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子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这话从辩机口中吼叫出来,他叫的正是时候。
李世民作为一国之君,怎容他人调戏自己的正宫皇后,一生至爱。此时此刻,即便是辩机巧舌如花,说的天花乱坠,唯死而已。
在封建时代,皇帝便是杀一个无辜的人,都没人敢追究他的责任,哪怕是魏征这类的耿直大臣,也不敢说出让李世民偿命的话。更何况辩机是死有应得……
但听了辩机这番话,李世民却不得不停住了脚步,脸上沉着凝重,想起那些护卫悍不惧死的表情,想起那围困杜荷的《小六花阵》。没有一定的身份,还真拿不出如此彪悍的护卫,心中也不由在想:“难道又是那逆子作怪……”
辩机见恶鬼一般的李世民停住了脚步,还以为威胁奏效,恢复了一些胆气,心道:“太子就是太子,一拿出来,果真能够唬住一片……”他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仰头道:“今日的事情就这样算了,我们互不相欠,不然惊动了太子,小心你们一个个脑袋搬家……”
李世民怒极反笑,眼中却流露着深深的伤痛,以辩机此事有恃无恐的架势,他焉能分辨不出真伪?他知道李承乾有好男风的习性,他心底固然不认同,但自古以来,如此事情屡见不鲜,在魏晋时期,这股风气,更是摆上台面,好男风的人不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于李承乾的这种喜好,他也只能眼不见为净,并没有强迫他更改。可如今自己儿子豢养的娈童调戏自己的夫人儿子的亲娘,这传出去是多大的丑闻。
李世民拳头一紧一松,回望了长孙皇后一眼。
此时的长孙皇后已经是面色苍白,泪珠如断线的雨滴,滚滚而下。那风吹即倒的身躯,无力的靠在长乐的身上,站都站不稳了。长乐此刻也好不到哪里,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低声安慰着母亲。
辩机喊出那番话之后,受到打击最大的莫过于长孙皇后。
杜荷在一旁静静的待着,自从辩机说出他的李承乾的人之后,他就知道李承乾完了,辩机也完了……接下来的事情,早已不是他所能够控制得了。
他能够做的,只能在一旁等着李世民即将到来的无尽怒火。
辩机见李世民与杜荷都不做声,更是肆无忌惮的道:“事情到此结束,我们互不相欠了……”他转身欲走,走前还深深的望了各有千秋的长孙皇后与长乐一眼。
李世民冷冷的看着辩机的身影,那对眼珠里布满了血丝。
杜荷还是第一次见李世民露出这种可怕的神情,低声道:“陛下?”
李世民还剑回鞘,森然道:“江湖中人不识律法,不好过问此事。此人就交给杜大人全权处理吧……”他不动神色的抱了抱拳,接着以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低声说:“将这个贼子押到杜府……”
杜荷先是一怔,但听李世民其后低语,瞬间明白了这位君王的用意,知道这一次李世民铁了心的要李承乾好看了。
现在他没有对辩机动手,没有表露身份只因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为了给李承乾这个儿子,一个体面。
用心良苦啊!
杜荷上前一步,一脚踹在了辩机的后心,将他踢的翻了一个跟头,寒声道:“调戏民女,擅自对朝中大员动刀,就想这样一走了之?”
他一把抓着辩机,像提小鸡一样押着他走。
此时此刻他还在叫我是太子的人,我是太子的人。
杜荷听的厌烦,一掌将他打晕了,心道:“你是太子的人,可你调戏的是太子的亲娘,抓你的是太子的亲爹……”
至于一地的尸体,还有那些让杜荷制服没有死的护卫便是那样的丢弃在了原地,不闻不问。
东宫,太子府。
李承乾最近日子过的极为舒坦,他已经好多年都没有这么潇洒开心过了。
“还是侯君集本事大啊……”李承乾坐在书房里,行为不雅的伸着懒腰,不得不感慨一句。侯君集是大唐继任李靖之后,新一位军事统帅。玄武门之变时,李靖选择了两不相帮,而侯君集则从一开始就是李世民的心腹。论受宠程度,李靖还远不及侯君集。两人接触的权力,自然也不一样。侯君集在担任兵部尚书的时候,在军事上有着绝对的自主权,亲自提拔的将校多达数十百人,其中不乏依旧对他忠心耿耿,感恩戴德的将军。即便此刻侯君集离开了兵部,依然有许许多多的大将对他恭恭敬敬,视为直系上官。
这些人在侯君集的撮合下,与李承乾已经建立了良好的关系。
看着在侯君集的运筹帷幄,身旁的实力越聚越强,心中欢喜,不言而喻,随即他又想起那个乖巧的小和尚,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快。
如今的他可谓是“爱情”事业双丰收。
他将手中的一本治世经典倒着拿,神游天外。
不多时他已经在幻想自己成功名就的时候,在想成为大唐天子后,自己要干的第一件事情。
突厥化!
他对于汉人的文化有着天生的排斥心里,觉得突厥文化才是最合适最高明的。
正当他想到兴头上,急促的呼唤声从书房外传来。
“不是说了嘛,没有要紧事别打扰孤王看书……”李承乾不满的叫喝了一句。
“不好了,殿下,辩机大人出事了……”
李承乾一怔,豁然站起,一瘸一拐,三步并作两步冲出屋外,还未看清楚来人,直接抓着对方的肩膀,低呼道:“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前来通知李承乾的正是侯君集的女婿贺兰楚石,自从卢子迁死后,贺兰楚石已经取代了卢子迁的位子,成为了东宫有实无名的总管。贺兰楚石摇头道:“具体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得到消息说辩机大人在渭水之畔调戏良家妇女,让杜荷抓了一个正着。双方起了冲突,杜荷与一江湖中人联手,杀了五名护卫,擒住了辩机大人,并且将辩机大人带走了……详细缘由,我也不知……”
东宫位于皇宫之内,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进出的。贺兰楚石也只是从特殊渠道得到宫外传来的消息,不知详情。
李承乾这刚一听到杜荷的名字,那双眼睛立刻红的充血,只要听到这个名字,他就知道绝对没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果然如此。
“混蛋……又是杜荷……这王八蛋上辈子跟孤王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这辈子处处与我做对……可恶……”
应时应景他想起了那个死去多时的面首称心,当初的称心就是因为栽在了杜荷的手上,才让李世民活活杖杀的,现在辩机又一次落在杜荷的手上……
“难道历史又要重演?”
李承乾突然怒气勃发,一脚踢在门上。
无辜可怜的屋门让他踹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墙壁上,四分五裂。
“绝不,绝不,绝不……”
他呐喊着,铁青着脸,找杜荷麻烦去了。
李承乾还不是愚笨至极,或者说是吃一堑,长一智。
他知道事情是辩机有错在先,直接上门兴师问罪,只会如如以往一样自取其辱。太子爷的身份在他人面前或许有点威慑力,然而多次事实证明,杜荷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个太子放在心上,不会给他任何的脸面。
这一次他学乖了,出宫之后,并没有直接找上杜荷,而是先找到了那些让杜荷制服的护卫,详细的询问缘由。
那些护卫都受到了不小的创伤,但嘴巴还在,将前因后果细细表明。
李承乾低头沉思片刻,一缕奸诈的笑容,浮现在脸上,问道:“你们没有伤到杜荷分毫?辩机也没有碰过那女人?”
护卫相继摇头,其中一人道:“杜荷比泥鳅还滑,我们挨都没有挨他一下……至于辩机大人,确实没有碰过那女人,只是调戏了几句,想动手的时候,就让杜荷给一脚踢飞。”
李承乾低笑道:“这么说来是杜荷胡乱开了杀戒?岂有此理……”他勃然大怒:“即便辩机有错,也不过是口中花花,开个玩笑。那女子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害,他杜荷又不是府衙捕快,凭什么拿人,凭什么打人?更可恨的是,他们竟然对你们痛下杀手,当众行凶,无法无天了不成……”他双手扶着被打伤的护卫,严肃的道:“放心,我李承乾一定会为你们和那些死去的弟兄讨回公道了。”
他一挥手,高声道:“走,我们去杜府,兴师问罪……”领着十多名东宫护卫,趾高气昂的直杀杜府而去。
李承乾总结了经验,以往他吃亏,实因是他有错在先,有把柄落在杜荷手上,这才让杜荷屡屡得逞。如今反客为主,现在是杜荷的把柄落在他手上,正是吐气扬眉,一雪前耻的大好时机。
若杜荷识趣,叫出辩机便罢,若不知趣……哼哼,看孤王如何治他的罪……
来到杜府门外,连环三脚,直接踹起了大门。
一副太子有理,天王老子谁怕谁的架势。
府门大开,李承乾闯门而入,左摇右摆,走的那一个叫霸气,叫威风。
辩机,孤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