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亚神情疲倦,在这个遥远的国家里,她感受到深深的挫败。
她此刻正坐在一间琴室里,这里的琴师据说在长安非常有名,经常会有人到这里来,只为了听那位琴师抚上一曲。
没有人真正见过这个琴师,他总是在内室的帘子之后,从来不自己露面。??关于那位神秘的琴师,有过很多的猜测,有人说,这个琴师是个落发做了道姑的女子,因为心爱的人地离世,而立誓终身不嫁,只是在这里每日弹着她与心上人在一起时弹奏的曲子。??有人说,这个琴师是个历经沧桑的老者,经历了无尽的繁华与落寞,因此可以弹出真正平和而动人的琴声。??也有人猜测,这个琴师其实是个书生,不愿意参加科考,沉迷于音律,在这里追寻自己的梦想……众说纷纭,但是,那位神秘的琴师依旧神秘,每天他也只是在固定的两个时间段弹琴,一次是午后,一次是黄昏。
这里的空气中总是流动着幽雅的沉香,里面混着浅淡的青草的味道,让人的心境不由自主地平和下来。??一个身姿曼妙的不过豆蔻年华的少女跪坐在角落里,煮着茶,看她的神情,似乎这是人生中最大的意义。??她总是专注于小小的火炉里燃着的松果,朴实的紫砂壶里腾起的热气,她用深色的木勺舀出小勺的茶叶,将其撒入沸腾的水中,然后看着茶叶在水中翻腾起来。??第一遍的茶水会被倒掉,第二次地茶水会被斟入小巧的白瓷茶杯中。??然后送到琴室之中。
来听琴的人,大多都是有几分身份见识的,他们的礼仪修养会让他们安静地跪坐在自己的席上,几案上的茶水糕点通常只是摆设。
已经是午后,索菲亚刚刚在一家酒楼用过了午餐,拒绝了苏珊地跟随,她无意识地在长安的大街上走着。??结果,便拐进了这家小小地琴室。
刚来时。??琴师还在调琴。??索菲亚对于东方的乐器了解的很少,在西方,贵族的乐器是巨大的竖琴,据说,那是诸神的馈赠。
东方的乐器很多,她看到了悬在墙上地竹笛,玉箫。??还有琵琶什么的,别的她也认不出来。
她聆听着“仙翁、仙翁”的调琴的声音,琴声慢慢清亮圆润起来,隐约的曲调已然流出。??尽管她还是不怎么理解大唐的语言文化,但是,很大程度上,音乐却是共通的。
琴师弹得是一曲《听松》,这个琴师地琴声少有什么大起大落的。??大多中正平和,有时也很随性,想到哪里弹到哪里。
索菲亚痴痴地听着,只觉得是那明月夜,山风中就有那松涛传来,心中一阵平和宁静。
不过三炷香时间。??琴声渐渐隐没,很多人自觉的起身离去,索菲亚依旧坐在原地,无意识的摸着面前的茶盏。
片刻后,一个小厮走了出来,在索菲亚面前停下,礼貌的说道:“这位姑娘若是有暇,不妨入内奉茶!”
索菲亚呆了一呆,她没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那小厮有些为难,这个看起来肌肤娇嫩地漂亮女子分明是外域之人。??可是。??长安的胡姬大多都是听的懂汉话的,谁知道。??这一位什么都听不明白呢?
那小厮比划了半天,索菲亚才勉强弄明白,站起身来,跟着那小厮进了内室。
内室地方并不大,地面上是光滑的木质地板,索菲亚注意到,里面的人都没有穿鞋,只是穿着丝缎的袜子,她不禁有些尴尬。
一个少女善解人意地递过来一双丝履,她感激地一笑,将鞋子换上,在一张几案前坐下。
让她惊喜的是,帘子后的人可以说一口很流利的拉丁文。
她第一次看到了那位神秘地琴师,让她惊讶地是,这个琴师是坐在轮椅上的,他地容貌只能说是平常,脸色还带着点不健康的白色,身形瘦削,穿着一身白色的简单长袍,看起来就有一股子温文尔雅的味道,还带出些许孤傲来。
那个琴师很礼貌地问候了她,然后感慨地说道,他曾经认识过以为从丝绸之路来到大唐的老人,几年前,那个老人孤独地在长安去世了!他曾经从那个老人那里学到了一些西方的历史,还有一些常用的语言。??拉丁文一直是罗马的官方语言,即使罗马已经分裂,现在的拜占庭自称为东罗马,也不能改变,其实他已经不是纯粹的罗马的事实,不过,尽管如此,拉丁文在欧洲依然是通用的。
索菲亚惊讶于这个男子的博学,他对罗马的历史很是了解,甚至还有历史更加悠久的希腊的神话,他与她讨论着罗马的文化、历史,乃至宗教。??除了社会底层的平民,罗马的贵族大多依旧怀念着很久之前,那自由的信仰时代,如今,上帝却成为了唯一的真神。
索菲亚同样谈起那些古老的神话起源,不无遗憾地说道,希腊奥林匹斯众神的神殿如今都已经破败了!她饶有兴致地询问着大唐有关的传说,对于这里自古以来的所谓的神仙持有一种盎然的兴趣,当然,还有宗教。??似乎一直以来,东方的国家,宗教总是不能成为主流,她对此非常好奇。
当然,作为女性,她更喜欢的是东方华美的丝绸,芬芳的香水,细腻的瓷器,以及精美的首饰。??她抱怨着那些波斯商人的贪婪与奸诈,感慨着大唐的繁华,那位琴师安静地听着,偶尔会发表一些中肯的评价,这让索菲亚觉得非常舒服。
不知不觉间,索菲亚已经说出了很多有关拜占庭的事情,但是她一点也不知道,依旧兴致高昂。??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那位琴师乃是暗影中天枢的一员,若不是他因为意外而导致了双腿残疾,这位“神秘琴师”应该已经进入了官场才对,他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哪怕是最不好对付的人,他都能和那个人很快的熟稔起来,既不会让你觉得唐突,偶尔的插嘴也不会让你觉得交浅言深,所有认识他的人,一直到最后,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可交的朋友,这让他处事的手段愈加圆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