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下沟村如往日一般做好迎接旭日朝阳的准备。
谁料太阳还没升起,村口便有马儿嘶鸣之声传来。
田大爷习惯了早起农忙,此时正在自家田地清理杂草,听到马叫声还以为是马场出事儿,急忙起身去看。
晨雾中,隐约可见五六人骑着马立在马场门口。
“田老儿,快来开门,你们村子是怎么回事儿,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就你一个起来。”
田大爷听这嗓门耳熟,左右却是想不出是谁,不过能叫自己‘田老儿’肯定是个比村正大的官,便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呦,是崔班头啊,您怎么来了?”田大爷冷汗直冒,这崔班头的女婿在县里当县丞来着,对他来说,这县丞可是一个顶天的大官。
崔班头呵呵一笑,指着马场里正在互相追逐的骏马:“好家伙,你们下沟村是真的神气了,其他村都是被洗劫一空,倒是你们杀了突厥人还抢了人家的战马,乖乖,这马可不便宜。”
田大爷闻言咯噔一跳,心道这崔班头该不是来抢马的吧。
崔班头眼观六路,见田大川神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别说是自己,就是自己家女婿也不敢来下沟村闹事,这村子可邪乎。
“你别怕,赶紧去把席家二郎叫来,本班头今天来是有要事的,本不该陪你墨迹。”
田大爷听他要找席云飞,心中更慌,悻悻道:“不知崔班头,找,找二郎是······”
崔班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里的马鞭:“自去找来,你不用担心,不是坏事儿。”
田大爷抬眼偷偷瞄了来人一眼,其中崔班头自己认识,人群后面还有昨日来村里送信的小哥儿,其他几人都是一身邮驿打扮,身上都没有兵刃,想起席君买的勇武,田大爷松了口气。
“行,崔班头请稍等,我这就去叫人。”
······
东丘之上,一行人不管桌椅上的露珠是否擦净,径直坐下。
席云飞打了个哈欠,在大哥席君买的陪伴下,堪堪走来。
“你就是席家二郎?”崔班头先是和席君买互相看了一眼,相互点头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才转头看向席云飞。
席云飞无所谓的点了点头,此时还有点起床气,昨晚跟三叔加班印书,三点多才睡觉。
崔班头眉心一蹙,倒是陆飞急忙走出来,笑着招呼道:“云飞兄弟,这位是泾阳驿站的崔班头,今日过来乃是有要事相商,你可得重视才好啊。”
席云飞闻言一怔,心道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睁眼才看到陆飞一脸讨好的看着自己,如梦初醒道:“啊,是陆兄啊,怎么样?是不是有人来求购《知音》了。”
陆飞尴尬的看了眼崔班头,见他没有生气,才悻悻道:“云飞兄弟真是害死我了,那小话本我看到一半就被管事抢了,昨日夜里翻来覆去,就想着话本里的后续,真真是彻夜难眠。”
“真的啊?”席云飞呵呵一笑,转头看了眼兢兢战战的田大爷,道:“大爷,赶紧去让丑娘忙起来,村里来了贵客,可不能怠慢。”
“哎,好好,我这就去叫她。”田大爷如蒙大赦,赶紧扯呼。
席云飞见他离开,转头才看向崔班头一行,朝陆飞问道:“陆兄,怎么不介绍介绍?”
“呃。”陆飞表情十分精彩,感情刚刚你丫还没睡醒呢啊。
无语的瞥了一眼席云飞,陆飞指着崔班头,介绍道:“这位是泾阳驿站的崔班头,这泾阳驿站所有邮驿的头儿,兄弟我的衣食父母啊。”
席云飞点了点头,走到崔班头对面坐下:“不知崔班头大驾,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崔班头算是知道了,这小子就是一个愣头青,无奈的摆了下手:“小郎君不要来虚的,本班头今日是奉命而来。”转头朝陆飞看去:“先把李管事要的东西要齐,再来谈我们的事儿。”
陆飞闻言急忙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席云飞:“兄弟赶紧把这上面的东西集齐,有大人物正等着要呢,辰时(早上八点)就要送去,如今已经卯时一刻(凌晨五点)。”
席云飞愣了愣,接过纸条看了看:“苋菜包子五十、菘菜包子五十、蟹肉包子一百、萝卜泡菜十罐、第二期《知音》一册。”
旁边陆飞见席云飞看过纸条,急忙从怀中掏出一贯铜钱,标准的一千枚一贯,六斤六两重。
“这是李管事给小郎君的,《知音》二十文、泡菜十罐三百文、蟹肉包按一个两文,菜包一个一文,多退少补。”
《知音》二十文、泡菜三百文、肉包两百文、菜包一百文,加起来才六百二十文,一贯确实多了,不过前提是席云飞的定价,陆飞只知道《知音》二十文,泡菜一罐三十文,包子却是一无所知。
席云飞这边却是有点宕机,因为他想过卖泡菜,想过卖《知音》,甚至想过卖酒,可特么就是偏偏没想过这包子也这么有市场。
“那个,包子一个多少钱?”席云飞抬头看了眼陆飞。
“菜包子一文,肉包子二文,不够吗?”陆飞说完,心虚的看了眼旁边的崔班头。
席云飞顺着他的眼睛看去,乖乖,那崔班头肚子里怎么也鼓鼓的,还伸手去托着?
“难道他们也想买包子?”席云飞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么早过来,天还没亮······
崔班头见席云飞盯着自己看,那视线还在肚子顿了顿,心知自己的意图可能被发现了,便所幸掏出衣服里的钱财。
那是一袋子铜板,没有穿在一起,都是零散的。
“好叫小郎君不要误会,崔某今日也想购得一些包子,郎君也知道,这驿站都有驿舍,这包子是个不错的吃食,所以,郎君能不能卖一些给我们,价钱······”
田大川还好离开了,要是让他看到这个平时在泾阳县有头有脸的崔班头竟然对席云飞低三下气,那不得惊出病来。
席云飞倒是不以为意,他大概猜出了这个崔班头的意图,驿舍即是旅店也是饭店,赶路的人晚了就睡一晚,早了也要停下来吃顿饭,所以生意一般都不错,但明显还可以更好。
“不知道崔班头要多少包子?如果量多,菜包子的价格就按照刚刚陆兄提的给你们,至于你们卖多少钱,就不关我的事儿了。”
崔班头闻言一喜,感激的看了眼陆飞,道:“你能做多少,我都要了,菜包子一文,那肉包子呢?”
席云飞兄弟俩面面相觑,席云飞道:“肉包子贵点,鱼肉两文、羊肉五文、蟹肉要提前下定,也是五文一个,菜包子比较方便,我们一天能生产几千个,您确定都要?”
“不信?”崔班头没好气的看了眼兄弟二人,朝身后的跟班挥了挥手。
只见那三人急忙跑下东丘,再回来时,手里各自抱着一个包裹。
崔班头接过一个包裹掂了掂,声音清脆,金铁交鸣。
“这里加起来一共是五千枚,也就是五贯现钱,现在我老崔倒是要问问小郎君了,这五千个包子做不做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