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又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校场上很快变得雅雀无声,李晟又道:“庭州城内有地方城防军数千人,虽然战力不行,只能用于守城,但是如果他们实现得到消息,我们想要进城可不是那么容易,而且此事牵涉甚广,北庭各军镇的将校大多都被王正见撤换了,所有的将士的处境都和我们一样,我们如果想成功,就必须联络其他各营和各军镇一起举事,聚集的人越多就越容易成事,人数少了就会被王正见派兵反扑灭掉我们,然后还给我们戴上叛乱的罪名,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日子请将士们照常操练和作息,等本将军联络好瀚海军其他各营以及其他军镇,商议好举事的时间,你们只需要等待命令,本将军向你们保证,等待的时间不会太长!
另外,为了保证此事的保密性,这些天委屈将士们一下,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出营,当值营门守卫和巡逻将校们都要注意,凡是没有盖我大印的亲笔手令,任何人不准出营,违者格杀勿论!为了大家的安全,你们要互相监督,都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都大声道:“听明白了,听明白了”。
交代好营中事务之后,李晟回到了自己的营房,被他派去见刘眺的亲兵很快就回来了,向他禀报道:“将军,刘大人让将军一定要控制好瀚海军各营人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被王正见发现异常,他还让您今夜亥时去他府上相见,说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夜里,亥时,李晟准时来到了刘眺家后门口,拍了几下门之后,小门从里面打开,里面一个小厮看见是他,立即闪身让开门缝道:“李将军,大人们都到了,就等您了,快进来吧!”
李晟扭头左右看了看,然后迅速闪身进入,跟着小厮很快来到前堂,前堂已经坐着独孤峻、郑三、高适、楚歌、白孝德、仆骨怀恩、旋风十八骑等人!
待李晟坐下,刘眺就问:“李将军,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让你们别轻举妄动吗?怎么突然就把陆文通给杀了?”
李晟抱拳道:“刘大人,当时的情况实在太过危急,如果我们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们,当时他已经下令他的亲兵冲进大帐,如果我们不反抗,就会身首异处,末将等也是实在被逼无奈啊!”
这时玄一说道:“第一营副将是我的亲信,虽然都尉被陆文通换了,但第一营还掌握在我们手中,出事之后,第一营副将柳东立即派人告诉了我,我已经让他杀了第一营新任都尉吴天成,封锁了消息,因此消息还没有传出去!幸运的是陆文通刚上任两天,只来得及把第一营都尉给换了,我们这些各营都尉虽然都被撤了,陆文通还没有来得及派人去接替,因此现在各营都是副将在主持大局,我们必须尽快派人与这些副将联络,与他们统一想法,防止他们当中有人心志不坚、暗中投靠王正见!”
李晟这时说道:“关于这件事情,诸位请放心,当时在大帐内,这些人跟我都一起动手杀了陆文通和他手下的亲兵,他们当中没有一个人逃得脱干系,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了人了!我们现在要担心的是其他军镇的情况!”
郑三笑道:“李将军放心,除了瀚海军之外,其他各军镇的粮草都由我供应,我已经下令粮库和军械库没有我的首领不准放出去一粒粮食和一件军械!没有粮草和军械,我看王正见任命的那些官员和将校怎么掌握大军?”
众人互相看了看,顿时哈哈大笑。郑三这几年被赵子良任命他专门负责各地的屯垦、仓禀和营田等事务,整个北庭都护府各地驻军的粮草和军械都由他负责,为了保护粮库和军械库的安全,他手上可是还有一支三千人屯垦军,这些人战斗力一般般,主要任务就是保护粮草和军械的安全,其他人想要抢走粮食和军械,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天山军驻地。
新任军使何世昌坐在中军大帐中好不快活,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几个歌姬,竟然堂而皇之的在大帐中载歌载舞,他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啃着羊腿、喝着美酒,这日子实在太爽了。
天山军第二营营地,刚刚结束操练的士卒们三五成群地坐在一起聊着天,在校场最左边的一伙人当中,有一人叼着一根枯草皱着眉头道:“我说兄弟们,这个月十五是发军饷的日子,这都过去十天了,竟然还没有把军饷发下来,自从赵将军对各军进行整编之后,可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你们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人冷笑道:“你们竟然不知道?听说节度使王正见趁着赵将军不在庭州,撤了很多大将的职务,全部换成了他的人,这军饷之所以没发下来,十有**是被王正见派来的那些狗官给贪墨了!”
周围的兵士听了这话,顿时炸了锅一样,一个个气愤难当。
又有人说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昨天我看见新任军使何世昌的亲兵带着十几个歌姬从外面进来,这一整天都在他的军帐之中载歌载舞,他则看着漂亮小娘跳舞喝花酒!”
“吗的,他有钱玩女人喝花酒,却没钱给咱们发军饷!我擦他大爷的!”
旁边立即有人竖起手指头:“嘘——别这么大声,如果被人听见了向何世昌通风报信,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刚才那兵士大怒:“怕他个鸟啊!吗的,老子们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挣几个卖命钱容易么?就这么被他姓何的给贪墨了?难道你们就甘心?”
从附近走过来一个兵士蹲在他们身边说道:“你们还没听说吧?据说何世昌来的当年就把各营都尉、校尉叫过去说以后军饷发多少、什么时候发全都由他说了算,以后打仗也没有战利品可以分了,全部归他所有,战死者的家眷也拿不到抚胸”。
当即有人炸了刺:“吗的,这还有活路吗?这姓何的怎么如此贪得无厌?不行,老子全家几口就指望老子的军饷过日子了,如果不及时把军饷寄回去,他们就会饿肚子!兄弟们,难道你们不想要军饷了吗?想要军饷的就跟我来,我们一起去何世昌的军帐里找他讨要军饷!”
“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众人先后站起来,很快就有十几人,周围其他人看到这种情况,立即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们得知是要去找新任军使讨要军饷时,计入其中的兵士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伙长、队正和旅帅假加入其中,有了这些军官的加入,其他观望的士兵胆子也壮了起来,后来还有校尉也加入进来,很快讨要军饷的人席卷整个天山军,军官带着士兵们纷纷赶来何世昌所在的第一营驻地。
“干什么,后退,后退,不准再往前走了!”在第一营驻地守卫的兵士们看到大批大批的兵士和军官们来到营地门口顿时慌了手脚。
区区几个站岗的守卫哪里挡得住这几千人的讨薪大军?营门很快被冲开,何世昌刚刚得到消息,从军帐中出来就看见大批人涌过来,他当场脸色一变,强自镇定大喝道:“你们想干什么?没有命令擅自离开驻地、闯入第一营驻地是大罪,难道你们不知道吗?”
何世昌被包围了,包括他的军帐和军帐内的歌姬们,讨薪大军中有人大声喊道:“何将军,今天已经是二十五了,每个月的十五是发军饷的日子,这都过了十来天了,为何还不发军饷?”
何世昌顿时大怒道:“大胆,你们就是为了这点破事擅自离开驻地并闯入这里的?”
有人道:“何将军,我们跟您可不同,您的薪俸高、又有油水可以捞,我们只能靠一点点微薄的军饷养活全家老小,您如果不按时发军饷,我们全家老小就得饿肚子,请何将军把拖欠的军饷给我们发了吧!以前可以从来没有拖欠过军饷,为何何将军一来就开始拖欠呢?”
何世昌气得脸色发青,大叫道;“谁,是谁在说话?吗的,你们还反了天了,拖欠十来天军饷怎么啦?老子就是不给你们又能怎样?”
“何将军,你可得要对您说的话负责,不给军饷?兄弟们谁还会给你卖命?”
何世昌咆哮道:“你们以为老子不想给你们发军饷吗?仓禀那边还没有把军饷给拨付过来,老子拿什么发给你们?”
人群中当即有人冷笑:“何将军这就不对了,您就有钱玩歌姬、喝花酒,却没钱给我们发军饷,说出去谁信?”
“吗的,老子用的是老子自己的钱,这也不行?滚滚滚,都给老子滚回去,等军饷拨付下来,老子就发给你们,现在别挤在这里扫了老子的兴致!”
人群中一声爆怒:“老子全家都饿肚子了,你他娘却有钱喝花酒!一定是你贪墨了我们的军饷!兄弟们,十天前我就看见军饷拨付过来了,可这何世昌却扣着不发,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了他,杀了他”所有兵士都吼叫起来,前面的士兵们已经拔出了兵器冲向何世昌。
何世昌吓得脸色巨变,立即退后指挥亲兵挡住这些乱兵,“快挡住他们,挡住他们!”他见势不妙立即退入军帐当中脱去头盔和甲胄,胡乱披了一套普通士卒的皮甲劈开营帐后溜之大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