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前进的李嗣业步军队伍却停止前进了,原来是遇到了大约一万五千左右的突厥骑兵在前方摆开了阵形,李嗣业虽说比较奇怪这时候还有不开眼的突厥人出现,也不在意,直接排开阵势,仅有的八千骑兵分成两边,中军以陌刀兵当先摆了一个巨型的鹤翼阵,要是这一万多突厥人胆敢进攻,李嗣业就会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不过突厥人并没有摆出进攻的姿态,反而站的很是松散,随即有十多骑往李嗣业这边驰来,李嗣业见这个情况也就叫左右牵来一匹战马,带上了十个亲卫迎了上去。
对面的大旗却是红色的狐狸尾巴做成,李嗣业心里有数,这是拿都部的突厥人,其首领是阿史那骨都鲁,这是阿史那贺加的堂兄,拿都部又称血狼部,是很有战斗力的一只,因为阿史那骨都鲁是阿史那贺加的堂兄,所以这次进攻阿史那部并没有血狼部。
果然领头过来的人里面就有阿史那骨都鲁,他在马上对着李嗣业说道:“我是拿都部的阿史那骨都鲁,这次出兵是为了帮助我的兄弟阿史那贺加的,唐军的目标是谁呢?”
李嗣业回答:“我们是去惩罚想要洗劫阿史那部的黑狼部等四个部落的,我们的目的一样。”
阿史那骨都鲁大喜:“那正好,我们就一起去吧,不知道阿史那贺加她们怎么样了?你们知道么?”
李嗣业说道:“我就是疏勒的镇守使李嗣业,黑狼部来袭就是我领兵和阿史那部一起击退了他们,阿史那部没有什么损失,就是牺牲了一千多子弟,黑狼是连牙齿都磕掉了。”
阿史那骨都鲁大笑:“好好好,那就请李将军带上我血狼部的好男儿,黑狼部和其他几部经常欺压我血狼部,这次可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些草原强盗。”
李嗣业说道:“好,就请骨都鲁大汗带领你的骑兵在我左方和我们一起前进。”
李嗣业对于阿史那骨都鲁却不是完全信任,放他们在后方跟随李嗣业不放心,后方也不容易防御,只有让他们在左方并进。
阿史那骨都鲁并无异议,回到军队中间后突厥骑兵就开始行动起来,呼啸奔驰到了李嗣业军左边,和唐军齐头并进,李嗣业和高仙芝留下的另一个步军将领高凌说了这事,高凌也无不可,只是阵形稍变,防范了来自左路的袭击,大军继续前进。
高仙芝这时已经加速追了上去,不过草原广大,眼见得天色渐晚,找了一个有一个小湖的水源,高仙芝也就让军队就地扎营,吃过干粮之后从后队赶来的传令兵将拿都部加入的消息告诉了高仙芝,高仙芝大喜。
回顾左右说道:“看来肃清草原就在眼前了,连血狼部也投降了我大唐了,建功立业就在今朝了。”
左右就马匹如潮,高仙芝捻须微笑怡然自得,自己一泰山之势攻击突厥四部,这个只是开头罢了,这次就是要真正的肃清西域各国,以杀伤诸胡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使得西域今后百年再无西域的边患。
一前一后两路大军在天黑各自扎营休息不提,而狼狈逃窜的朵图里现在却是难受得要死,身后追击的刘瀚所领五千精锐唐骑却是一点不放松,几次朵图里都是通过断尾之法才得以继续逃命,而断后的突厥骑兵在五千唐骑正面交锋中只有死的死逃的逃,根本不能有效的阻止唐军的追击。
朵图里是和库利特部的博尔乌在逃命的路上相遇,结果两个难兄难弟又一起被追杀,害的博尔乌一肚子的火想发却发不出来,因为根本没有时间向朵图里抱怨。
刘瀚也是位久经沙场的宿将,他将手下骑兵分成两组,一组追击另一组放缓战马跟随,一路上击败击杀的突厥骑兵的战马刘瀚全部派人集中起来,因此越是追击刘瀚的机动能力越是出色,从原来朵图里他们还能让马休息一下到现在全部战马都跑得吐白沫都没有时间停一下。
朵图里和博尔乌都开始绝望了,虽说营地不远了,可是还有一天的马程,胯下战马全部都不行了,很多突厥人都用了放血之术来维持战马的速度,但是这样也是饮鸩止渴,不但不能够持久,就算摆脱了唐军战马也是废了,非死即残,身后的唐军在今夜就能够追上他们,现在朵图里和博尔乌身边还残留了八千多骑兵,但是谁都知道要靠这八千士气被打没了的败军来对抗五千全副武装的精锐唐军是什么下场。
朵图里现在也不敢再叫人去回身断后阻击唐军了,先前这样弄了几次,现在手下各级军将看向朵图里的眼神都已经不对了,朵图里知道要是再下这样的命令只怕这些手下就会斩了自己和儿子的头颅去向唐军投降了。
正在绝望和无奈中,天已经全黑了,唐军越来越近,朵图里和博尔乌已经知道跑不掉了,就开始命令手下骑兵集拢,再跑半个时辰马匹就根本不能动了,那个时候变成了步兵就更是死路一条,这时趁着还有马力拼死一搏还有机会活命,至于反败为胜,两人是根本不敢想的了,因为有些突厥骑兵为了逃命方便,甚至连武器都丢了,这样的军队对上身后的唐军根本不要说胜算了。
全部骑兵都集拢了,摆成了一个方阵等待着唐军的到来,八千人只有寥寥的两百多只火把照亮着外围,晚上草原的寒风吹过,满身大汗又腹中空空的突厥人都在和身下的战马一起瑟瑟发抖,心中充满了绝望。
朵图里这时小声的冲自己的儿子咄鲁说道:“等下唐军冲过来之后,你就带着我的亲卫往后跑,回到了营地不要停留,直接让所有的部民全部迁走,往北就进入洛达尔山了,那里不适合展开大队骑兵,一定能够逃过唐军的追袭。”
咄鲁大惊,小声的惊问朵图里:“父汗,怎么你不走?你是我们黑狼部的主心骨啊,儿子来断后,父亲你一定要撤回去。”
朵图里苦笑道:“唐军这个架势是要赶尽杀绝我们啊,我实在是不该贪图阿史那部那点财货,现在却将整个部族陷入了危局里了,只要我死了,说不定唐军会暂时放过你们,这样你还能够有机会回到部族里面带领她们逃走啊。”
咄鲁摇头道:“父汗,万万不可灰心,我们四部留在山谷里的骑兵还有将近两万人,只要今晚能够走脱,两万人还有一拼之力。”
朵图里脸上更苦了:“留在营地的都是老弱,战斗力不强,何况你难道没有看出来我们突厥人和唐军的实力有巨大差距么?我们后面跟着的这几千唐军都不是我们的力量能够抵挡的了,何况还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唐军的部队跟随呢。”
咄鲁哑口无言,但是死也不愿意离开,朵图里见状只有叹口气:“好吧,就让我父子一起战死吧,我突厥男儿死于战场是无限的光荣。”最后一句是大喊出来的,周围的突厥骑兵也是骄傲的战士,被追杀了那么几天其实也不想再逃了,听到朵图里的大喊全部发出狼嚎一般的叫声,准备和追上来的唐军决死一战。
远远的看见了唐军的火把如繁星一般在草原上蔓延,慢慢的聚成了一团声势浩大的巨大阵形,就如一片火云往这边飘了过来。
突然这片火云停住了,所有突厥人都频住呼吸,等待着唐军最后的突袭,然而唐军却没有再度向前,在原地停留了一会之后火云却后退了,往相反的方向退去,很快就慢慢的消失了,所有突厥人全部在原地目送唐军的火把组成的火云消失,全部都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管是黑狼部的突厥人还是其他三部的突厥人全部面面相觑,在微弱的火光下看见其他人脸上都是一脸的疑惑,不过没有追上来就好,管他什么原因呢。
唐军一走突厥人的精气神仿佛也都被抽走了,一时间身上酸疼无比,眼皮子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一样,恨不得就倒在地上大睡才好,不过他们都知道现在休息不得,又拖着疲倦的身体催马往营地逃去,此时根本没有了队形,几千突厥人就像是几千只苍蝇一般在草原上散乱的往一个方向飞舞。
此时如果唐军再来,相信没有一个突厥人再想着抵抗了,朵图里等几个首领知道,但是却再也没有一个士兵听从他们的命令了,朵图里和博尔乌无奈之下,只有在亲卫的保护下一起乱哄哄的奔逃,不过唐军也没有回转了。
跑到了半夜突厥人的马匹很多都不行了,超过两千匹战马倒地身亡,其余的战马也跑不动了,口吐白沫站在原地,骑兵变成了步兵,但是在活命的诱惑下没马的突厥人开始靠自己的两条腿往大营前进,希望不远了。
朵图里和他的亲卫的马匹是所有突厥骑兵中最好的,所以已经脱出了大批的溃兵走在了前面,朵图里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落后的士兵了,他只想赶快回到驻地带领部众离开,只有保留了人口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唐军的撤离是因为刘瀚接到了高仙芝的命令,不与突厥的残部再做纠缠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和高仙芝的大部汇合,封锁温达尔山谷的前谷口,追击朵图里几天的时间这五千唐军也很疲惫了,马可以换但是人和突厥人一样没有休息的时间,都在马上骑着,吃东西喝水都是在马上。
所以刘瀚没有继续追击,就地让大军开始修整,唐军也很是高兴,围坐在篝火边开始吃用干粮煮出来的面糊汤,这已经是这几天吃的最好的东西了,很多唐军一坐在火边就往边上一歪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天刚亮,高仙芝的大部队就来了,高仙芝提前了一个半时辰出发,赶上了刘瀚的队伍,两军汇合了之后高仙芝就对刘瀚说道:“现在本都督已经命令刘循带领五千骑兵连夜出发封锁温达尔山谷后谷口,我们封锁前谷要注意时机,相信朵图里就算回到驻地想要马上撤离是不可能的,我们就暂缓行军,到了今天晚上,在加速前进一举将温达尔山谷封锁,朵图里和他的盟友们就插翅难飞了。”
刘瀚抱拳道:“都督高见,这次就能将突厥人一举铲除。”
高仙芝大笑,当下就带领一万五千唐军铁骑往温达尔山谷缓缓前进。
朵图里一直跑到第二天的早上才回到了温达尔山谷,再好的战马也不可能连续奔跑几日几夜的,唐军伺候再也没有出现了,朵图里心里却越来越沉重,他有不好的预感,可是看见路上的溃兵朵图里又深知草原上有了战士才是一切,于是他们逃跑的脚步又慢了,拖着还有走路的突厥人怎么快的起来?
到了山谷看见了连成云朵一般的帐篷,很多战士的眼眶都湿润了,狼狈不堪的几千突厥人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内,好多人找出了吃的就开始大嚼,将近五天的时间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一直如丧家之犬一般的逃命,这回到家了,基本上所有人都瘫了。
朵图里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马上召集族里族老要求马上让部族搬迁,乱哄哄的开完会,虽然很多人不理解,但是在朵图里拔出弯刀砍翻了一个不愿意搬迁的族老之后,全部人都一致同意马上开始安排搬离。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谷前已经出现了唐军的铁骑,朵图里等大恐,马上安排人到谷后探查,结果回报谷后也出现了唐军,朵图里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知道已经逃不掉了。
温达尔山谷盆地巨大,但是除了前谷和后谷能够出入,两边的山势陡峭,不要说是战马了,人都很难攀爬,因为这样的地势,在冬天能够抵御寒风的侵蚀,本来是黑狼部过冬的所在,但是现在唐军将两头一堵,黑狼四部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