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爱看着赵拟的表情,有些突兀的问道,“赵拟,问你个事情,鲍国杰可是堂堂幽州长史,怎么就眼看着你混到这等地步呢?”
“这...”听着房遗爱的话,赵拟脸上就浮现出一丝苦笑,他摇摇头,咧着嘴问道,“大都督,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赵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本公子还闲着没事拿你寻开心么?”房遗爱可就有点不爽了,赵拟这是什么眼神,好像他房某人抢了他的钱似的。
“大都督,这...你是不知道,赵某这个姐夫可是个出了名的怪人,他呀,平生啥都不在乎,特在意自己的名声还胆小。自从我被人泼了一身脏水,再加上得罪了大将军,我这姐夫便把我当成丧气鬼了,他躲都来不及呢,哪还会管我?”
听着赵拟的话,房遗爱总算知道赵拟为啥会露出那种表情了,敢情摊上了一个这样的姐夫啊!
再聊下去,也没得到啥有用的东西,赵拟东拉西扯的倒是吐了一堆苦水,房遗爱只能表示同情一下了,至于实际行动,那就没戏了,他房某人是大都督不错,但也不能逼着人家鲍国杰男人一把吧。
赵拟被悄悄的送出了都督府,由于赵拟几人被套上了都督府亲卫的服装,所以他们出门的时候,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小河边,赵拟刚恢复了一身乞丐服。还没走两步呢,就瞧见对面跑过来十几个汉子。这些汉字腰间鼓鼓的,一看就不是善茬。
李艾派人来了,赵拟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所以他头也不回的小声打气道,“都稳住了,千万别乱说话,搞不好,咱们兄弟这几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嗯!”牛二等人点头应了声。这时那些汉子也走到近前了,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伸手按住了赵拟的肩膀,“赵大人,这两天跑哪里去了?大将军可是找不到你啊!”
“没去哪啊,昨个被一帮子臭要饭的裹挟到了春香楼,咱们可不是为了那几个馒头要饭的,一时不顺就跑河边喝了几杯。喝多了。就倒河边睡下了!”赵拟一张口,嘴里就冒出了一股子酒味儿,这酒可是房遗爱赏的,此时装起来,还真像酒醉刚醒的样子。
那汉子自然不会轻易信的,他望望赵拟身后的几人。这些人表面上确实像喝醉酒没睡好的样子,“赵大人,麻烦你带我们去喝酒的地方瞧瞧吧,这样,我也好回去交差!”
赵拟心里猛打了个突。真够难糊弄的,幸亏大都督之前安排好了。否则他赵某人就要栽了。巴巴的笑了笑,赵拟乖乖地领着那十几个汉子沿着河边往来路走去,走了大约一百丈左右,就看到了几个破碎的酒坛子,酒坛子周围还散着些鸡骨头,看到这等情景,那些汉子也信了赵拟的话。
“赵大人,希望你不要惹大将军不快,否则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而且,你不要忘了,你家中还有妻儿呢!”
灰衣大汉的话相当不客气了,但是赵拟却除了点头之外,连个屁都不敢多放。等着那些汉子们走远了,赵拟才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而牛二等人则更加不堪了,他们直接坐地上喘起了粗气。
“大哥,太险了,要不是大都督提前预料到了,咱们还真熬不过去了!”牛二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之前他还觉得大都督为人太小心了,可现在他再也没这种想法了。
赵拟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拍拍身上的土,转头对牛二等人说道,“都散了吧,记住了,都督府的事情死都不能说,否则咱们就是两头不是人了!”
“大哥放心吧,那等蠢事,咱们不会做的!”牛二等人也不傻,既然投靠了都督府,那就不能三心二意了,否则就是既得罪大将军又得罪大都督了。在幽州城里,得罪了这两个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估计用屁股都能想得出来。
晚上的时候,闻珞果然不负众望的将府库的账册取了出来,交到房遗爱手上的一共有两部账册,一部是赵拟暗自留下来的,一部是李艾让人伪造的。对于这大唐朝的记账方式,房遗爱可看不下去,这核对账册的活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徐惠和海棠身上,好在还有个李簌在一旁帮忙做着记录。一直忙到快子时的时候,三个女人才把活弄完了。
李簌看着手上的记录,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她跑到房遗爱身边,使劲的摇了摇他的胳膊,“姐夫,你快醒醒,来,你瞧瞧,这出入也太大了。”
“嗯?”听着李簌的声音,房遗爱只好睁开了迷离的眼儿,他拿过李簌手中的记录,粗略的看了一遍,当看完这记录之后,房遗爱惊得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好一个李艾大将军,竟然如此贪得无厌。从核对效果上看,这伪造的账册,与事实上竟然有着将近七百万贯的出入。七百万贯是什么概念,这可相当于后世的二十一亿人民币了,如今大唐朝一年的赋税才有多少,仅幽州一府就耗了大唐五分之一的税收。
谁说大唐朝没有钱了,敢情这钱被人藏起来了啊。想想这些年户部为幽州拨下的钱财,房遗爱就想笑,幽州每年都以北地苦寒、边民穷苦为由向朝廷诉苦。李世民也算得上明君,当即和尚书省大佬定下了幽州独有的赋税政策,那就是没有富余可以不交税,相反,每逢边关冲突,朝廷还要从户部里抠钱支援幽州。
房遗爱真的是被气急了,他咬着牙冷冷的笑了起来,“真行啊,我房某人经营着这么多买卖,竟然还没李艾吞的多,这个混蛋,就不想活了么?”
在生李艾气的时候,房遗爱连带着把韩愈也怪上了,“哼,这个韩愈也是个无能之辈,朝廷委他为幽州刺史,他竟然没起半点作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艾贪赃枉法,毁我边军根基。”
房遗爱生气的时候,连李簌也有点怕了,她和房遗爱接触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他骂个不停呢。
正在气头上呢,房遗爱还想骂两句,这时他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响声,虽然看不到,但他也知道,那是瓷碗落地的破碎声。转过头,就看见唐明月正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她的嘴张了张,终究没说出声。也许不知道该说什么吧,唐明月低身拾起了地上的碎片。
房遗爱也不想当着唐明月的面骂韩愈,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了。走到门口,房遗爱蹲下身子帮着唐明月捡起了碎片,“明月,别怪我,韩刺史做事太欠考虑了,就算他有着各种担心,可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以连句话都不上报呢?”
听着房遗爱的话,唐明月心中就是一颤,她抬起头,双眼却早已婆娑了,“公子,你不需要跟婢子解释什么的,你骂的没错,婢子知道你是对的,可他终究是婢子的父亲。”
“哎,别哭了!”替唐明月擦了擦眼泪,房遗爱扶着她进了屋。坐在椅子上,房遗爱暗自计较着,要动李艾,就必须有全盘的计划才行,期间稍有漏洞,就有可能让李艾占据先机。幽州和长安相距太远了,就算他房某人在京城有着再大的势力,也管不了幽州的事情。
徐惠也觉得事情越来越难办了,有时候贪得多了,也成了一个保命的砝码。如果李艾只是个小贪,那用方法灭了他便是,可贪了这么多钱,就必须小心应对了,灭李艾不是目的,目的是李艾用这些钱做了些什么,亦或者这些钱去了哪里。
茶水打碎了,唐明月又精神不佳,海棠便亲自煮了一壶茶,将茶杯放到桌上,她轻声提醒道,“公子,也莫太费神了,事情总是能解决的,喝口茶安安神,一会儿就休息吧,说不定明天一醒来,就有方法了呢。”
房遗爱皱着眉头笑了笑,“你这丫头,倒是会安慰人,行了,你们先去歇着吧,一会儿我也歇了!”
房遗爱一点睡意都没有,别人也不能勉强他,徐惠嘱咐了几句,便领着海棠和唐明月出了门。喝了口茶,抬头放松下的时候,房遗爱才发现李簌没有走。看李簌紧皱眉头,小嘴嘟起的样子,房遗爱不禁笑道,“合浦,你在干嘛呢,还不回去睡觉?”
“啊,姐夫,你在想啥,我就在想啥呗!”李簌说着,还伸手向房遗爱扬了扬小拳头。
房遗爱不得不好奇了,什么时候合浦殿下也能猜人心了,“来,说说,本公子想啥呢?”
“嘻嘻”李簌鬼笑一下,三两步跑到了房遗爱身旁,她贴着房遗爱的耳朵,小声嘀咕道,“姐夫,你是在想怎么处置那些钱吧,不如这样,你分小妹一点,大不了小妹今晚上让你摸个够!”
初一闻听,房遗爱被雷得里焦外嫩的,不得不承认,未来的高阳公主真的是太强悍了,这种想法都敢有,牛,真是太牛了,怪不得历史上的高阳公主敢跟辩机秃驴玩婚外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