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的体内,周天运,玄光转。
金色真气层里,有一缕真气分离了出来,恍恍惚惚,就要往少年的奇经八脉飘去。
轰……
灵台方寸间,突然一声巨响!
那缕金色真气,陡然停在半空。
赵寒两眼猛然一闭。
灵台,那个广阔无垠的空间中,一个孤独的少年抬起头来。
他惊诧地望着半空中,金色真气层的镇压之下,那团巨大无匹的寒气。
气团的表面,不知何时裂开了一条细缝,冷光像闪电一样,疯狂肆虐着。
细缝里的深处,一片混沌虚无之中,仿佛有个什么巨大的东西,若隐若现。
难道,真像某人所说的那样,那寒气的里面,还有什么别的存在?
一种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突然冲上了赵寒的脑门,染遍了全身。
他一抬头,向着那层无边的金光和寒气,撕心裂肺地喊着:
“你是谁?!
你究竟是谁?!!”
那一刻,天地震撼了起来。
寒气光团中,仿佛有个黑影隐隐浮现,带着一种万古浩瀚的威势,冷冷俯瞰着下方,那个少年身躯。
就像一位至高无上的神明,俯视着尘世间的一只蝼蚁。
嘿嘿……
一声邪邪的笑,在天地间响起:
借吗……
此时,妖鬼阵内,扭曲的少年老妇声音,也是突然一声:
“喝吧……”
阵内,阵外。
所有的人蛇脸同时张口,一条条蛇信子似的舌头吐出,往赵寒等四人的身上狂射而来!
狂风怒卷,碎石乱飞!
兹……
半空中,洛羽儿的小臂被碎石刮出了一道痕。
一滴鲜血溅出,正好落在她胸前一个挂饰的上面。
那是一把木头小剑,只有手指这么长,平日被少女戴在胸襟里,很不起眼。
这时候她人在半空、大风涌动,就飘了出来。
那滴血,正好落在剑身的中央。
一道微光,在剑身上隐隐出现。
那一刻,西北乾位,西南坤位,东北艮位,东南巽位……
妖鬼阵内、四个方位,同时发出血肉爆开的声音!
黑墙、雾气、鬼手和人蛇脸,好像突然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全部剧烈抖动起来!
嘭!
雾气飞散,水珠四溅!!
那些人蛇脸全都痛苦哀嚎着、四散逃开,好像躲避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洛羽儿的胸前,小木剑的剑身上。
小血滴静静地躺在那里,好像一块美玉,莹莹泛着血光。
身后远处,屋檐的顶上,那个黑影突然一颤。
一道难以名状的冷光,从黑影的背后升空而起,凝成了某个诡异形状,凌空飞来,贯入了高高的黑墙之中。
哎……
那个少年老妇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极为凄裂的惨叫!
只在一刹那,所有的妖气鬼迹突然收缩,化作一道浓烈的阴风!!
咚!
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掉进了河里,遁了开去。
小木剑上,小血滴化作一抹淡红飘散,木剑上的光也消失了。
几乎就在同时,赵寒的灵台之中。
嘻嘻……
一声邪笑响起,寒气光团的深处,那个浩大的黑影,渐渐消失而去。
天地间顿时一片黑暗。
赵寒猛然打开了眼。
眼前,夜凉如水。
长桥横在小河上,无声无息。
前方不远,一个大眼睛少女呆站在桥的前方。她的身后,那个大肚子俊俏郎君,正哎呀呀地从地上爬起来。
赵寒想动。
可他动不了。
他的心,正砰砰地大跳着。
不是惊慌,不是失神,是一种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感觉。
一种空落落的,不知苍天何处、人生若何的感觉。
没法思考,记忆仿佛都丢失了。
他只能往前方看去。
前方,那个大眼睛少女也看着他。
两双年轻的眼睛,远远对望着,仿佛时间都凝滞了。
“我滴个羊肉烧饼,这什么妖怪这么厉害……寒老弟?!
香儿妹,他在那,他在那!”
姜无惧一把拉着洛羽儿,冲上长桥,跑到赵寒的面前。
“你……”
赵寒和洛羽儿还是对望着,同时说:
“怎么在这儿?”
沉默。
“咳……”
姜无惧把今晚的事说了出来。
今天,赵寒自己出去“看书”,洛姜二人就回了官驿里歇着,等少年回来。
可一直等到了晚上二更天,还不见人影,洛羽儿就开始有些担心了。
这时忽然有个守门衙役进来,说有人送了封信来,要交给洛羽儿。那信没有任何署名,洛羽儿打开一看,里头就八个字:
城西旧库,法师有难。
曾谦今天曾告诉过洛羽儿,赵寒去了城西文书旧库“看书”,而他又正是“除鬼法师”。
那这信里说的,岂不就是赵寒有难?
可这信神神秘秘的,会不会是个骗局?
可都这么晚了,还不见赵寒回来,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还是去找找更放心。
洛羽儿就拉着姜无惧一起,往城西这边找人来了。
姜无惧一轮嘴说着,此时的赵寒,心跳渐渐缓和了下来。
灵台里,天地的颤抖也渐渐平复,那团肆虐的寒气,又暂时消停了下来,安静地待在了金色真气的包裹之中。
“羽儿你受伤了?”
赵寒看着洛羽儿的小臂上,那道浅浅的伤口。
“刚才被那妖怪弄的,”洛羽儿道,“不碍事。你呢?没事吧?”
“我?”
赵寒一笑:“我怎么可能有事?”
洛羽儿一愕。
刚才,她明明看到少年的脸上,有一种疲惫之极的表情,可突然又消失了。
这家伙,他究竟……
“刚才,是谁破的妖阵?”赵寒问道。
“你猜?”姜无惧指着自己。
“不是我们。”洛羽儿道。
姜无惧垂头丧气。
洛羽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当时,四周一片雾气模糊,就只看见很多的人蛇脸围上来。她正想挣脱,突然觉得手脚上好像着了火一样,一下子就松开了。
眼前一晃,就掉到了地上。
等她又看得见了,那堵黑墙已经消失了,赵寒就出现了。
怪了。
赵寒思考着。
那“鬼子妖胎”今晚到这里来,显然是想要了我和那凌姑娘的命。没达目的,它绝不会就这么走了的。
那一定是有什么人破了它的阵,把它逼走了。可它的妖力如此强悍,这阵也不可能是羽儿或大胆破的。
那究竟是谁破的阵?
难道,是她?
他往身旁看去。
地上,凌若依然盘膝而坐,双目浅闭,古木匣子卧在她的膝上,静默如初。
也不是她。
赵寒抬头四望,目光一下停在了远方,那个屋檐顶上。
那里空空如也,空气中,有些灰尘正在缓缓飘落。
有元气遁去的气息。
难道有什么人,从那么远的地方,法力凌空飞渡而来,把这妖阵破了?
而且一击之后,马上隐遁无踪?
谁有这么厉害的修为?
赵寒看了看洛羽儿。
少女的胸前,那把小木剑已经被放进了胸襟里,看不见了。
“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人?”赵寒问。
洛羽儿把那个奇怪的声音,说了出来。
有人暗中提醒羽儿,不要以身犯险?
这么说,真的有人出手救了我们。
可这里地处偏僻,又是深夜,平时根本不会有什么人来。
所以那鬼子妖胎才会特意选了这里,来下手。
那么,如果在这个时辰、这里恰巧还有别人,而且那人还会法术的话,就只可能有一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