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以后,王珂才抬眼打量了一番,这才知道并不是只有自己父子被招来了。
父亲上首坐着一个文官,因背对着自己,也看不清面容。不过王珂知道自己是肯定不认识的,毕竟朝中的文武大臣虽说在家具店开张的时候基本都来了,自己也都见过,但当时人太多,也只是王硅介绍了一次就再没有见过,现在再见到自己必定是分不清谁是谁的。
对面坐的四个人王珂一看,有三个自己认识,第一位是兵部尚书、卫国公李靖,第二位是并州都督、英国公李绩,第四位是卢国公程知节,只有第三位自己不熟,但隐约记得上次和上面三人是一起到家具店来的,但具体是谁就忘记了。
李二同志咳了一下,开口说道:“王家小子前几日说的与战马配马镫、马掌之事,这几日经兵部在军中试用,很是适用,这可是在行军作战中要起到很大作用的呀。”
“皇上圣明,此法甚是好用。”
李靖接过话来说道:“这两样东西花费不大,但因为作用不小,使我军的战马损耗减少了至少五成以上,这个数字还是在目前调配军马阶段,如果是在战场上,由于这两样东西所起的作用,兵士和战马的损失那可是不能估计的。自上次王贤侄为朝廷制作出沙盘,臣与李绩将军、程知节将军到王大人府上与贤侄进行推演,臣等就看出王贤侄对于军事一途很有见地,臣等推荐王贤侄到军中人职,以更好的为大唐出谋划策。”
李靖说完,李绩和程知节也在旁边随声附和。
李二同志看看王珂,转头问道:“敬德,你以为如何?”
王珂这才知道,这个自己已经记不清楚的这位将军就是曾经救过李二同志命,在“玄武门之变”里出了大力,以后会成为百姓家里的两大门神之一的鄂国公蔚迟敬德。
蔚迟敬德望望王珂,对着李二同志说道:“皇上,臣虽未亲眼看到王贤侄与诸位将军进行推演的过程,也没有亲耳听到王贤侄所说的对突厥开战的方略,但通过诸位将军的叙述和我按诸位将军所述说的制敌方略进行推演,可以看出王贤侄确实是一名不错的良才。放入军中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王珂听到这些杀人狂对自己的评价,只感到一阵恶寒,背心里一阵阵寒气不断地冒出来。
自己能吃几碗干饭自己清楚,要是在后世,凭自己当过几年兵去上战场,弄不好还能找个够本,弄好了还能赚上个把个。可是当军官也是不可能的;可贤侄是冷兵器时代,自己什么都不会,连骑马都困难,真要进了军职,一上战场那就只有去见神了。
正想开口,却见李二同志又发话了,连忙闭上嘴听李二同志说道:“无忌,你说说看。”
哦,这个文官就是长孙皇后的哥哥,现任的侍中,也就是宰相之一的赵国公长孙无忌,长乐公主驸马长孙冲的老爹。一个阴险狡猾、心狠手辣,以后会对李恪下手的阴人。
王珂静静地望着长孙无忌,想听听他对自己的看法。
长孙无忌站起身来说道:“臣对军事不懂,但我相信各位将军不会看走眼。不过(什么话一说不过就有麻烦),我对王贤侄的诗词倒是很是欣赏。看来王贤侄不但在武学方面学有所成,文之一道也有着相当的造诣呀。说实在的,如果把王贤侄放在军中是否浪费了,就是做个文官,王贤侄也是够格的。当然,我不是有意与诸位将军抢人,我实在是喜欢王贤侄的才学。”
这话听起来倒是很光明磊落,可细细一品味却另有一番深意。
为什么这样说呢?这与唐朝当时的制度有关。唐初战乱方定,周边各族却又蠢蠢欲动,在这种情况下,武将的份量就要重过文臣,再加上李二同志本身就是一个马上皇帝,因此以军功晋级也就成了向上升迁最好的途径。
再有一个原因呢,就是朝廷有制度,一家人不能有两个人同时在朝中为官(专指文官),如果出现此种情况,必然要有一个人要外派一人到京城以外去。
因此长孙无忌对李二同志提议让王珂做文官,实际上就是迫使王硅要么外放,要么辞官回家。
因为李二同志让王珂做官必定不会让他外放,一定会留在身边的,那么就只能是王硅走人了。
可王硅一个堂堂朝廷三品大员,派到哪里也不合适,那也就只有一条路走了,那就是辞官回家养老。
王珂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他知道今天自己在场,王硅是不能出面为自己推脱的,再加上长孙无忌的这席话,王硅更是不能开口了,只能是自己出卖说了。
一咬牙,王珂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中间跪伏在地说道:“皇上,草民自知文不成武不就,凡事也只能是动动嘴皮子,逞一下口舌之能而已,论真本事草民实在是没有。刚才长孙大人说草民有些才学,那实在是大人高看了。呤诗作画与治国安邦之才比起来只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实不能与之相提并论。治国平天下要的是大才,如同皇上、长孙大人才有此大才,草民实在是不行。”
“诸位将军对草民的抬爱草民很是感激,可草民知道自己的斤两,实不能上阵杀敌,放在军中也只能是添乱,有百害而无一利。那日草民斗胆与诸位将军论道,实在是大胆了,也是运气使然,所说胡话居然入了诸位将军之耳。实在是惶恐之至。如皇上真觉得草民有那么点功劳,就随便赏点钱吧,我家穷,就想要点钱,官就不用当了。草民性懒,早上起不来,如果当官早朝迟到了,还不得把皇上龙体气坏了,那样草民罪可就大了,还请皇上圣断。”
臭小子,前面说话还有个人样,越说越不象样,到最后几句所有人都听得直摇头,王硅更是一脸黑线,恨不得上前就是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没想到李二同志反而哈哈大笑起来,指着王珂对王硅说道:“王卿,你家小子很是有趣呀,和朕的三子恪性格倒是很像。”
王硅忙站起身来说道:“皇上,珂儿年幼,再加上刚回来没有多久,对我大唐礼法还不熟悉,说话孟浪了,还请皇上恕罪。”
“年轻人率真之言,朕如何会怪罪他。王卿不必如此,坐下吧。”李二同志挥挥手让王硅坐下。
看着王珂又说道:“你小子别在朕面前装了,钱财朕可以赏,这个官你也得当,只是看把你放在文官还是武将里去。”
听到这话王珂可真是没有办法了,正不知道该如何说呢,就见程知节站起来,走到自己面前,对着自己说道:“小子,你就乖乖地到军队来吧,不然你程伯父可不答应。”说完还晃晃他那斗大的拳头。
李靖见状也站起身来,对着程知节笑骂道:“你这个老杀材,这样吓他也不怕他怕你打他跑去当文官了呀,还不回来坐下。”
说完对着李二同志一抱拳说道:“皇上,刚才我们几个商议了一下,还是觉得把王贤侄放在军中更能发挥他的作用,现在程将军饿右卫军里正好还差个行军长史,我看王贤侄可以担得此任,还请皇上定夺。”
王珂一听让他做性军长史,还真是吓了一跳,这个可是从四品的官职呀,和文官想比就相当于文官的四品了,比自己老爸王硅也差不了多少级了。
李二同志想了想对王珂说道:“王家小子,你愿不愿意到军中任职呀?”
王珂翻了翻白眼,心里说:“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总比去当文官好吧,当文官就把老爸都得赶回家了。”
嘴里却恭敬地说道:“全凭皇上定夺,草民,不,小臣不敢违背。”
“好,王珂听旨。”李二同志大声说道:“封王珂为右卫军行军长史,无事可以不用上朝,有事随传随到。军中无事之时可以不去应卯,但有何良策时必须随时呈报,另赏钱五千贯,金银各十斤,丝绸十五匹。此等物品待明日上朝后同圣旨一同送去你府上。”
王珂连忙跪谢天恩,起来走向王硅身后却发现椅子没了。
在王硅的示意下,王珂才发现座位已经被搬到程知节的下首处放好了,自己忙走过去坐下。
李二同志这时也放松下来,对着众人说道:“刚才事情也说了半天了,我一直听我那些儿子、女儿说王家小子的诗词有多厉害,刚才无忌也这样说,不如在这里来上一首,让我们都听听如何?”
别说李二同志了,就是王硅都没有听过王珂呤过诗,贤侄见皇上说了,也连忙说道:“还真是,我都还没有听过珂儿呤过,今天皇上高兴,珂儿就来上一首,为父也听听。”
王珂见李二都发话了,也没办法,站起来说道:“皇上要听,当然臣不能推辞。臣刚入军职,就应个景吧。正好臣也是因对突厥作战献策有功才当上这个官的,就以这个为引吧,请皇上和各位大人指正。”
说完拱手向在座的人行礼后又开口念道:“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头望,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年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白马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王珂知道,他念这个上半阙是很符合李二同志的心境的,而下半阙的“靖康耻”他也巧妙的换成了“白马耻”,因为他知道“白马之盟”是李二同志心中永远的痛。
果然,只见李二同志站起身来,大身说道:“好词!写出了我朝对突厥作战的决心,果然是有才,诸位爱卿倒是没有看错人。今日就到这里吧。”说完还沉浸在王珂念的这首岳飞的《满江红》里。
众人告退出来,纷纷恭喜王珂。程知节却一副上司的嘴脸说道:“明日圣旨到了以后马上来报到,不然军法从事。”说得几个老杀材哄堂大笑起来,王珂只能苦笑不已。回到家里,说起今天的经历,家中更是个个高兴不已,冬月更是喜逐言开,高兴得哭了起来,害得王珂又好好的占了一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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