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大请愿,万人劝进,百官泪流,自己感动,她以为是民意、是天意!
可,今天呢?
又是一模一样的大请愿,只不过换成了请立魏王为太子,一首绿珠怨,风靡洛阳城,他大郎的名声臭到了何种地步,还能有万人签名大请愿,请立魏王为太子,若这是民意,那这是谁的民意?他大郎的?还是普天百姓的?
若,这是大郎的民意,那去年的万人劝进大请愿,又是谁的民意?
那是民意?
民意,还是名义?
是某个混帐家伙为了他自己的利益以他的名义发动的万人民意大请愿?是谁的?
自己荣登帝位,谁的利益最大?呼之欲出。
去年的请愿,今日的再现,这是赤裸裸的打脸,都像在揪着她武曌的衣领,大声告诉她,你这全是假的,这不是在请愿,这不过是你一厢情愿而已!
嘲讽啊!
大郎,你行!
不只是皇奶奶感觉到了被耍,就连群臣亦是,完完全全的东施效颦,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可是,这——
就是所谓的“民意”,还得皇奶奶亲自接见。
气得脸色铁青,目中煞气隐隐,皇奶奶死死盯着下方朝臣,“陛下!”直到身后的上官婉儿轻轻捅了她一下,才回过神来,“宣王庆之进殿。”
侍卫去宣,皇奶奶对身旁上官婉儿低低道:“婉儿,给朕说说,那王庆之,什么东西?”
看着下方群臣目光彼此交流,婉儿忍着笑,轻声道:“陛下,王庆之呀,咱神都都有名的混混,叫什么铁嘴辩士王庆之的就是他。”
一个混混发起的大请愿,皇帝亲自接见一个混混,皇奶奶再次感到了被戏耍的感觉。
王庆之到了,山呼万岁之声响彻整个大殿,那白净面皮本因极易让人升起好感,可,皇奶奶却觉一阵没来由地厌恶。
“你,王庆之?”
“是小民。”
“请愿民众代表?”
“是。”
“愿朕立魏王为太子?”
“是。”
“请愿书上可曾写全?”
“写全了。”
“好,你退下吧!”
“小民遵旨。”
由于皇奶奶的不喜,王庆之的铁嘴辩才未得到丝毫施展。
“婉儿,把请愿书上的内容为诸位爱卿念一下。”
婉儿念完,皇奶奶冲一众大臣道:“诸位爱卿,就百姓请愿立魏王为太子事,大家说说吧!”对这份请愿书,皇奶奶心底是极不喜的。
可,大臣皆低下了头,尤其是那几位宰相,没有一人开口反对,因为,左相魏王武承嗣就在朝臣前列,今日得罪武承嗣,明日脑袋就搬家。
铜鹤吞吐着烟雾,朝堂寂静得可怕,难道真的成了大郎的一言堂了?皇奶奶又不由忆起年初遭贬的那七个老家伙,要是他们还在,应该会跳出来反对吧?
目中有着期待,皇奶奶扫过一个个朝臣,一个个头更低了,真想把他们的脑袋一个个都拧下来,不,还有一个,他抬着头,双目看着前方,有些犹豫,说吧,皇奶奶给了他个鼓励的眼神。
何人?文昌右相岑长倩。
右跨一步,岑长倩大声奏道:“启奏陛下,臣有奏,大周皇嗣如今便在东宫,且无大错,不应罢黜,臣以为不该再有此议,否则,会带来大祸乱的!而且,对那些唆使民众起哄请愿妄图扰乱朝纲者,必须严加制裁,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还好,总算有个说话的,皇奶奶心中有了些许安慰,“格爱卿,你来说说。”皇奶奶随意点到。
地官尚书格辅元出班朗声道:“岑大人所言极是,臣完全赞同。”
朝事完毕,众臣退去,可文昌右相岑长倩、地官尚书格辅元就倒大霉了,他俩被魏王武承嗣记恨上了,不出几天,以谋反罪处斩。
云来酒肆,客人喧闹。
雅间内,筹划民众大请愿失败的王庆之、张嘉福、武承嗣三人分析着失利原因,图谋再战。
揉着太阳穴,王庆之皱眉道:“王爷、张大人,这几天小人也仔细想了,我发现咱们犯了一个大忌讳,俗话说的好,好马不吃回头草,变戏法的最忌讳便是在同一个人面前表演两次同样的戏法,可是,去年刚举行了万人民众大请愿,今年咱又来了一次,而且对象同样是皇帝陛下,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这纯粹是造势表演,给人一种虚假感,非常拙劣。”
“庆之说的是。”凤阁舍人张嘉福点头转言道:“不过,也不是全部,王爷,据我这几天朝上察言观色,好像陛下她老人家这些时非常不高兴呀,而且是针对王爷你。”随后,看向武承嗣。
“张兄、庆之说的都在理。”
“呵!”一声苦笑,武承嗣小眼一瞪,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乔知之那老东西写的那首《绿珠怨》惹得姑母她老人家对我不满,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专和老子作对,把这给了姑母她老人家,这几次请安,姑母都跳脚指鼻子骂我好几回了!”
武承嗣真想立马弄死那个写《绿珠怨》的乔知之,不过,他现在处在风口浪尖,舆论本就对他不利,他要是再敢对乔知之下杀手,他可真就一臭到底了!
王庆之、张嘉福都捂嘴偷笑,这个,洛阳人都知道!
武承嗣气极:“你们俩个家伙,别光笑话我呀,快想想怎么办!”
“噗——,王爷别急,张某来时就已想好了!”张嘉福一捋黄须,天地造化在胸,一副神机军师模样,淡淡道:“一,无论如何要在陛下身边安个眼线,摸清陛下的脉,知道陛下的喜怒哀乐。通过这次失败,我们要明白,这点,太重要了!”
对,宫内安插眼线相当重要,王庆之、武承嗣点头,只是,谁都明白这的难处。
“二,王爷,你和来俊臣通通气,让来俊臣赶快想法儿抓东宫把柄,找时机将其一举覆之。”
“好,这事儿我来。”
面上没有丝毫异色,武承嗣答得痛快,但,只有他知道自己难处。
今年春,御史中丞来俊臣为了帮他搬倒狄仁杰、魏元忠那七个反对他的老家伙,暗里做了假口供,可,后来事发了!
虽然他姑母还是把那七个家伙贬走了,可来俊臣也因做假口供引起了姑母反感,受了冷落,可他当时却没站出来帮来俊臣说话,虽事出有因,但两人间还是生出了芥蒂,已有半年多没好好说过话了!
现在,他武承嗣想要再求来俊臣帮他办事儿,可就得付出点儿什么了!
“三,庆之,你要发挥自己长处,争取直接说服陛下。”
“行!”王庆之也点头,这是他唯一发挥余热之处。
谋划定下,三人举杯,预祝成功!
宫内安插眼线不是一时之事,武承嗣现在能做的也只有先和御史中丞来俊臣搞好关系,搜罗皇嗣把柄,以求一击毙命。
十月十五,御史中丞府。
小桌子,两只杯,一壶酒,武承嗣与来俊臣。
“来兄,啥也别说,我今天就是来陪罪的,喝!”
“喝!”
“喝!”
一连三杯,杯杯相碰!
看着来俊臣那清瘦中透着狠辣的面容,拍拍其肩膀,武承嗣双目含情,难得真诚道:“来兄,我心里都清楚,当初为了帮我搬倒狄仁杰、魏元忠那七个老家伙,来兄你费了大心力,最后还被姑母一怒冷落,可你也知道,我当初病的都快死了,没法儿帮你呀,来兄,我对你不起呀!”
武承嗣明白,只有说那掏心窝子真感情话,把一切说开,付出一些东西,才能把来俊臣真正拉回到身边!
面上有着一抹怅然,来俊臣也感慨道:“王爷,我哪敢怪罪你呀,王爷你张张嘴,我当差的就要跑断腿,一旦翻了车,你这当藩王的,大不了受陛下两天冷脸子,可我这当差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哎——,就冲王爷你能来,咱啥都不说了,只要王爷能体谅咱当差苦楚,啥都值了!”
能写出本《罗织经》,来俊臣当然不是泛泛之辈,武承嗣登门那一刻,他就知道武承嗣有事儿求他,专门来和解赔罪的,和解合作当然好,对他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不过,之前嘛,得有些承诺吧?
“我当然体谅来兄啦!”至此,武承嗣也看出了,来俊臣想要的不是其他,只是他武承嗣的一个保证!
当下,武承嗣起身,右臂高举,大拇指小指相扣,中三指向天,洪声道:“我武承嗣今日立誓,从今日起,我与来兄,同舟共济,生死与共,若违此誓,人神共愤,五雷轰顶,天诛地灭。”
直到看着武承嗣说完,来俊臣才忙不迭伸手阻拦道:“哎呀,我那王爷呀,谁让你发这毒誓来着,我来某本就是王爷的人,咱俩就是那一根绳儿上的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哪里用做这许多啰嗦事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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