷问的三个问题,心中也渐渐释然了开来。
设身处地来想,倘若他真如杜荷说的那样生于武将世家,双亲逼迫他习武,酷爱文学的自己将会如何?
若从了双亲,他房玄龄恐怕只会是个三流将军,但若不从就是不孝,两难矣。
班超投笔从戎成就一生美名,房遗爱也未必不能。
房玄龄不愿房遗爱左右为难,终于点头答应。
为子着想,房玄龄打算让他拜朝中大将门下学习武艺韬略,这首要人选自当是秦琼、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心胸狭隘,性格暴烈,非最佳人选,秦琼智勇兼备,重情重义,当仁不让,只是秦琼刚直而房遗爱纨绔,想要得到他的首肯,确实不易。
好在当年秦琼受过房玄龄的恩惠,恰恰他又是那种有恩必报的人物。
所以房遗爱在秦琼府外跪了一夜,终于让秦琼开口同意。只是他委实瞧不起房遗爱这种纨绔子弟,是以提出了半年试探的要求。
若半年里房遗爱能够撑下来,秦琼甘愿将一身技艺传授,若是不能,秦琼此身也不再欠房玄龄什么了。
面对如此得来不易的机会,房遗爱还是第一次如此的认真。
兄弟拜别,约好半年再见。
杜荷独自一人,来到学堂,看这房遗爱那空无一人的位子,心底也有些空荡荡的。这一个月的学堂生涯,房遗爱对他来说可谓鞍前马后,唯命是从。他这一离去,杜荷立刻觉得有些不适应。
不过一想到房遗爱今日的变化,杜荷还是为他感到高兴。
“喂,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身旁的李雪雁感受到了杜荷的心事,有些担忧的望着他。
杜荷吐了口气,摇头淡然一笑道:“无妨,只是有些多愁善感了。”
“哼,不愿说就算了,我不稀罕!”李雪雁撇这头,做出不屑一顾的样子,但眼睛却不断的往这边瞟来。
杜荷呵呵一笑,凑了上去,轻声道:“本来我是不高兴的,但见你这么关心我,全身上下每个地方都开心的笑了。”
李雪雁忙推了他一把,“谁,谁,谁关心你了,你,你这人变了好多,就是这贫嘴的毛病没变。”她满面红霞,有些话不对心。
“别闹,快上课了!”
就在两人嬉笑之时,长乐公主突然回过头来叱喝了一句。
李雪雁吐了吐舌头,不再言语。
杜荷却有些惊愕,他发现长乐公主的表情有些怪异,感觉上似乎在吃醋,不至于吧!
杜荷的情商不算低,但女孩子的心思有如春雨,谁又能猜得透她们想些什么?
长乐公主的表情也被一旁的长孙冲看在了眼底。
长孙冲深藏在桌底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连日来,长乐公主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冷淡,昨日他入宫拜会长孙皇后。长孙皇后有心撮合他们,特地让长乐公主前来拜见。
可长乐公主却称病不来,甚至连探望都不让。
长孙冲从未感到如此的彷徨,在杜荷、长乐公主婚约解除后,他甚至认为娶到长乐公主以是时间问题。
可如今杜荷意外的性情大变,竟一跃成了大唐赤手可热的书法名家,竟连虞世南、欧阳询、褚遂良这三人都对他赞叹有佳。
长孙冲深知长乐公主受她父母影响,贤淑端庄,酷爱书法。
如今杜荷一跃成为书法名家,正好与长乐公主兴趣相同。
长孙冲也明显感到长乐公主对杜荷的态度以渐渐起了变化,那股来至于杜荷的威胁让他郁闷若死。
他最最瞧不起的人就是杜荷,可杜荷偏偏成了他最大的威胁,而且还在长乐公主的面前痛快淋漓的赢了他一场。
这种复杂的情绪,几乎要将他逼疯。
其实长孙冲的性子与他老爹长孙无忌一般无二。
两人都是一样的小心眼。
唯独不同的是长孙无忌是笑里藏刀,他从不将恨一个人放在脸上,只会记在心里,然后放在一旁,不闻不问。他不会主动出击,只会教唆他人出击,只有在势在必得的时候,他才会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
但长孙冲远远没有他爹这种忍耐力,更加没有长孙无忌那股沉着镇定。
此刻的他犹如一只负伤的恶狗,随时准备咬人。
“哼,鼠辈!”在长孙冲的身侧传来了轻蔑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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