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麒麟失踪,常小溪在病中被送回长安,这使得很多在暗中窥测她的人,认为常医正已经失去了靠山。
很多她不经意间得罪过的人,比如金城公主,就急不可耐的站出来找麻烦了。
常小溪来到了京兆府,看到金城得意洋洋的坐在大堂之内,就知道是她来找自己的麻烦。
马伟良一脸无奈之色,看到常小溪过来,先是按照官场的规矩打了招呼。
那金城却极不耐烦,连这点寒暄的时间都不想给他们。
张宝就坐在金城的边上,他忖度着金城的意思,开口道:“马大人,你这是在审案还是在套近乎?不就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官吗?你何至于此?”
张宝是太尉张松之子,他自己没有什么品级,只捐了一个五品校尉的虚衔在身上。
马伟良本想发作,想到张松算是文臣之首,这才硬生生忍住。
他看看了原告和被告,这才开口道:“常医正,今天金城公主来衙门,告你无故驱赶惠民署学员林玉梅,致其死亡,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常小溪仔细回忆了一番,似乎是有一个女学员叫做林玉梅,在培训期间跟着方医生一起捣乱,被除名。但是具体情况怎样,她也是不是很清楚。
常小溪侧身对李青城说道:“命人去将舒秋叫过来,学员的事情他清楚。”
然后常小溪才转向马伟良:“马大人,惠民署开办了医护培训,我却不是主管,具体事情需要问舒秋,人死无小事,咱们怎么也得把这事情掰扯清楚。索性等舒秋过来了再问案情吧!省得到时候再说一遍。”
这件案子的首告是金城公主,马伟良也是无法,看在皇家的颜面上才接了这案子。现在被告提出等主管的人过来,原本就是合适的。
马伟良是没有意见的,但是不能不给金城公主的面子,他客气的征求金臣公主的意见:“公主,下官在后堂备了茶果,不如趁着这个空闲,先去喝一杯茶怎样?”
金城公主倨傲的抬眼,扫了一眼常小溪:“我可不能跟不相干的人坐在一起喝茶。”
常小溪没有理她,马伟良倒不好意思起来,这里面只有他是男的,莫非金城公主嫌弃他是个外臣,觉得与他共坐饮茶失了面子?
金城公主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她性子骄傲,怎么会在两名大臣面前回旋。当即哼了一声,掉头不理这二人。
马伟良主管京兆府多年,就是平素皇上也不会无缘无故给他吃排揎。他当即起身,邀请常小溪道:“常医正,这边请!”竟是直接撂下金城往后堂去了。
常小溪从善入流,带着李青城跟上。
剩下金城与张宝面面相觑,那林云梅的父亲苦着脸站在一旁,倒是没有人来管他。
到了后堂,分宾主坐下,马伟良才道:“常医正身体怎样了?我本来是准备前去探望的,被衙门的事务绊住了脚,没想到今天又劳动你过来。”
常小溪知道马伟良是客气话,还是微笑道:“让您费心,我身子已经好了,倒是金城究竟为什么将我告到京兆府呢?还请您指点一二!”
马伟良看着下人倒上了热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叹气道:“她是金枝玉叶,就算强词夺理,咱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得陪着。这林玉梅参加过惠民署的医护培训,被除名之后,她想不开,无心茶饭,昨夜吊死在自己的闺房之中。”
“林玉梅的母亲,是金城公主府里的侍女出身,不知怎地被金城知道了此事,要为林玉梅出头。这才闹到了京兆府!”
常小溪奇道:“我记得林玉梅是培训班第一批不合格被除名的学员,她离开培训班都两三个月了,刚回家都没寻死,隔了这么久才出事,怎么能算到我头上?”
马伟良叹息:“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这天下都是皇家的,现在皇帝的女儿要胡闹,咱们也得陪着。”
常小溪端茶喝了一口,反而安慰马伟良:“无妨,既来之则安之,我倒要看看金城能把这件事翻出什么花来!”
过不多时,有人来报,惠民署舒秋赶到。
马伟良这才正了衣冠,往堂上走去。
金城早就等得不耐烦,按照她的想法,自己贵为公主,马伟良怎么也得巴结着些。没想到马伟良不但不巴结,还真的跑去与常小溪喝茶。
她心中暗恨,嘴上酸溜溜的说道:“马大人这茶喝得逍遥,感情你日常就是这样办理公务的?”
马伟良恭恭敬敬的回答:“公主,后宫不得干政,您要告常医正草菅人命,臣一定受理审清,至于臣是怎么办公务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这一句将金城怼得不轻,偏偏她挑不出错来,京兆府尹办公,何时需要向公主汇报?
金城冷哼了一声,对着林玉梅的父亲说道:“你家女儿在惠民署受到了什么冤屈,现在可以说说,我在这堂上坐着,料想马大人不会徇私舞弊。”
马伟良看了她一眼,心道就算是你不在这里,我也是不会徇私的,只是他油滑,这话只是想想不会出口。
林玉梅的父亲是个商人,此刻恭敬的跪拜在地上,开始陈述他的冤情:“玉梅欢欢喜喜的去惠民署参加培训,才过了一半的时间,就哭哭啼啼的回了家。问她出了什么事,她也不说,追问得再急一些,就要寻死觅活。”
“我做父亲的,也不能对孩子逼迫得太紧,所以就悄悄去了归元寺打听。那里都有官府的人守着,我进不去,等了足足三天,有个方医生从归元寺门口过,我们攀谈起来。”
“方医生告诉我,这惠民署培训,颠倒黑白,全无章法,他觉得有悖于医道传承,就领着玉梅他们跟常医正辩论。不料常医正不但没有按照规矩辩论,反而砍了他一只手,并且将参与的人都赶出了培训班。”
“我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民不与官斗,惠民署既然不收玉梅,那也没有办法。没想到玉梅一直郁郁寡欢,昨天竟然悬梁自尽了!小老儿无法,这才到官府找个公道。”
林玉梅的父亲洋洋洒洒说完之后,还看了金城公主一眼,似乎在看她的反应满意还是不满意。
马伟良也不发表意见,转向常小溪,问道:“怎样,常医正可有什么辩驳的?”
金城哼了一声,舒秋已经听明白了这件事,他施过礼,这才开口:“马大人,公主,惠民署的医护培训,一直是我管着。这林玉梅的情况我知道。”
“林玉梅不尊师长,听凭方剑南,也就是方医生挑唆,就敢质疑师长,于师道不符。这样的弟子,任是哪一位宗师,都不会收在门下。”
“常医正开办医护培训,是为了给皇上办差,如果培养出来的都是这种连尊师重教都不知道的人,想必皇上也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