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寒两人绕着酒池、往石梯走去,四周墙上的那些壁画,渐渐看清楚了。
那是许许多多的俊男美女,一对对地纠缠在了一起,做着各种姿势。
虽然被烧得有些焦黑了,可那个场面,依然非常的惹人遐思。
赵寒看着那些壁画,眼里没有任何色光。
这显然是一幅幅的春意图。
民间传言,这隋炀帝贪恋美人,看来确实不假。
而这些壁画上,每幅的落款处,就写有一个字。
那字写得龙行鹤舞、飘逸出尘,隐隐然有皇者之风。每幅画上的字,形态还都各不相同,各有自身的神韵。
这是个“英”字。
英。
隋炀帝,乃隋朝开国皇帝、隋文帝之次子,姓杨名广。
可相传,他小时的名字,却是“杨英”。
后来,隋炀帝长到少年之时。
某日,某位隋朝大臣劝谏他的父亲隋文帝,说这“杨英”两个字,倒过来念便是“嬴殃”。
此乃不祥之语,恐怕日后,会为文帝带来灾祸。
因而,文帝才将他这个次子的名字,改成了“杨广”。
敢在这些壁画上落款、还是个“英”字,不用说,这落款之人,肯定就是那位隋炀帝了。
可奇怪的是,这些“英”字不是用墨写成的,而好像用什么硬东西,刻在壁画上的。
赵寒摸了摸那些石壁。
这都是些非常坚硬的山石,即使是用铁具,也很难凿出痕迹来。
而这些“英”字的纹路都很深,还很圆滑,也不像是凿出来的那种棱角分明。
而像是,一个人用手指,一笔一划写出来的一样。
这绝不是凡人能够做到的。
难道,这隋炀帝竟然是个化外修士,这落款是他用了化外法力,划出来的?
自古至今,史书上对皇帝修炼化外法门的记载,所言甚少,也颇为隐晦。
就算是有,那也是用“炼丹、问道”等春秋文字、一笔带过,并没有切实的记载。
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这世间绝大多数的百姓,都是凡俗之人。
化外修士虽然法力高强,可人数稀少,在世人之中算是“异类。”
皇帝虽贵为天子,但毕竟还是“人皇”。
若是让天下的百姓知道,这位统领万民的君王,竟然是个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异类”。
这对民心和社稷,也是非常不利的事。
可即便如此,在史书的只言片语之中,历代帝皇对化外修行的追求,也可以窥见一二。
而在那些野史稗闻之中,君王门的求神问仙,就更是屡见不鲜了。
所以,要说这隋炀帝暗地里是一个化外修士,这倒也是有可能的。
赵寒正研究着壁画,思考着。
身旁,李凌若轻轻咳了声、往前走去,不看那些“迷人”的壁画一眼。
喂我说姑娘,我查案那这是……
赵寒心里一笑,也快步走了上去。
两人来到大殿深处,踏着石梯,就往楼上而去。
这“迷楼”不愧是民间传说中的,“江都十宫第一楼”。
除了一楼的大殿之外,这往上的每一层楼,也都是奢华无比,都有不同的布置。
有曲乐的乐殿,看戏的戏殿,练武的武殿,读书的文殿等等……
除了各种享乐的摆设之外,刀枪棍棒、诗书卷册,也是一应俱全。
在那些烧剩下来的残本之中,有许多都是治国平天下的要册,上面还不时有隋炀帝的亲笔批注。
那字迹飘逸纵横,其见解,也是非常的独到。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迷楼”的主人隋炀帝,在喜好奢靡享乐之外,应该也是一位文韬武略、诗书文华的人物。
在每一层楼里,赵寒两人都仔细搜查,想找到任何和那白衣女子相关的线索。
可是除了一片废墟之外,什么都没找到。
这楼里的人的尸首,也一具都没发现,就好像当年的这些人,全都突然蒸发了一般。
两人就这么一路查着、攀登着,渐渐来到了最后一层——第九层楼。
这第九层上,俨然又是一个殿堂。
可这个大殿四面都用高高的石墙围住了,墙体上方,就连着整座楼的楼顶。
就像一个,巨大的石笼子一样。
大殿的正前方,也是一扇石门,上面也有门雕。
可这雕的不是什么绝世美人,而是一个男子。
这男子头戴宝冠、身披袈裟,手里捏着佛印,盘膝坐在莲花宝座之上,被朵朵的祥云烘托着。
这就像那伽蓝山上,一尊淡然望世的神佛。
可那个威武的姿态里,又隐隐透出一股皇者之气,和民间供奉的佛祖菩萨,又是截然不同。
很明显了。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隋炀帝本人。
赵寒走上去,一推石门。
门缓缓打开,一阵寒风迎面吹了出来。
眼前,现出了一个奇怪的地界来。
这显然也是一个大殿,可和下面所有楼层的大殿,都不一样。
这里没有任何被火烧的痕迹,仿佛当年那场可怕的大火,都被石墙挡在了外面。
大殿的最中央,有一个高高的圆形石台,像是一个法坛。
法坛上,摆着一个黑乎乎的物事,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是什么。
大殿的四周,矗立着八条擎天的石柱,一直通到殿上的楼顶。
除此之外,整个殿里空荡荡、阴森森的,什么摆设壁画、诗书刀剑全都没有,就像一间被完全封闭了的大黑屋。
赵寒仔细环顾着四周,道: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修炼化外法门用的,练功堂。”
身旁,李凌若的眼里,玄光已经隐隐而生:
“这里没有元气悸动的痕迹。”她说。
“进去看看。”
赵寒说完,两人一起迈步走进殿里,往中央的那个法坛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