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身陷囹圄

大业十三年,突厥再次兴兵,一直打到了马邑,李渊遣高君雅将兵与马邑太守王仁恭并力拒之,仁恭、君雅战不利,大败于突厥。隋炀帝认为李渊与王仁恭不能御寇,遣使者来要将他们押往江都。这一下子打乱了李渊的部署,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李渊,也绝不可能离开太原,去江都领罪受死。

李渊被使者就地拘押,李世民也慌了神。他好不容易买通了狱卒,独自一人去狱中探望父亲,只见李渊住在之前刘文静的狱室中,神色疲惫,估计他一宿没睡吧。

“父亲,身体可好?”

“为父一切安好。”李渊在狱中,依旧谈笑风生,他淡然道,“二郎放心,不过关押了几天,没什么大碍。”

“父亲兵败,陛下必会大怒。要是真到了江都,指不定会有什么惩处。刘文静、裴叔早已做好了准备,父亲……”李世民突然压低了声音,焦急地说道,“事急矣,可举事!”

“不可。”李渊摇头,“二郎,你要冷静。为父入狱,军政大权落在副留守手中,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就算能控制晋阳,也无法问鼎天下。”

李渊虽然早有起兵的心思,但是现在并非起兵的真正好时机。而且李建成、李元吉尚在河东,要是他们在太原举事,李建成和李元吉性命堪忧。

可是李世民不想让李渊步入险地,面临着生命威胁。他继续劝道:“父亲如今身陷囹圄,危在旦夕。若去江都,便如折断羽翼,任人宰割。就算陛下赦免父亲死罪,也不会让父亲重回太原,此前努力皆白费。形势紧急,望父亲早定大计。”

“隋历将尽,吾家继膺符命,不早起兵者,顾尔兄弟未集耳。”李渊劝李世民道,“今遭羑里之厄,尔昆季须会盟津之师,不得同受孥戮、家破身亡,为英雄所笑。”

面临险境,此时的李渊十分冷静,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他身死,他希望自己的几个儿子能同心协力,奋起反抗,千万不可坐以待毙,让天下英雄耻笑。

“父亲……”李世民哽咽道,“儿子记下来,我这就写信让大哥和四弟回来。”

“还有秀娘,你也写信通知她。叮嘱他们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一切等回太原再说。”

李世民探狱出来后,裴寂和刘文静急忙上前,将李世民团团围住。刘文静一看李世民垂头丧气的表情,就知道事情不顺利了。

裴寂着急地问道:“怎么样,你爹爹作何打算?”

“父亲不让起兵,他说兵力不足,太过仓促了。”李世民无奈地说道,“而且父亲担心大哥和四弟安危,让我先写信召他们来太原。”

“哎。”裴寂恨铁不成钢地叹气道,“如今他自身难保,还惦记儿女?他就不怕陛下一怒之下,杀了他?”

“父亲说,若他身死,让我们兄弟起义反抗。”李世民难过地说道,“我不想父亲被杀害,若陛下真要杀我父,我就劫狱,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不可啊。”刘文静劝道,“二公子,你要冷静。”

“大不了落草为寇,先将父亲劫走再说。”

刘文静皱眉,摇头道:“这样我们在太原的所作所为都无用了。二公子,我们的目标是推翻隋朝,建立新的王朝,为了大局,不可冲动。” ωwш▲tt kan▲℃ O

李世民看着刘文静,感觉这个陪伴自己身边多时的朋友变得如此陌生,“他是我父亲啊,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死?”

“二公子想成大事,就得放下这些儿女情长。”刘文静说道,“唐公说得对,现在谋反的确太过仓促,若有危险,二公子必须放弃亲情,忍辱负重,等待时机。”

刘文静的话,如同一盆凉水,浇在了裴寂和李世民头上。李世民一下子从焦躁中冷静了下来,而裴寂毕竟和李渊几十年交情,他无法接受刘文静的说法,“刘文静,你太狠心了吧。”

刘文静反驳道:“若唐公现在愿意起兵,我必会全力辅佐二公子的。可是现在唐公自己都放弃了,我们着急有何用?”

“叔德兄是担忧起义失败,连累儿女啊。”还是裴寂最懂李渊的心思,“二郎,你父亲为了你们,连性命都愿意舍弃,你可不能辜负你父亲。”

“唐公最大的愿望,就是化家为国。二公子若真是孝顺唐公,就应该按唐公说的做,不可轻举妄动。”

李世民夹在裴寂和刘文静中间,一时间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听谁的。他一怒之下打断二人的争执,“别吵了,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想一想吧。”

不得不说,刘文静的话对李世民还是有一些影响,他虽然才十八岁,但是并不冲动鲁莽。他性格中有着母亲果敢的影子,但也继承了父亲谨慎的秉性。李世民不会孤注一掷,做一些明知不可为的事情。但是李家父子感情深厚,在道德和情感上,李世民无法说服自己,放弃亲生父亲。

正当李世民左右为难之际,隋炀帝又派使者前来传圣旨。这道旨意解救了李渊,也解救了李世民。

原来,隋炀帝想通了,赦免了李渊和王仁恭战败之罪,并让他继续留在太原,官复原职。危机解除,李渊从牢中被放出来。大狱外,李世民、裴寂和刘文静都在等候李渊,他们看着李渊从里面缓缓走出,有人欣喜,有人担忧。

“父亲!”李世民率先跑过去,他含泪道,“父亲消瘦了,在里面受苦了。”

“叔德兄。”裴寂随后跟上来,“这次可吓死我们了,万幸是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真是个多么美妙的词汇。李渊点头道:“让你们担心了。”

“唐公安好,看来是有上天庇佑。”刘文静也道。他看李渊都能在如此险境中转危为安,或许上天真的选中了李渊,李氏当为天子。

“还好这才你们没有鲁莽行事。”李渊对李世民的稳重十分高兴,“二郎,看来起兵之事不可拖延了,为父让你写信给你的兄弟,可发出去了?”

“早就发出去了,估计不出半月,大哥他们就能收到。”李世民踌躇满志,只要大哥和四弟聚齐,他们李家就要高举义旗,推翻暴君!

“很好。”李渊看一切都准备妥当,唯有一事,还需尽快办理。

李渊对刘文静道,“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肇仁啊,我需要你为我收买人心。”

“唐公是担心太原的百姓不支持?”刘文静笑道,“在下有一计,定可解决唐公之忧。”

“何计?”李渊追问道。

刘文静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吐出四个字:“假传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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