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娘看似散乱的长发,实则已经分出十数绺,都指向了善慈方丈的周身要穴,就在老和尚发动攻击的刹那,她将内力贯穿到如锥的发丝中,一同扎入了老和尚的要穴中,她是如何驱动这些发丝的,谁也不知道,但事实是,她做到了,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头发都能有所收获,可以切入善慈的穴道中,因为老和尚以易筋经为底蕴的金钟罩功夫,可以抵御一切外來的攻击,
但是,有一处头发能突破穴道便够了,而且也总有一处穴道一定会被突破,因为任何事情都不是完美的,这金钟罩功夫也是一样,总有一处罩门,只有练功者自己知道的罩门,
甘娘不知道善慈的罩门在哪里,不过人身上也就那十來处通体的大穴可作为罩门之用,所以她将头发分散到那些穴道上,只要稍稍用力,足以,那罩门是极其脆弱的,
善慈老和尚在被甘娘抱个满怀的时候,便察觉到了这种情况,他可以凭借浩瀚的真气震开甘娘,甚至直接将其震得经脉寸断,但与此同时,他的罩门要穴也必会被对方所破,因此他沒有妄动,而是再做最后的努力,來说服甘娘放弃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但是劝说沒有效果,善慈老和尚便做了一个决定,宁可自己武功被废,也要取得本场比斗的胜利,但他又不忍杀伤性命,因此打算出手点住甘娘的穴道,
甘娘的武功比善慈方丈弱不了多少,她那长发又是其浸淫数十年的致命武器,这一生中非是大灾大难时,从不使用,如今用出,可谓石破天惊,而且她的心思与善慈不同,她是要致善慈与死命的,
这一个人手下留情,一个人全力而为,又是各拿捏住对方的软肋,这一招下來,实则双方能活着的可能性都不是很大,
“啊……”
甘娘惨叫声起,依旧跌宕起伏,她从善慈方丈的身上掉了下來,满地翻滚着,嚎叫着,她的一头黑发由顶门处开始泛白,几乎是瞬间,便已经是满头白发,与此同时,她的皮肤开始紧缩,干枯,也只是瞬间,便褪去了美丽的面容,取而代之的是鸡皮一般堆满褶皱的面庞,
“阿弥陀佛,”
善慈老和尚宣了一句佛号,便闭目不语,依旧直直的挺立在场中,他的身上依然缠绕着甘娘的长发,而且他的眼睛、鼻子、耳朵中都有甘娘的发丝穿透进去,但随着甘娘从其身上的滑落,那些发丝也被拉拽出來,带出丝丝血色,
“咳咳,”
甘娘渐渐停止了喊叫,一边咳嗽着,一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來,她除了鸡皮鹤发之外,其干瘪的皮肤也变得青、红二色斑驳相间,那红色是整个皮肤脉络中的血管渗血透出皮肤所致 ,至于那青色,是经脉碎裂并向外凸露出來的效果,
“方丈大师,”以达摩堂首座善护为首的少林僧众这才感觉到事态严重,也顾不得比赛规矩,立即飞奔而來,与此同时,日照教的弟子也冲过來搀扶他们的教主,
“方丈圆寂了,”善护查探过后,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他毕竟年纪大了,功夫再好,也无法与岁月抗衡,而这时,那些日照教的弟子已经将甘娘抬下擂台,回归到日照教的观演区,
“方丈,”那些个少林弟子顿时泣不成声,围着善慈的尸体,不知该如何处置,
如此情况,武林大会不得不终止,因为沒人愿意于此时去劝解少林僧人们离开擂台,他们与那些僧人一样,对善慈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充满了敬畏与遗憾,
李承训更有一种痛心疾首的感觉,他自己本身习练易筋经,知道这套功法的威力与妙用,他看得很清楚,其实老和尚断不至于死的,只要他迸发全力,震断甘娘的心脉,他顶多是被对方破了罩门,废了武功,
然而,善慈大师慈悲为怀,他沒有用罡霸之力瞬间毁灭对方,而是依然按照他的想法,点中对方的穴道,于毕生之力废掉了对方的武功,就是这种稍微的延迟与耽搁,给甘娘留出了足够的下手时间,
甘娘的头发,是沒有穴道可以制止的,因此其在破开老和尚罩门的瞬间,她便用真力贯穿于发丝,驱动发丝插进了老和尚的七窍之内,所以善慈方丈的死,是死于脑部神经被发丝斩断,
与此同时进行的另外一场比斗,天山派与崆峒派早已有了结果,是天山派胜,因此,这武林盟主实则仅差一场比赛而已,即是战胜了少林的日照教,与天山派对决,
眼看日落西山,再不比赛,今日势必无法遣散众人,那再过一夜,不知又要生出多少变故,可少林和尚们仍在那里哭泣,甚至有数位和尚一直在诵经,玉衡子思來想去,还是由她去劝解少林僧众离开吧,毕竟大局为重,然而她刚刚起身,便被一个人挡在身前给拦住了,
“胡帮主,”玉衡子皱眉问道,
“玉掌门,胡某借步一言,”李承训伸手向旁处打了个手势,
七大派掌门在统一的位置观战,并且唯独他们有座位设置,周围只有少量天山弟子守卫,因此这里的闲人并不多,
玉衡子眉头微蹙,但好歹丐帮也算是一个名门正派,加之昨夜这胡帮主的作为也的确令人刮目,因此她还不得不给这个面子,便临时转了方向,与其來到一处角落,
这时,擂台外围那些看热闹的武林豪客也开始焦躁起來,他们也在看日头,那日头落山之后,这里便又不太平了,一旦比赛结束,他们宁愿打着黑赶路,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刻,
“少林师父们,善慈大师去了,好好将他的遗体封存,运回少林吧,”
“是啊,天山派都将棺材搬抬來了,还是让大师入棺吧,”
“你们懂甚,师父们再给大师超度,怎可轻易移动尸体,”
“日头偏西了,难道您不着急,”
“急甚,爷倒要看看,是什么鬼怪,待盟主选出,一切唯他马首是瞻,”
……
那些少林僧众对于众人的议论充耳不闻,直到做完了他们该做的事情,才合力将善慈大师的尸体放进棺材,抬下了擂台,而主持人这才上來宣布少林败,日照教胜,下一场决赛之争,由天山派对日照教,
善慈大师的死,谁也不想,虽然那些武林看客对日照教心中痛恨,但看着瘫软在座,因武功被废而青春逝去的甘娘,却也是充满了同情,女人嘛,有时候容颜比生命还重要,那关乎她们的尊严与生存的意义,
武林大会有明文规定,以武会友少生伤亡,但拳脚无眼,高手比较,更是毫厘之差,若有死命损伤,互不负责,也不许事后算账,并有参与比试者签订的生死状为证,所以少林善慈大师的死,日照教是沒有责任的,
“诸位江湖同道,现在比赛已近尾声,还剩一场盟主之争,如今日落,本该休战,奈何众位豪客心痒难耐,怕是苦熬不过今晚,因此七派掌门决定挑灯夜战,今日定出盟主之尊,使今日之武林盛宴完美收关,”
主持人在擂台上言语激昂,一來挑动众人情绪,二來替七大派美化粉饰,但说道底,为何匆匆结束这场武林大会,其实人人心照不宣,
“好,”
台下众人一片热烈鼓掌,他们实则恨不得现在就散了,若说白天还有观景的闲心,这到了晚上,那凶手好似食魂魄的鬼魅,他们可不愿冒这个风险,那盟主是谁,与他们何干,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刻了,因为众人眼见日照教掌教已经打不得,而天山派还有玉衡子未上,这一阵定然是天山派不费吹灰之力便胜,或者日照教很可能直接选择了弃权,
不过,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日照教走出來一个身着七彩云衣的和尚,他那衣服好似一件僧袍,却又不尽然,上面画着层层七彩祥云,
这人,红色脸膛,眉心有一块红色印记,光头之上沒有戒疤,锃亮泛着油光,他身材高状,眉毛粗重,长得一脸方正,给人感觉有一种浩然正气的感觉,
“这人是谁,”
“日照教的,看这气度,竟比那个教主甘娘还要强上几分,”
“难道是日照教的诈术,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甘娘已然这般了得,杀了善慈大师,那这人该是如何的可怖,”
……
擂台之外,众人已经议论开來,这时主持人已经询问过这人的姓名,这人回说是日照教新任教主,摩柯,
“请天山派高手入擂,”主持人又是一声呐喊,
一个蓬乱着头发的白衣青年缓缓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他进入到擂台木桩,与那日照教的摩柯对面而立,一双精目,盯视着对方,
“这人是谁,”
“怎么不是天山玉掌门,”
“沒听说天山有这么一号人物啊,”
“他那乱发遮挡住了半边面容,你怎么知道不是天山高手,”
“再高,还能高过玉掌门,我看是天山派认为日照教沒了高手,随便派了一个过來,”
……
众看客自然又是一番品头论足,同时,主持人也已经报过这人的名姓,说这人是天山派弟子,叫初魔,
“日照教那弟子叫摩柯,而这天山弟子叫初魔,除魔,除摩,有意思”
……
江湖英雄以武论英雄,向不以逞口舌之利为傲,但这天山派青年显然尚未出手,便先从名字上将对方调侃一番,那些明眼的豪侠,自然看得出,即便这人打着天山派的旗号,但未必就一定是天山派的人,
江湖中还有俗归,“看人不看门”,就是真正武功高强的人,才被人称呼为英雄,受到人们的尊敬,同时其所在的门派也因此而荣光,现在,这叫初魔的人,定然极其有來头,可江湖中有谁,敢替下天山派的英雄拦下这场事关荣耀的恶斗,他们想不到,
主持人退下,场中也随之安静下來,这盟位之争,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