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跃这次是真的怒了,而且还是暴怒。
他一路大步流星,目光偶尔瞥向汉奴,发现这些汉奴虽然畏畏缩缩,然而眼角伸出分明隐藏着一丝敌视。
“敌视我?好得很,好得很啊……”韩跃只觉胸口一股怒火怎么压也压不住,原本还想温水煮青蛙慢慢改造汉奴,原本还想循序渐进慢慢削弱佛家,现在他没这份心情了,他不想再隐忍下去!。
“老子不陪你们玩了……”
韩跃眼神一冷,男子汉大丈夫,做人就要顶天立地,整天隐忍这个隐忍那个,何时才能念头通达?
佛门势大又如何?去你妈的蛋,老子连突厥和高句丽都敢硬碰。
他猛然转身顺着大街快步而行,这次不是想回家消气,而是直接奔向军营。
沈阳城的军营建在城东区,乃是一处占地百亩左右的大型院落。此院的院墙高有一丈,四周戒备森严,平日里大门紧闭,只有军中之人才能进出。
哐当!
军营大门被他一脚踢开,两个战士跑过来刚要请安,韩跃一人一脚都给踢开,站在大门口暴喝道:“李风华何在?刘黑石何在?尉迟宝琳何在?都给本侯爷滚过来……”
声音隆隆,带着怒气,此时军营大院中正有数队人马在操练,闻言都脸上一怔,心中暗暗道:侯爷这是咋了?
李风华和尉迟宝琳面面相觑,刘黑石却是想也不想直接拎着两个大锤子跑过来,大声道:“主公,是不是要打仗了?到底谁惹了您生气,某家这就去砸碎他的卵蛋。”
说话之间,李风华和尉迟宝琳也跑了过来。如今沈阳城军力一分为三,尉迟宝琳负责五千玄甲骑兵,李风华负责刚征的八千新兵,刘黑石负责的却只有两百人。
不过刘黑石麾下的这两百人可不一般,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高手,上了战场是韩跃亲兵,下了战场是韩家部曲,每一人都能拿偏将的军饷。
“不知侯爷因何发怒,可否说与麾下听之!”李风华拱了拱手,小心翼翼问了一声。旁边尉迟宝琳也跟着拱手,同样道:“侯爷因何呼唤,但有差遣麾下莫敢不从。”
韩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负手望向天空,发现原本晴下来的天气似乎又有降雪迹象,他眼中忽然一冷,低头问尉迟宝琳道:“据本侯爷所知,你一向看佛家很是不爽?”
尉迟宝琳愣了一愣,点头道:“侯爷说的没错,麾下确实见了那群秃子就心烦,整天屁事不干,就知道阿弥陀佛,若不是侯爷军令压着,麾下真想跟他们干上几架……”
“好,我今天不压了,让你去爽!”韩跃猛然一挥手,轻喝道:“尉迟宝琳听令,命你立即调动玄甲骑兵,全城大索佛门之人,不管他们藏在民居还是臭水沟,本侯爷命你全都给我找出来。今天落日之前,将他们全部驱至南城门口。”
他说到这里缓缓一停,眼中森然一闪,突然加了一句:“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尉迟宝琳大喜过望,连忙拱手一礼,咧嘴笑道:“侯爷威武,您就等着看俺表现吧,他奶奶的,麾下早就想干死这群秃驴了。”
这货满脸兴奋,跑到操练场旁边兵器架上取了自己的竹节钢鞭,随即大声呼和开始调动兵马。
玄甲铁骑天下无双,平时看似懒散,一有军令却能瞬间集结。但见整个操练场狼烟滚滚马声嘶鸣,转眼之间五千骑兵已然翻身上马。
尉迟宝琳一声大喝,一马当先冲出军营,后面五千铁骑轰隆跟随,人人手提兵刃杀气腾腾,面上带着一股子狠辣之色。
如此大的阵势显然是要干仗,军营正中的一座房门突然打开,老程等人都被动静惊扰出来。
“这是咋了?看起来火气很大啊!”老程垫着脚尖眺望,一张毛脸略带兴奋,左手还拎着一个酒坛子。
军中不准饮酒,所以十几个国公刚才躲在屋子里偷喝。
李勣同样踮脚眺望,这位大唐儒将目光闪烁几下,忽然淡淡笑道:“老实人一般不发脾气,一发就是惊天暴怒,啧啧,这小子越来越有上位者威严了。”
此时韩跃却顾不得这群国公,他喝令尉迟宝琳调兵出营,转头又对剩下两人道:“李风华听令,命你携带本部八千新兵,前往城中大佛寺,本侯爷给你两个时辰推平,落日之前如果大佛寺还矗立着,你自己脱了盔甲离开沈阳城,以后不要再跟着本侯爷混……”
这比军令状还狠,李风华一脸肃重,大声道:“侯爷放心,今天落日之前,大佛寺必然只剩断壁残垣。”
韩跃暴喝一声,怒斥道:“耳朵聋了吗?本侯爷说的是推平它,你若留下断壁残垣,我心中还是不能通达!城门令李冲手上有火箭炮,田大叔看守的宝库里有炸药,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麾下明白!”
“明白了还不快滚,是让本侯爷亲自去拆吗?”
“得令!”李风华重重一礼,虽然被韩跃骂了个狗血淋头,但是他心中却无一丝怨言。
虽无怨言,却有怒火,不过这股怒火不是针对韩跃,而是针对佛家。
“这群该死的秃子,必是做了什么恶心之事,才会惹得侯爷发怒,他妈的,老子让你们好看……”李风华翻身骑上战马,后面八千新兵紧紧跟随,出了军营之直奔大佛寺,其中又有数百新兵被他分为两队,一队去城门口寻找李冲,另一对则去宝库支取炸药。
既然侯爷说的是推平大佛寺,那就让它灰飞烟灭一点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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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要炸了大佛寺啊?”远处老程等人面面相觑,李勣手捻胡须沉吟道:“不知佛门到底做了什么勾当,竟然惹得那还如此暴怒,拆倒寺庙都不行,非得用炸药炸,啧啧,这得是多大的火气。”
众人心中都很好奇,国公们也是人,遇事也喜欢八卦,夔国公刘宏基嘿嘿笑道:“莫不是佛门那个圣女施展手段,强行倒推了泾阳侯?”
这等无耻语言,几个国公都一脸鄙夷,秦琼怒骂道:“你半截子快快要入土的人了,嘴上极点阴德行不行?”
老刘一脸不在乎,大咧咧道:“咋了,兴许俺老刘猜对了呢?泾阳侯一向心性绵和,你见他什么时候发过这样的大火,十有八九是在女人身上吃了亏。”
“呸,无耻!”秦琼喷了他一脸唾沫,面带嘲讽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当年落魄之时被一个歌姬看不起,你发迹之后就将她买了下来,不是用来当小妾,却让她天天跪着给你擦屁股。大唐有你这样的国公,老夫真是羞于你为伍。”
刘宏基哈哈一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眉飞色舞道:“让她擦屁股怎么了?老子买下她,就是要让她干这件事,大丈夫顶天立地,活着就该念头通达……”
“念头通达?”李勣瞳孔猛然一缩,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妙之感。
这位大唐儒将连忙垫脚眺望,果然见到韩跃派出两人之后并不收手,反而对最后一个亲信大声道:“刘黑石,本侯爷若是被人欺辱了,你会怎么办?”
刘黑石脑袋有些笨,为人却最为忠心,这货骤闻主公被人欺辱,那简直比自己受辱还愤慨,他双手猛然举起大锥子,恶狠狠道:“不管谁惹主公,俺都要砸碎他的卵蛋。”
韩跃大声道:“若是惹我之人很多呢?足足有十五万人……”
刘黑石想都不想,举锤叫道:“俺管它十五万还是二十万,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刀山火海老刘也会往上冲。”
有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韩跃心中的怒气略微平复一些,不过汉奴的背叛和刘黑石的忠诚两相对比,却让他莫名产生了一股失落感。
“身为凡人,却妄想庇护天下,韩跃啊韩跃,你傻不傻?”他喃喃自语,负手望着天空,但见原本硬朗的天色已经阴沉下来,零星小雪正在缓缓飘落。
“刘黑石,我命你带二百部曲前往大都督府,不管城中发生何事,你只好好护着大都督府便可。”
“主公,俺想去打架啊,俺想去砸碎那些惹您生气之人的卵蛋!”刘黑石摸了摸脑袋,前面尉迟宝琳和李风华又是去抓和尚又是去炸寺庙的,轮到他这里却得了一个守家的差事,这货生平喜欢干仗,自然闷闷不乐意。
没办法,忠心之事,不能硬骂,韩跃哄骗他道:“你也知道本侯有了子嗣,守护后宅乃是最大之事,本侯爷除了你谁都不敢相信,难道你也要辜负我不成?”
“原来是去保护未来的小侯爷,那俺老刘去……”刘黑石咧嘴憨笑,拎着两个大锤子大摇大摆走到操场,扯着嗓子吼道:“都给老子列队出发,咱们去保护大都督府,保护未来的小侯爷,不管谁敢去惹事,咱们砸碎他的卵蛋。”
“砸碎他的卵蛋,砸碎他的卵蛋……”二百个部曲同声高呼,这些人的武器全是纯钢打造的大锤,二百人战力能顶两千人用。
刘黑石哈哈狂笑,带着部曲们趾高气昂出了军营,一路直奔大都督府而去。这货憨厚,韩跃略作哄骗,他便觉得很是开心,认为主公给了自己最重要的差事。
远处老程等人面面相觑,心中皆生出一股不妙之感,这些人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明白提前部署后宅护卫寓意什么。
李勣目光闪闪道:“事情不太对劲啊!”
如今突厥和高句丽联军已经被打退,沈阳城短时间内不会有战事,那么韩跃为什么还会保护后宅?
只有一个可能,他在预防城中哗变。
三十万百姓崇敬于他,这些人肯定不会暴乱,那么剩下的只有另一群人。
“不好,这小子要动汉奴……”李勣猛然一惊,胡须都揪下来两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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