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进入沙漠,只是到了沙漠的边缘就热得不行,只怕进入沙漠之后会更热,夫蒙灵察和手下将校们在大帐内避暑,除了一些必要的警戒和守卫之外,五千将士都躲在帐篷内休息避暑。,
这种帐篷乃是用麻布在桐油中浸泡后缝制而成,古代油布伞也大多用这种油布制成,这种油布制成的帐篷很轻便,要比北方游牧民族用牛皮或兽皮制成的帐篷轻便得多,方便携带,军方使用的这种帐篷布上还涂上了白漆,用于反射太阳光,如此一来,帐篷内就不是很热。
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气温还没有下降的趋势,赵子良带着几个人来到中军大帐外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对身后几人招了招手,自己先走进了大帐内。
“将军,外面还很热,估计还得需要半个时辰才能拔营启程,咱们还是先吃点寒瓜(西瓜)和雪瓜(哈密瓜)降降火吧!”赵子良说着向身后几个扈从挥了挥手。
扈从们将手上托盘内切好的西瓜和哈密瓜端进帐篷内给夫蒙灵察、拔汗那大王阿悉烂、刘眺、高仙芝等一干大佬们每人案几上送上一盘。
正热得不行的夫蒙灵察等人见状眼睛一亮,边令诚更是连忙道:“快快快,端上来!”
吃着清甜的西瓜和哈密瓜,夫蒙灵察等人连声大赞:“好好,凉爽啊!”
连吃了两块,夫蒙灵察吃得满嘴西瓜汁,抬头问道:“子良,这寒瓜和雪瓜还有多少,给将士们也尝尝!”
赵子良闻言苦笑:“将军,您这可是为难末将了,为了保持行军速度,粮食和饮水都不能多带。这种东西哪里大批量携带?末将也只是让人带了很少一些,让将士们都尝尝是不可能的!”
夫蒙灵察也知道自己这话说得有些太难为人了,见赵子良这么说,很是尴尬的摆摆手:“算了算了,本将也知道太难为你了!如果能每天保持八十里的行军速度,食物应该不会缺,重点是饮水,口渴的时候,一滴水都能救命,也会让人活活渴死。所以你一定要保证将士们和牲畜的饮水”。
赵子良道:“将军,这个末将知晓!无论如何也会保证大军的饮水供应”。
夫蒙灵察又对行军司马康怀顺道:“传令下去,半个时辰之后准时拔营启程!”
康怀顺起身行礼答应:“诺!”
边令诚原本热得不行,现在吃了赵子良让人送来的西瓜和寒瓜,爽得不行,又想起马上就要进入沙漠,那还不得热死?这身子骨能受得了长途奔袭的苦?想想感觉有些害怕,他放下一块瓜皮对夫蒙灵察说道:“夫蒙将军,咱家这身子骨实在不能远征。不如咱家就不去了,咱家相信将军能够带领将士们偷袭得手,大胜而归,咱家就留在碎叶城等待将军得胜归来。如何?”
赵子良一见边令诚此时竟然打起了退堂鼓,原本就想借着这次机会整一整这阉人,给他一点厉害看看,免得这家伙日后老找麻烦。当即出声道:“边大人,这不好吧?您可是皇帝派来的监军呐,您都不在。将士们必然心有懈怠,如此只怕对此次作战不利啊!有您在的话,将士们就能感受到皇帝的恩泽不是?我看您还是留下吧,俗话说得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您说对不对?”
边令诚听得气急,扭头对赵子良怒目而视:“赵子良,咱家跟夫蒙将军说话,你插什么嘴?退一边去!”
赵子良可不买账,站着不动,“边大人,您这就不对了,每个人都有嘴,嘴长着是干什么的?除了进食喝水之外就是说话,连皇帝都不能不让臣子说话,更何况是边大人呢?难道边大人您比皇帝还那什么?”
“你······”边令诚听得脸上涨成了青紫色。
夫蒙灵察想了想,摆手道:“算了算了,边大人既然不想去,就不去了吧,待会拔营之时,边大人就和随从返回,不过一定要避开石国和史国的巡逻骑兵,否则走漏了消息,本将军可不会与你甘休!”
边令诚如蒙大赦,哪里还不敢答应:“将军放心,这一点咱家还是知晓厉害的”。
到了下午三天左右,太阳偏西,外面温度下降了一些,但在这沙漠边缘却还是热得很,不过此时就算前面是八百里火焰山,也得拔营启程。
帐篷都很轻便,也容易收拾,大军很快就收拾妥当,骑士们排成六列纵队向沙漠中前进,赵子良带着自己的本部人马一如既往地在队伍的最后负责后勤事务。
沙子不仅吸收大量的热量,而且还能反射热量,整个队伍五千骑兵在沙漠中行军,简直是在火上烤,每个将领和兵士都不停地往下滴汗,在全身和面部都被包裹的情况下,实在太难受了,不裹住面部又容易被地下沙子烤坏面部皮肤,裹住了更热。
高温高热、沙漠中还不时有风沙吹过,每个人的嘴唇都是干枯的,没多久,很多人的嘴唇都要开裂,不得不喝水润唇,饮水的消耗很大,还没有天黑,很多人的水袋就空了,赵子良又派人骑马沿着队伍给每人再发一个水袋、一个大烧饼和一些肉干,并把之前发的水袋收回来。
天黑之后,夫蒙灵察派人沿着队伍传令大军连夜赶路,每个人必须在马背上解决进食喝水和排泄等生理需求。
兵士们开始点燃火把连夜赶路,每隔几个人就有一支火把,有的人开始吃烧饼喝水,有的人站在马背上撒尿。
赵子良带着手下三百精骑和一百多的后勤队伍走在最后,天色黑下来之后,尽管有火把,但能够照亮的范围也不大,而且整个队伍都是行走在沙丘上,他曾经带队前往昭武九姓之地,也走过几百里的沙漠,曾经经历过在沙漠中的险境。
他对楚歌道:“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随意离开队伍,就算骑马走到旁边超过五步都不行!魏猛、王灿、李嗣业,你们带队,本将去前面看看!”
“诺!”
赵子良策马刚刚跑到大军最前端,就看见前面停止了前进,有人在大喊:“救命、救命啊······”
这叫声还不止一个人,赵子良有些吃惊,他立即打马上前来到夫蒙灵察身边问道:“将军,出了什么事?”
夫蒙灵察皱眉道:“前面出现流沙,探哨一个校尉和几个兵士陷进去了,其他人正在救援!”
“末将过去看看!”赵子良说了一句,立即策马上前。
很快来到出事的地方,分开人群,果然看见一个探哨校尉和几个夜不收陷入了流沙之中,流沙还在缓缓下滑,他们的身体已经有大半淹没在沙子中,还在不断下沉,死亡的恐惧笼罩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忍不住大叫救命。
赵子良大喊:“快把长枪伸过去,把他们拉上来!”
一各校尉叫道:“将军,长枪太短了,伸过去够不着他们!”
赵子良迅速对身后一个兵士叫道:“快去找拔汗那兵士借几根马绊过来!”
周边众人听了这话,都想起来了,游牧民族的骑兵基本上都装备有马绊,这兵士当即答应一声,策马调头就向后方跑去。
赵子良又对正现在流沙中的那个校尉和几个夜不收压着手喊道:“你们不要慌,不要慌!我们已经在想办法了,很快就能把你们弄上来。现在你们不要动,越动越沉得快,千万不要动!”
听了赵子良的话,那探哨校尉和四个夜不收终于安静下来,也不再叫喊了,,下沉的速度果然慢了一些。不过他们几人对此并不乐观,现在流沙已经快要淹没他们的脖子,时间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那探哨校尉神情沮丧,从胸口处拿出一封书信大哭道:“将军,我们几个只怕是不成了,小人出来的时候,贱内已经身怀六甲三个月,如果顺利生产的话,孩子现如今已经有两岁多了,可小人还没有见他(她),还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小人不甘呐!小人这里有一封书信,是在疏勒镇出征之前托人写好的,就是担心自己死在此战之中,拜托将军把这封书信交给王韬王校尉,请他派人帮小人送到贱内手中”。
尽管现在他们下沉的速度已经很慢了,但他们还是在下沉,就这说话的功夫,流沙已经淹没了这校尉和另外几个兵士的下巴,很快就会淹没至嘴和鼻孔。
赵子良连忙答应:“好好好,我一定送到王校尉手中,你快扔过来!”
那校尉奋力一扔,赵子良眼疾手快,一下子就抓住了书信,那校尉看见大松一口气,正要说话,流沙就淹没了他的嘴唇,很快就是鼻孔。
其他几个兵士也是如此,流沙淹没了他们的头顶之后,他们留在外面的手臂还在无意思的胡乱挣扎着,渐渐地,他们的手臂也消失在流沙之中。
刚才去借马绊的一个兵士拿着几根马绊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呆呆地看着面前缓缓流动的流沙上空无一人,扑通一声跪倒在沙地上嚎啕大哭:“校尉······”
赵子良正想安慰几句,突然又听见后面好几处位置传来呼叫声,等分别派人过去查看情况,得到反馈的消息后才得知有好些人因为队伍停下来想去附近大便,却没想到刚走几步就陷入流沙之中。
赵子良立即安排人拿着马绊过去营救,虽然经过营救,救起了好些个兵士,但是还是因为现在是夜晚,光线太暗,救援不便,有十几个兵士因为救援不及时而被流沙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