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要换的何止只一支玉笔?

江南开始落叶纷纷了,所幸天寒地冻还谈不上,正是天高气爽游玩踏青yín诗作赋的良辰奈何天,故作潇洒不羁的士子,腼腆羞怯的少女少.妇,都会在这一天纷纷出现在秦淮河两岸,顺着河边的杨树林大道漫步而行,落叶随风吹落,斜斜的刮过还没有牵手的年轻男女,像是梦一样。

这种诗意十足的风景,最是能让好女动情少fù动yù的,也就不奇怪那些日夜期盼歌颂秋天的诗歌层出不穷,这是个男人狩猎女人yù拒还迎仔细挑选的1漫岁月,童话在秋天,平添一分冷情,却增色十分。与之相对的是长沙,吴王李恪贞观二年始王之地,那一年李治刚刚出生,此时却是风雨j加,阴日如晦,套用一句西游封神里的语言,日月无光阴冥之气沉沉。天空中雷电j错,电蛇如长鞭一样,噼里啪啦一阵1响。若是李治在的话,肯定得嘀咕一句,天帝你这牲口又在sm王母娘娘了,搞的yín雨霏霏,气势如此让人自叹弗如,还让不让人坚挺下去了。

可惜那是李治,在吴王李恪的眼里,他只看到了浓黑如墨的铅云、偶现鳞牙的电蛇,还有就是让自己气闷无处泄的风雨。

长沙吴王的王府大殿中,没有掌灯,唯有被风吹熄了火的牛烛还在散着袅袅青烟,殿内风声雨声成了主人,充斥在每一个角落空间,也深深的刮在吴王的心里,空旷的殿上满是略显冷色调的苏青色青纱,长长的甬道也皆用白桦梨木铺就,看似古扑,实则却是寸木寸金,每一步踏在上面都有独特的回声,绕梁古扑。

大殿之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匾额,黑底红色。

舍得殿!

舍得殿中早早的桂起了宫灯,可偌大的王府依旧显得孤寂清冷至极,筱雨戚威,一片惨淡,丝毫没有大明宫那份明朗清爽,以及最令人开怀的——阳光,相反,死气沉沉,像是个孤独的王者寡人,而不是拥抱四海有容乃大的皇者,前者于后者,大致一个重在术一个重在道了吧。

环佩声轻动,一个扎着堕马髻的宫装少fù缓缓步入大殿上,少fù修眉薄唇,虽不绝色yan丽,却是那种能经得起岁月考验的气质女子,大致任何一个读了几天书的人见到少fù,都会忍不住想起一个成语,温润如yù。

大殿的两侧,有几个王府奴仆正围着一个是十一二岁的少年,神色紧张惶恐,深怕小主子伤着了,还吵着静默在殿外看风看雨冷着脸不言不语的吴王爷,吴王李恪身后这个深着四爪蟠龙袍的少年正两只手撑起来,玩倒立,左右摇晃的厉害,青筋满面,额头涨红,明显已经到了极限,少年似乎想吸引父亲的注意,让从小就对自己很冷淡的父亲夸自己两句,可惜李恪自始至终负着手,似乎那隐晦的冷风秋雨会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吸引人,明明不到而立之年的年纪,看起来知天命的老朽一般。身体虽还年轻,可那颗暴露在外的眼神却老了。

有仆人现少fù,赶紧拉了拉旁边的同伴,几个人也熄了让倔强的小王爷停下来的意思,上前乖乖请安,及至等到少fù让几人下去,才如蒙大赦的小心,自始至终态度恭谨,动作整齐划一上下一体,训练有素,却无疑呆板木讷的像是少了灵魂的躯壳。

离去时,隐约可听见家仆叫这位少fù叫“萧王妃”,不是王妃,是萧王妃,似乎有所指,这只有如此规定的李恪知道了。萧氏不是李恪的第一任王妃,可萧氏敢肯定,她是比前任杨氏更爱自己的丈夫,吴王恪的。免费小说

杨氏是隋时邢国公杨贵孙女,于贞观年间病死了,之后李恪就娶了萧氏,生下三子——李琨。似乎萧氏自古都是出美人的,自古算得上名号的萧后实在不少,最有名的第一梯队莫过于北魏萧观音、碎萧后、杨家将那个巾帼远胜须眉的萧太后,再就是第二梯队了,排名应该是有萧淑然的,历史上那个敢和千古第一女皇以死相拼的萧淑妃,还是很有名的。

而吴王李恪的萧氏,有人怀疑他是出身梁朝帝室,也就是兰陵萧家,不过真相是不是如此,就只有李恪和身为孤儿的萧氏知道了,值得一提的是,李恪死后是和萧氏合葬在一起,夫妻本是同林鸟,若能不相忘,就一起长眠黄土,枯骨千年。

素衣女子萧氏深深的忘了一眼那背着手哪怕被风雨打湿衣襟的丈夫,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又强自扯出一个端庄无可挑剔的笑意,声音和这环境一样清冷,知xìng的眼神,带着薄如晨雾般的袅袅仙气,她看着红色蟠龙袍的少年,轻轻招手道:“琨儿,过来,别玩了。”

李琨使劲的摇了摇头,努力的看着丝毫没有转过身的迹象的父亲的背影,浑身一阵无力,手一软跌在地上,叫李琨的少年没有叫痛,萧氏也没有如寻常母亲惊慌失措,还是如先前一样优雅,走过去,拉过颇有些不情愿的李琨的小腿,仔细的rou了rou,也不说话。

看了看低头轻柔自己膝盖的母亲,再看看孤独面对风雨的父亲,这份无言的压抑和冷漠,像刀子一般割在李琨的还没有被伤害无奈无力折磨的圆滑的心,一直倔强的少年,终于忍不住,猛地收回腿,像是个没人要受了无数委屈的孩子,一个人在孤寂的王殿中哭泣,李琨哭的厉害,可声音却很低很低,他死死的压住自己的衣服,甚至手臂,他想用疼痛缓解这份脆弱,抑或抑制那停不下来的该死的泪水,只因为父亲说话,爱哭的孩子没出息,成不了大器。

低低的呜咽声比嚎啕大哭更能令人神伤,可自始至终李恪看也没看他们一眼,似乎来的人不是自己的儿子也不是自己的王妃一样,等听到了哭声,才胡1的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下去。

“娘,琨儿一直很努力很努力,没惹祸,那只小鹰也放了,以后不会成为没出息的走狗熬鹰之辈……”

殿内暗影浮动,有点阴暗,萧氏掏出绣着芝兰象征着娴熟秀慧的手绢,轻轻为李琨擦了擦膝盖上渗出来的血迹,“娘亲知道,琨儿一直没松懈过,一直在努力。”

李琨低着头,嘟嘟嚎嚎的说着甚么,可是别人却听不清,萧氏叹了口气,“今天是你祖母的忌日,琨儿为甚么不愿意去庙里进香呢?还在这里翻跟头。”

李琨声音很小,低着头说道:“我……我不想去,”

萧氏垂着头,很有耐心的问:“可以告诉娘亲为甚么吗?”

“因为、因为……”

李琨抬起头来,一张大有很干净的小脸憋得通红,双拳很有力的在他母亲眼前挥了挥,争辩道:“因为爹没去,我是他儿子,儿子难道不应该跟父亲一样吗?”外面的雨声脆脆的,有风穿过回廊带着湿的味道吹了进来,萧氏盯着李恪,她知道他听见了,可是许久,萧氏又一次失望了、沉默了、习惯了,轻轻的在李琨额头上温柔一吻,点了点头,“不喜欢去就不要去了,去休息吧,到书房读点书,今天你还要请教先生《阴符经》呢。”

望着儿子微微有点皱眉的摸着膝盖走路,萧氏始终平静,没有痛苦没有哀怜,她对李琨永远只有一种——夸赞。你是最b的,毫无缘由,李琨不知道的是,其实是有理由的,因为你是李恪的儿子,所以,你怎么样都是最b的,你的身上流着世间最高贵的血。

有谁能想到,英武不凡扬名天下的先皇三子,当今皇帝的三哥会对自己的妻儿如此冷漠,已近乎残酷了,似乎李琨从小到大都是萧氏一手带大,嘘寒问暖的,而这个傻孩子好像整天想着的只是如何让自己父亲抱抱自己,夸自己两句三句,不要多,三句就很满足了。

前方那个静立的消瘦背影终于转过来了,向着萧氏缓步而来,萧氏心下一阵比惚,不知是不是雨水,李恪眼睛竟早已湿润一片了,可脸上挂着的表情,分明在像别人无声的证明,那是雨水,萧氏多么希望那真的是泪啊。不觉经年,当年那个双髻垂肩的稚龄少女,如今已到了二十七八年华,如花青,就在这深深王府中缓缓渡过,尽管外面风传吴王妃萧氏如何貌美,如何智慧,如何才艺无双,让吴王连请出来一见都舍不得,引得不少长沙的少女午夜暗暗羡慕,梦回不知何处呢,却独有她自己知道,这些年心中装了多少苦楚寂寞孤独。

十二年,莫说一个女人了,就是男人,一生,能有几个十二年可以去等待守候的,尤其那人还是近在咫尺的丈夫?

多情者笑我,无情者亦笑我,何苦如此。

天色已晚了,可是走近萧氏的李恪依然感觉到眼前女人的熟悉,不仅是因为她姓萧,更因为她的长相,和那个已做了高高在上皇妃的女孩有两分神似,剩下八分都是她自己的,可对李恪也可以了,“明天有事吗?”

“哦,没…没有。”

萧氏微微有些愣,被李恪突兀的相问,哪怕已是做了十二年的夫妻,也出奇的有几丝窘迫,她拂去眼前的碎,对这个身边最亲近的人低声:“其实是有些事的,我约了长沙绣房的婉娘学女工,不过我可以推掉的。”

李恪轻轻的点头:“那就好。”一句说完,李恪又沉默下去了,萧氏也低着头心里咚咚1跳,脸蛋热的视线都模糊了,这对夫妻就这么站在这里,想说着一些似乎应该是夫妻间该说的话,可是又着实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么熟悉,她对他知道的比他自己还清楚,他却不知道她,

两种认知,却同一样的反应,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倒也有趣。

寂然默立,下人们渐渐都退了下去,一时间,整个大殿都好像清净了下来,只能听到稀疏的雨滴和夜里的蛙鸣。她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浙沥雨夜,芭蕉树下,一个同样躲雨的青年见到自己的那一刻,明眸如星子闪动,那种火热冲击少女的第一次心扉。结夫妻,永不相弃,那是少女懂事一来,许下的第一个愿望,在她的d房之夜,可惜,那一夜,少女依旧还是少女。

李恪眉心轻蹙,反复看了几遍低头羞赧的妻子,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这般少女薄羞,那平时觉得无味的脸孔上也多了几分让李恪有点陌生的嗔怪可爱,夜风吹来,吹起她的衣衫下按,带着淡淡的丁兰之香。

“我想写点东西……”

“哦,妾身去给你磨墨去。”

萧氏有点受宠若惊的马上跑到殿中的书桌上,仔细麻利的摆起了端砚,添香,素手研磨,卷起华丽素雅袖子的萧氏,娴静的没边了,像个不肯为天下男人顾盼一眼的神女,明明在自己的眼前,可李恪依旧有点朦胧,她终究不是淑然,若是淑然,怕是只有稚奴能叫的动她,而且也一定会躲稚奴怀里撒娇一会儿。

上前拿起书案上一袭白纸,李恪提笔,毫无默想的停滞,大笔挥斥方遒,银钩如月,力透纸背之余又透着股女儿家的细致气儿,刚柔并济,当年没让李世民称赞有加,可惜,终究敌不过盗窃了柳体的李治,抑或说老天爷又在风,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了。

“愔,兄已接到弟之手书,知事迹败露,如今事不可违,弟及早赶回长沙,兄甚是挂怀,江南锦衣卫势力盘根错杂,期间凶险无比,刀剑无眼,望弟万万珍重,兄犹自等待弟娶妻生子,与弟大醉一生,共赏西湖水,同奏白素琴,唱一曲长短句,弟万万小心,一切以自己安微为重,必要时可抛下候弦高恶在所不惜,切记切记。听闻你喜欢上了候弦高的小妾离水,哥未见其人,但曾听闻杨毅沉提过那女子刺杀过九弟,想必也是一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一如你大嫂端庄高雅,珍品之奇葩,身份虽不高,可我兄弟之事,又岂是常人敢轻慢能轻慢的?若那候弦高不予,弟暂且周旋,等到了长沙,为兄必叫他双手奉上。粮革军需一事,弟已毋须挂怀,诸多事宜业已水到渠成,若事有变,兄定当背水一战,战既是决战,弟只须绮楼独坐,眼望江南,待兄之捷报传来,一世人两兄弟,万万不要忘了昔年母后死时让我们兄弟俩同生共死互相扶持的心愿。”

写好之后,外面小雨已稀稀落落了,朦朦胧胧,大地升起无边的水汽,越的梦幻起来了,白茫茫的一片。李恪静静独坐,手里拿着一只极精美的yù笔,通体雪白,入手温润,顶端雕着一朵幽兰,花瓣清晰可见,淡雅素净,虽不华丽却极尽精巧,这支笔李治也有一杆,只不过平时嫌丢人没拿出来用,因为李治笔杆上是萧淑然亲手画的一只猪头,还流着鼻涕,栩栩如生,真难为为了画这幅画还特地跑猪圈参观一回的萧大小姐,那是三人第一次相聚的第三天,第一天三人大醉在松鹤楼,被禁足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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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淑然不知道的是,李恪心里是羡慕的,他也希望自己这朵午夜兰花也是萧淑然亲手雕的,可惜……

一切似乎早已注定,以她的机灵跳脱的xìng子,又怎会找一个清洁自傲的兰花做丈夫呢?

”喜欢这笔?”李恪少见的露出一丝暖暖的笑意。

“不喜欢,只是觉得漂亮。”

“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吗?既然漂亮,就不想占有。”李恪闭上眼睛,却还皱着眉。

“不想。”

萧氏大着胆子,不断的吸气呼气,让自己能够不那么晕乎,来到李恪身后,轻轻的伸手按在李恪的太阳穴上,按摩着、

“把手拿开。”李恪声音好冷好冷

反射的缩回了手,萧氏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只葱白极适合弹钢琴的手纠缠在一起,,放在前世,那双手应该能让萧氏成为大学里钢琴老师吧,可是此刻却死死拧住,也不哭,只是咬着嘴唇,任由血丝流下。

“哭吧,你应该哭的,谁叫你爱错了人。”李恪声音轻描淡写。

“因为我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付出的总会有回报,不是嘛,哪怕付出的太多太多,可只要能那么一点,就那么一点,妾身就心甘情愿了。”萧氏终于放声哭起来,平生难得的失态,蹲在地上,实在很难去想象一个如此温柔的女子哭泣,是如何让人心海不平静的景色。

“知道为甚么这个殿名叫‘舍得’吗?”李恪自言自语道,想起了很多,再低头看着萧氏,莫名一阵心酸。免费小说

萧氏不知从那得来的勇气,挣扎着起来死死抱住李恪,只有这个时刻,她才有机会这么放纵自己对他地眷念。相公,只有你爱我一点点就够了,只要你能让我感受到你的爱,而不是在你身边如许年,却依旧那么遥远,仿佛天荒地老也走不进你的心。妾身爱错了又怎样,我这辈子要做错了很多很多事,最大的就是和你相遇太晚了。

“下辈子,相公,妾身能再做你的妻子吗?”

“若真的有轮回,我答应你,这是我欠你的,自然得还。”

“嗯。”

萧氏轻轻点头,心满意足了,跪爬在李恪脚边,像个温柔依人不肯走的孩子。

“我跟当今皇帝是兄弟,同父异母,我们共同的父亲是李世民,我的母亲是杨氏,隋炀帝杨广的女儿,她的母亲你一定听说过——长孙皇后,天下人人称道的贤后。

小时候我跟稚奴关系很好,或者说稚奴和谁的关系都好,我平生少有佩服的人,父皇算一个,祖父李渊、外公杨广加在一起来也就是半个,剩下半个就是他了。有一次在课堂上,父皇亲自来看我们,考校我们学问,当时说起学问,四书五经大哥读的最好,书画鉴赏评论无人能过李泰左右,至于我,骑马射弓琴棋书画样样通样样精,可样样都被人压了一头,骑马我比不上王方翼、射弓我比不上裴行俭、琴棋书画,不提也罢,可是比起稚奴来,任何一个人都敢说是才高八斗的曹子建,他甚么也不懂,可又爱打岔,每次孔颖达说《中庸》《礼》的时候都会跳出来,大加斥责,和孔颖达吹胡子瞪眼睛,最后无不完败,面对孔夫子引经据典,小九要不就是装听不见,要不就故意打岔,最后恼羞成怒说不知道,然后就独自生闷气了。

那时候孔颖达是最开心的,更将军打了胜仗一般,这样的学生,本是老师最讨厌的,可你要是让孔颖达选,他张口就会告诉你,他最喜欢最得意的学生就是稚奴。

那时候有,父皇突然驾临,从大哥到一众大大小小的兄弟无不上前见礼,唯独稚奴睬都不睬的继续趴在桌上睡午觉,理都不理,还流了书本上大半都是口水,被父皇揪起来,若是老七小八他们,估计造就跪下来请罪了,不想稚奴居然敢跟从父皇手里挣扎出来,还理直气壮的道都是自家老爹,客气甚么,打个招呼不就得了,又不是大不了的事。你知道当时父皇甚么表情吗?”

“一定是很高兴。”萧氏有点不可思议了。

“哦,为甚么这样想,难道不该雷霆大怒吗?”李恪有点惊讶的看着恬静的萧氏。

理所当然的摇摇头,萧氏细声道:“难道相公不觉得,父子就该是如此的吗?皇家少有天伦之情,先皇有曾经在玄武门……他应该对这种天伦之情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敏感,所以妾身若是自己换做母亲,琨儿如此说,虽然无礼的很,可也说明他依恋我这个做娘亲,嘴上妾身会教训他一顿,可心里一定是很甜的。”

“是吗?”

“应该是的。”萧氏对着难得露出mí茫之色的丈夫点了点头肯定。

“你说的是对了一半,父皇从后来看确实很高兴,但当时我们这些皇子都在场,他一个父亲又是做皇帝心里高兴面子上也放不下来,就说要考校小九一个问题,答对了,小事化了,答不对,禁闭半个月,半步也别像溜出大明宫。当时小九立马焉了,无奈的接受了父皇的提议,可结果是,本来是两个人的一问一答,却不知如何,被小九三句两句就让父皇起了一起考校我们的大比拼了。”李恪有点说不出的感慨味道在里面。

萧氏皱着眉头道:“那先皇出了甚么题目呢?当今皇上还有相公又是如何作答的呢?”

李恪难得的摸了摸萧氏的一头秀,念出了一句话,堪称惊雷。

“如果你是这大唐的皇帝,你会如何治国?对待臣子?”

门外已漆黑一片,漫漫长夜就要到来了,可萧氏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先皇居然拿如此近乎“大逆不道”的问题,这,萧氏实在无法想像当时的情景。

李恪深吸一口气,闭目养神,再睁开之时,已是一片清明之色,娓娓道来,说道关键的时刻更是近乎一字一顿。

“当时我们一切看向了大哥李承乾,包括小九好友状似不怎么在意的父皇,大哥的表现实在很差,脸色铁青苍白,竟都在脸上闪烁,差点就要冲上去找父皇理论了,事不关己,那是还不明白皇位的至高无上,只觉得大哥没出息,第一个跳出来说话的是李泰,那个蠢货,居然说乾纲独断,将一切权力收归皇家所有,对武将加倍防范,文官日夜监视,这样哪怕皇帝昏庸,这天下也是李家的,哼,若听到此话的是晋惠帝之类的笨蛋也就罢了,可在父皇面前如此说,就当真可笑了,父皇一生都以君臣相宜为人生最大的骄傲,极其享受天可汗的尊容,他这一套,整个大唐还不给成了人xìng莫测有口难言的恐怖统治,离国灭不远。”

“那相公如何说的?”萧氏只想知道当时李恪说了些甚么。

李恪脸上终于有点别的表情,那是一种苦涩。

“我自以为回答的很好,可现在回头再看,那次,我们所有兄弟都输给喜欢和孔颖达吵架,喜欢子啊孔颖达课上睡觉,被叫醒了还敢脾气的小九,当时,我是如此说的。

“父皇,儿臣以为,人立于天地之间要宽容大度,凡事莫斤斤计较,我汉家有言‘忍一时风平1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为帝者切记要虚怀若谷、胸襟宽阔,“虚”、“静”方能心无旁骛,得失不计、宠辱不惊,唯有此才能一步步走进治国强国的庙堂,若心胸狭隘凡事计较势必横气填胸、心气浮躁又怎能进入治国,老子说治大国若烹小鲜便在于此了,所以‘治国,德为先’就是这个道理。夫子常告诉恪‘小成在于勇、中成在于智、大成在于德’,无论治国还是作其他事情yù取得大的成就,盖莫过于此大道。

其次,治国须文武并驰,阴阳调和,‘得之不喜,失之不忧;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猛虎趋于后而心不惊’,唯有此才能做一代雄主。立于不败之地。”

“妾身虽不通治国之道,但也觉得相公说的没错,怎么会……会败了呢?”萧氏有点疑惑,试探的问。

李恪也笑了,只是原先谈笑风生的样子却又有恢复原来严肃冰冷的趋势,轻轻的摩挲着手里的yù笔,继续道:“坦白说,当时输了,我是想不开,聪明人钻牛角尖历来只能靠自己头破血流自己掉头,这本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甚至连稚奴都忘记了他当初说了甚么,不过我记得,每一句都记得,三岁看老,那是的稚奴是最真实的小九,现在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甚么,而当你真正的去剖析他的时候,你才会现他面具下那份可怕,滴水不露,又心狠手辣。

记的当时每个人都说过了,父皇好似才刚刚记起在旁边打瞌睡的小九,面对此问,小九是如此回答的。

“自古以来,能成千古大业的人,没有一个是真的走了狗屎运的,成大业者心狠只是你参加争夺天下这个游戏的基本,这方面姑且不谈,因为哪怕一个市井流氓说起心狠手辣说不定有恶不会比枭雄焦雄到哪里,真正可贵的是能舍得,能舍才能得,但要求人真正要做到却并非易事,这就需要遇事权衡得失,甚么自己想要,谁抢立马更睡不死不休,玩命到底;甚么是我们要放弃的,放弃的就果断放弃,翻脸不认人到底,你走独木桥的敢闯到我阳光道挡路,就不要我捅刀子,而有时该舍则舍,该舍而不舍就犯了‘贪’的大忌,yù则不达,老祖宗的话通常都是一针见血,不要当成耳旁风。要懂得‘舍己从人’,这是有条件有底线,‘舍己’是为了深入了解结j,然后而有所为,取得该得的不该得的,老子说无所为无所不为,便是如此。

倒茶只倒七分,给人留三分余地也是给自己留余地,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不是示弱的假话,不过如果此人真的没有甚么不可绕之处,要不么不做,要做就做绝,踩到他一百代都别想翻身;‘留有余不尽之巧,以还造化;留有余不尽之财,以还百姓;留有余不尽之禄,以还朝廷;留有余不尽之福,以还子孙’,做皇帝其实就个做生意一样,和气生财,不和气咱么就谈谈,谈不拢再吵,吵不行就打,打完咱再谈。

不过此事可一而再,却万不要再而三,等第三次的时候,就是不死不活不是你灭就是我亡国了,至于甚么个人私德不德有甚么关系,只要老百姓吃得饱睡的着,你就是脱了衣服睡大明宫屋顶上都没关系,否则你就是让你臣下骑你头上,该反还得反。”

“是不是说的很精彩?话糙理不糙。”李恪轻声问道。

“嗯,像个强势君主会说出的话。”萧氏点头道。

“是啊,小九一说完,父皇就大笑着离去了,离去前还不忘高喝一句‘吾家虎儿,已有食牛之气,朕心甚慰’,我有时就在想,会不会父皇那个时候就有另立太子的倾向呢?”

“这对你不公平,相公只是太善良了。”萧氏说了句自己也觉得很幼稚的话。

“在走向皇位的道路上,永远不会出现公平,公平是弱者的托词,哪怕有一日,我身死族灭,也不屑这两个字,那是对我曾经的努力的侮辱。”李恪望向这个灵慧寡言的妻子,难得的柔声道“我如果倾全力杀向金陵,你说会有多大几率?”

“妾身不知道,但妾身知道的是,古来被刺杀的皇帝很少很少,而能真的篡位成功又做的长久的皇帝,几乎一个也没有,妾身知道相公其实准备不少伏笔,可那些伏笔有用吗?他们本身就摇摆不定,更何况,相公聪明,你那个九弟又甚么时候真的笨了,他到底是皇帝啊。”

似乎对命运的安排很满意,李恪没有回答萧氏的话。

“真的要走那一步吗?”萧氏问道。

“只要我还是李恪。”李恪点点头。

萧氏脸色微微苍白。她没有去碰那一直捏在李恪手里的yù笔,不曾松开丝毫,那笔问自己喜不喜欢,唉,何必问呢,终究不是自己的,再好,要来何用。

“最重要的是!我不喜欢这支笔了,我要换一杆。”李恪将那手中玲珑晶莹的yù笔猛地甩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妾身去看看琨儿睡了没有。”萧氏哑然,心中巨大的失望和苦楚如同凌厉的刀锋一刀一刀的刮着,紧咬下唇,心口几乎能滴出血来,苦涩的难以下咽了,“相公,你真的会送我那支笔吗?如果我刚才要的话。”

李恪眉头紧锁,静静不语。

萧氏继续笑,雨停了,可风还在吹,嘴角似乎都僵硬了,她的眼晴像是渐渐封冻的寒潭,“这舍得殿还是拆了吧,舍得舍得,自始至终你心里何曾有一刻舍得过。”

“你要换的何止只一支yù笔?”

第53章 安市城下的激战第94章 抢娘们了(中)第9章 血肉京观,淤泥中的戏战第73章 帝王心术,推恩令新用第43章 百族结盟大唐,王玄策的使命第1章 一路向南,初涉江湖路第2章 西征吐蕃,带着老婆去打仗第39章 煮豆燃豆萁,豆又何曾真在釜中泣过?第9章 推到女皇,人生何处不逍遥第47章 罗斯柴尔德曾经曰过第56章 偶遇·波斯客·胡姬第34章 菊花在向小李同学挥手致意啊第34章 《黄昏里的孩子》(下)第26章 难兄难弟再相逢,憨傻骆宾王第29章 男儿行,奔袭辽东城第5章 我的大姐二姐第48章 昔日情谊,一刀两断第11章 《醉江南》(上)第7章 铁衣血纷纷,春闺梦里人第33章 虐死你丫的,神秘的木先生第44章 梦遗了,射飞鸟第92章 孤独而快乐的妖刀第72章 《李恪》(中)第37章 四方来贺,是打出来的第23章 月光下,女子香,风骚的武大姐第9章 老子六马分尸,儿子太监第49章 读《易经》的女人第8章 神仙姐姐?哦,我不活了第89章 逛青楼,此生只此一回(上)第28章 天帝之鞭,蛰伏的蛮龙第25章 青史留名的“一刀门”事件第9章 女中丈夫第67章 君臣联手布下的大网第21章 玫瑰花开,香而多刺第26章 难兄难弟再相逢,憨傻骆宾王第8章 我本一无情之人,爱我,值得吗?第78章 谁敢横刀立马,唯我裴大将军第4章 一场突如其来的风花雪月……第59章 厚黑论,让女王高潮吧第13章 有客北来,突厥王子咥运第27章 千古第一弩?第14章 何为战争?诺真河遭遇战第63章 终于登基了第23章 大奴隶时代,暴动开始了……第60章 待嫁女儿心,远山近水皆有情第26章 踏雪寻墨,终南山中……第48章 洗澡?采花贼李治第23章 月光下,女子香,风骚的武大姐第82章 此风不可长,李治的暴力控第35章 从此世上再无金胜曼.....第42章 撕裂的逻些,丧钟为谁而鸣第32章 桃花成熟时,真正的女王第6章 第一次逛青楼失败第8章 大雨中的偶遇,雨中激战的序幕第23章 大唐绝唱“only you”第29章 神秘客人,太华山下第28章 轰隆一声床榻了第46章 《竺寒萱》(下)第22章 狗救英雄,武顺的哭求第58章 三尺之局,手谈有乐第17章 大唐锦衣卫,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第10章 爱与嫁,行知病虎立如眠鹰的李治第41章 屠蛟的渔夫第50章 带狗进“唐时明月”的好汉第16章 我们的路才刚刚开始第28章 顺藤摸瓜,沈忠的故事第13章 黄昏下的马头琴,老将丧胡尘第10章 废柴的挺爷们儿第21章 四只狗狗的妖孽人生第44章 霸气要外露,百族酋长相约而来第33章 武家三姐妹,不是宋家第43章 百族结盟大唐,王玄策的使命第6章 曾经沧海,偷得浮生半日闲第50章 卖国贼,高句丽王第17章 爱恨情仇有如潮汐第56章 偶遇·波斯客·胡姬第16章 大唐锦衣卫秘史,不一样的锦衣卫第81章 道阻且长,又是一个轮回第4章 金枝欲孽凝香露,偎红倚翠君王笑第5章 李大头?大唐春晚在行动......第14章 六马分尸,我是战争之王第65章 古今美女排排坐第31章 一腿,一手臂,一耳,雷霆一击第20章 猪脚的老婆,你丫的也敢抢第21章 玫瑰花开,香而多刺第73章 帝王心术,推恩令新用第20章 大风起兮云飞扬(下)第20章 犬上御田锹最近有点烦....第66章 命运呼叫转移第36章 如此进贡,薛延陀也和亲第48章 选秀的到来,平衡才是王道第34章 新年快到了,李治悲剧啊第65章 古今美女排排坐第84章 褚遂良的利己主义第29章 浴血,禄东赞的泪水第11章 废物,你射中我的脚趾了......第57章 旷世争夺,慎之慎之……第20章 猪脚的老婆,你丫的也敢抢第19章 西风烈,猎猎风中的招魂幡第32章 桃花成熟时,真正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