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疾步后撤,岂料脚下早已乱了方寸,在这遍布山石的方寸之地,如何腾挪的开?他未动两步,只感觉脚下一紧,顿时料知大事不妙。却未待他反应的及,身子一晃便要倒了下去。他这脚下遭了不测,说话间,李玉蛾的掌风却也到了跟前。
王三瞪大了眼睛,惊恐的下巴都能掉下来。他已经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李玉蛾的掌风从他脸上滑过时的淋漓。他心里猛然一凉,自知再劫难逃了。
未待他再做反应。只听"啪"的一声闷响,王三顿觉五脏六腑一热,眼前冒出无数金星,耳朵嗡嗡鸣响。他的身子被一阵狠力震的腾空而起,又落将下来。这股掌力很是强劲,便是他落了下来,身子也兀自在地上,翻腾了好几圈,这才停了下来。
李婉儿惊呆了!她愣了片刻,突然如梦初醒一般,尖叫一声,迈开腿欲朝王三倒下之处奔过去。她才启了两步,却被身后伸出的一只手紧紧拉住。那手手腕一转,李婉儿不由的随着这手的劲道转了方向,还未待她反应过来,又听"啪"的一声响,她脸上一热,身子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这一掌掴落罢,李婉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捂住脸,抬眼看去,李玉蛾正狠狠的瞪着自己。她那双眼里闪出无限哀怨,恨恨说道:"难道为师的话,你也不想听了么?这个小泼皮,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短短数日,你对他的情意,却比对为师还要深厚?"
李婉儿浑身颤抖,泪眼婆娑,央求道:"师父,他救了徒儿……他是好人,你……你就饶了,饶了他吧……师父要责罚就责罚徒儿吧……"
李玉蛾也兀自气的浑身颤抖,眼睛死死盯着李婉儿片刻。她嘴巴里紧咬玉齿,眼睛里那股哀怨已经化为怨恨。她实在不能接受自己与李婉儿十几年的师生情意,却无端被一个不知身份小竖子,取代的事实。她心里已经决定,今日必须要掌毙这小子。
李玉蛾冷冷的哼了一声,回过头,拉长着脸一步步朝王三走了过去,全然不顾她的身后,李婉儿一遍又一遍的苦苦哀求。
王三倒下时,身子一热,“呕……”的一声,吐出数口鲜血。他看着李玉蛾满脸杀气,虽心怀绝望,但听到李婉儿一遍又一遍为自己求情的时的哀怨之音。他身子一震,心头一热,顿时撒出两行热泪出来。
他心暗暗说道:“王三啊王三,你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哟!今日虽说是因为李婉儿这才落此境地,但你不该悲伤,却应该高兴起来!你一个孤家寡人,无父无母的娃儿,能在临终时,有如此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为你撕心裂肺的哭着送终,这难道不是人生中的莫大幸事么?你还有何求?"
王三想罢,强撑起身子"咳……咳"几声,挤出几分笑容道:"婉儿姑娘,别为我伤心了。有了你这几行眼泪,我王三贱命一条值了!我今日去了,你若能每年到我王三坟前,烧上几张黄裱纸,我……我王三便是在九泉之下也可安息了。咱们今世无缘,等来世,我……我还为你去买胭脂水粉……"
李婉儿听着王三这番倾诉,心如刀绞,她却已经喊不出声音出来,只能紧紧的看着王三的方向,泪如泉涌。
他们越是如此生离死别,李玉蛾心头越是愤恨,她脚下不由加快了步伐,她将手中拂尘早已经捏的紧紧的。她只要再上前两步,挥挥手臂,眼前这个令她万分讨厌的小子,便会魂魄两散,身首异处了。
李玉蛾冷着双眼,嘴角微翘,牙齿咬“咯咯”直响。突然脚尖一动,却是感觉踢到一块硬物。她下意识的抬眼看了过去,待她看清那物件,脸上竟然浮现出一阵惊诧的表情出来。她缓走几步,将那物件拾起,放在手上好一阵端详。
王三正处生死关头,早将这一幕收于眼底。李玉蛾手中捏的那物件,正是那日李瘸子交给自己的金属牌子。当日李瘸子告诉他说这牌子万分重要,于是他便将这牌子挂于腰间,贴身携带。料之是因为刚才自己被这李玉蛾一掌击中,在地上连续几次翻滚,这才将这块金属牌遗落下来。
李玉蛾手持金属牌,到了王三跟前,冷声喝道:"这牌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给本真人从实招来!或许本真人能格外开恩,饶你一条狗命!”
王三剑眉轻挑,轻哼一声,一脸置生死之度外的模样,说道:"你料得我王三却是没骨气的人么?你要杀便杀何必多问。老子虽然称不上什么英雄好汉,却也不是你眼中所谓的软骨头。我王三今日若惨遭冤死,却是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怨我王三瞎了狗眼,这才误入歧途,帮错了人!哎……生死有命,‘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轻于鸿毛’我王三今日虽死,但精神长存,永流千古,却也是无憾了……"
王三是江湖老油子,察颜观色自有一套。他早先却是忘记自己身上这块牌子。没想到误打误撞,这块牌子竟然从自己身上掉落下来,落在李玉蛾手上。
他见李玉蛾开始却是眼含愤怒,一脸杀气。待她拾起这金属牌,杀气与愤怒却是少了许多。王三自是不傻,这些细节落入他的眼帘,虽然他不知道这牌子是什么来头。心里却早已知晓李玉蛾肯定熟悉此牌子的来历。更是知道自己此番却是因为这块金属牌就算想死却也是死不了了。不但死不了,他还可以借鸡生蛋,拿拿关二爷的精神忽悠忽悠这李玉蛾,增加一点自己的知名度,重新在李玉蛾心中树立起高大的英雄形象来。为日后能抱的美人归,打下坚实的基础来。”
李玉蛾听了王三这番话,嘴角微翘,哈哈大笑道:"哼,好一个‘重于泰山,轻于鸿毛’,你就当真不怕本真人手中的拂尘么?本真人只须轻轻一磕,你这小脑瓜顿时**迸裂……”
王三听闻她这么威胁,心中更有了底气,暗暗欢喜。他抖抖了精神,仰头挺胸,豪言道:“哼,你当我大唐子民却都是泥土捏制一般么?”他说到此处,又用眼角瞟了一眼李婉儿,继续道:“想那‘曳罗河’的人马何等残忍暴敛,我王三为了伸张正义,为了婉儿姑娘的安危,是连眼皮都未眨一下。难道到了现在,却还害怕起来了不成?笑话……士可杀不可辱,你要动手就来吧!来啊!来啊!”
王三越说越激愤,越说越带劲。
她这番话,差点没把李玉蛾气的翻了白眼过去。王三这一阵有底气的咋呼,却也让她犹豫起来。她一手拿着金属牌,又放眼将王三上上下下重新看了个仔细。过了半晌,她心暗道:“难道眼前小子真的是监察院的人?我大唐朝还从没听说监察院有如此年轻的人物,看这小子不过二十出头,这可能吗?但这小子……嗯……又有胆有识,且能言善道,嗯…..难道是本真人,离开京都日子久了些,朝廷制度有变?或者朝廷正是用人之际,破格提拔的?”
李玉蛾暗咬玉牙,仔细思量,又想:“虽然此人横看竖瞧,十分里有九分却是江湖痞子的模样,不像当朝人士。但无论事实是怎样,他既然持有此令牌,本真人就不能贸然痛下杀手。万一杀错了人,岂不是闯了大祸?”
她想到此,脸色不禁也是一红,倒有心去给王三说句软话,表个歉意。但自己身份摆在那里,横竖如何拉的下面子?她轻哼一身轻摆脚步,身子一转,手袖一挥,将那令牌丢于王三更前,丢下一句话道:“婉儿,且扶起王壮士,咱们抓紧赶路去吧……”
阴霾散尽,苦尽甘来。李婉儿身子一软,伏到在地。王三却也是腿软了半晌,好不容易爬将起来,却发现自己裤裆之处早已经水漫金山,他,竟然不觉中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