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前方江中的栅栏已经被清除,我舰船可以通过!”一名校尉快速跑到正举着望远镜察看周围情况的刘仁轨边上,大声地报告道。
“前导舰继续查看江中是否有栅栏,炮舰准备攻击河岸之敌,一部走轲准备登陆河岸沙滩地,并抢占制高点,”刘仁轨连续地下着命令。
我舰队逆流而上,已经破除了数道百济人设在熊津江上的栅栏,这些栅栏都是由走轲、艨艟等舰上的军士行到面前,以多次多枚的手雷集中爆炸,再加上其他方法,清除掉一大截,以供我舰只通过。
清除出的通道只可以供一条战船慢速通过,小舰上的军士冒着生命危险在清除出的栅栏缺口处设置标志物,以使得我后续舰只不被隐在水面下的栅栏触及。
大部分逃跑的敌舰都已经被消灭在江中,这些战船的残骸将江两侧原本可以供小型船只通行的航道也堵塞了,我舰队行进的速度因此大减。
只有不到十条敌舰还在前方逃跑,与我舰队的距离进一步拉大,肉眼看去只有一个影了,我慢速通过栅栏处的舰只追赶不及,眼见着被敌逃脱。以人力驱动的小舰,迎着因江面慢慢缩窄而使得越来越急的水流,行进速度却无法加快许多。
只是这些逃跑的敌舰正好可以为我舰队探测江中的栅栏。
前后已经过了四道栅栏,看前面敌舰逃跑的速度,刘仁轨已经知道前面江面上没有栅栏阻拦了,因此更加细心地搜索着能供大军登陆的地方。
已经从入海口驶进熊津江内十几里路,河道已经缩窄了一半多,从入海口的近六七里宽,到如今不到三里左右宽,并且还在继续收窄。
刘仁轨的望远镜里,看到前面有一处河道转弯的地方,熊津江上段转向东南方向,转弯处因水流冲刷而出现一大片沙滩地。
因还没到雨季,熊津江的水流还不算大,这片被河水冲刷出来的河滩地显得很宽阔,在午后太阳的照射下,入望远镜里的,是一大片白茫茫闪着亮光的平坦地。这片沙滩地有好几里长,也有几百步宽,再往岸上是一些芦苇一般的长草,在舰上看不到长草丛中有没有敌人伏兵。
“传令全军,准备在这片地登陆!”心内大喜的刘仁轨放下望远镜,指着这块河滩地大声地对身边的军士命令道。
“是,将军!”待命的军士急忙将刘仁轨的命令传给旗语兵,旗语兵也将消息传递给各舰。
“所有斗舰再往前行进,准备对河岸两侧进入火炮轰击,小舰准备冲滩,占领那片河滩地!”刘仁轨又是连续地下着命令。
已经四十多岁的刘仁轨,指挥作战时冷静之余又有很多时候显得很兴奋,他甚至想着亲自带人下去攻占这块天然的登陆场所,刚刚右侧刘伯英所传来已经在极短的时间内击溃倭国残余舰队的消息让刘仁轨异常的得意,这也使得他在下命令时显得中气十足。
这块沙滩地与其他河岸近处相比,只有沙滩,没有那可以让军士陷进去的淤泥,这也能保证军士上岸后能快速行动,而远侧没有什么高大的山坡和树林,这也给百济可能藏有的伏兵隐藏增加了困难。
“将军,河岸上有爆炸声!”望斗上瞭望的军士不顾一切地大声叫喊着。
刘仁轨听到,猛地一惊,举起望远镜看着军士所指的方向,正是刚刚他所选定的这片地方,岸上远处,有爆炸声传来,还有淡淡的黑烟,看到此,刘仁轻大喜:“那是我们的人在接应我们!”
不用说,刘仁轨即知道,这是李业诩事先派出的人员到这片河岸地接应大军来了。
而有爆炸声也表明,河岸上有敌伏兵,但接应的人先一步攻击,那也是表明敌军数量并不多。
“火炮集中攻击左侧河岸,右侧河岸以少量火炮侦察攻击!”刘仁轨抑制住心内的狂喜,大声地下着命令,“前方舰只,准备登陆…”
传令的军士准备地将刘仁轨的命令传给各舰。
大部装有火炮的斗舰向左侧江岸靠近,少数一部向右侧江岸靠近,最前面的几艘斗舰已经冲过了这片河滩地,这片河滩地两侧千步之内,我火炮都可以攻击到。
“轰!轰!”沉静了一段时间的火炮又开始轰击了,这次是对着目视无人的河岸进行侦察式的轰击,以一定距离的间隔,对那些看不清楚情况的长草地进行轰击,若藏有伏兵,在我火炮的轰击下,必定会显形的。
近百枚火炮轰击下来,两边河岸并没什么动静,这让刘仁轨满腹疑惑,难道没有百济伏兵藏着?
随着火炮的轰击,那些艨艟、走轲类可以冲到近岸的小舰已经往河岸冲去,还未到岸边,舰上的军士就连续地跳下舰,淌着水往岸边冲,一些小舰则是在操浆军士的努力下,直接冲到了岸上。这些水军的军士们,此时也变成了陆战的士兵,作为登陆的先锋,准备与岸上的敌军展开战斗。
唐军中所有的舰只都是平底的,在冲岸登陆时,却能发挥其最大的作用,特别是小型舰只,可以贴着河岸或者海岸行进到陆上,使得军士们可以直接跳到岸上。
刘仁轨望远镜里,已经有数百名军士在各自主官的带领下,跳上岸,往河岸深处冲过去,只是没有听到他们手中手雷扔出后的爆炸声,没有爆炸声就表示没有战斗发生,这让刘仁轨惊疑之下又很是兴奋。
斗舰所载的一部近卫师军士在通过跳板冲到河岸上去后,再次启航,在一部分小舰作前导保护下继续往前行,舰上的军士们依然是提高十二分的警惕,所有人都坚守在各自岗位上,随时准备对发现的敌军发动攻击。这些舰只将在后续的日子里,一直往江上游行进,与登陆的将士们一道,对沿江而建的熊津城、周留城等百济城池发动攻击。
登陆的士兵越来越多,除一部斗舰靠河岸右侧护卫外,其他都往上游而去,后面那些高大的楼船正慢慢驶来。
此次运载近卫师将士主要的是楼船,要使上岸的将士达到成建制的规模,这些楼船上的将士们必须要放下来的。
“报告将军,岸上我潜伏的接应人员传来消息,敌军的伏兵已经在一个时辰前撤走,只有一些零散的人员,这些人员已经大部被消灭,我军可以放心地登陆!”一名校尉来到刘仁轨面前,再次报告道。
“好!将此消息传报给大帅!”刘仁轨虽然不明白百济伏兵为何撤走,但还是很兴奋,既然岸上没有了百济的伏兵,那我大军登陆将不会受到什么威胁,敌军既然放弃在我军登陆时候攻击,那我军登陆后,敌军再发动攻击的话,我军反击的能力将成倍地增加——
“百济伏兵果然撤走了!”接到刘仁轨传来情报的李业诩并没什么意外,只是还真不太明白百济将领是如何用兵的,难道是让我大军先登陆,再摆开阵势与我一决死战?或者是如与裴行俭说的一般,以坚城因守,待我大军攻城时,再对我进行打击,以消耗我方的有生力量?
若是前者,李业诩就觉得百济人智商有问题,不会用兵,若是后者,那也说明百济国内上下,对大唐军队的攻击是非常的害怕,不敢与我在城外正面决战,而是想依托坚城和城池所在的险峻山势,阻击我军的攻击,消耗我军的力量。
只是百济人,能阻挡住我无敌的大唐军队攻击吗?
“全部近卫师人马准备登陆!”李业诩大声地下着命令,同时以特殊的旗话传命令给稍前方的郑仁泰,率其率领大唐舰队的一部舰只,继续沿熊津江东进。
除了一部战舰沿江而进外,其他一部将驻守在熊津江的入海口,以保证从成山方向来的我后续运送物资的战船,能顺利地抵达熊津江口,那些即将卸下所载军士及物资的楼船,也将返回入海口近,寻找地势好的港湾停靠,并待时机回到成山,运送物资。
随着命令的下达,楼船也往左侧岸靠近,在离河岸还有一段距离时,放下那长长的跳桥,直接连到岸上。一时间,数量不少的楼船停靠在河岸边,从楼船上冲出大群的士兵,还有战马,在岸上稍作集结后,即以成建制往河岸远处奔去。
“走,我们也下舰!”李业诩对身边的亲卫大声地命令道。
已经将所需东西收拾停当的亲卫们,一部行在李业诩面前,冲上河岸,一部护在李业诩后面,依次上了岸。
脚踏上陆地,因这几天都在海上漂而感觉有些虚浮的李业诩,那股自己能把握一切的感觉又充满在心间。
李业诩跨上身下那匹大青马,飞快地跑了一阵,冲上稍远处一个小山坡,用望远镜看着周围的情况。
这一块登陆地及远处,都是较平坦的地方,没有高山和密林,只有河岸近处的草,长草丛中还有大队人马踩踏过的痕迹,还有我方火炮轰击爆炸所产生的焦黑地块。看着大队人马留下的痕迹,李业诩也明白,百济人确实在这一带设伏过,只是却撤走了。究竟为什么撤走,只有在抓住百济高官俘虏审问时,才可弄明白。
击溃了百济与倭国的水师联军,并成功登陆了,这是完成征服百济的第一步,接下来,将是发挥大唐军队各近卫师战力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