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承训走到近前,未给公主见礼,倒是先跪拜自己,田园立即弯腰将他扶起,“兄弟,快起来!”
李承训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自从沙子为救他而死后,他便认定了沙子的姐姐田园,就是他的姐姐,他要代替沙子来孝敬这位姐姐.
他曾让田园不要再做事,可田园说她闲不住,一定要做些事情,最后争来争去,便商定由她来陪公主,公主这边怀着孩子,正需要一个可靠的常伴。
李承训见田园笑着离开,作为男人的他,不自觉地将其与贾墨衣做了个比较,相比之下,田园还是俊俏的。
“公主!”他把视线收回到汝南公主身上,发觉她的肚子太大了,算是显怀的那种,连忙上前扶住她。
“驸马,进去说话吧。”汝南公主深情地回声附和他。她自幼饱读诗书,在皇室中也是佼佼者,那份胸襟与大气是寻常女人所没有的。
二人相扶来到室内,李承训把她扶到床边让其坐下,这才说道:“好公主,让你受累了!”他们夫妻私下里,都是这样昵称对方。
“驸马”,汝南公主笑道,“你这是何话,讨打吗?”
“嗯,日日盼你打呢,就怕有天让你打不到了。”李承训握住她的手,委身坐在她身旁,打趣地回应道。
汝南公主一听这话,顿时柳眉倒立,嗔道:“让你胡说!让你胡说!”说着便当真举拳锤了他两下。
“好好好,公主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李承训忙起身捉住她的手,生怕惊动她腹中胎儿。
汝南公主爱怜地把他拉回到身旁,双目含情地看着李承训,缓缓说道:“驸马,无需过分牵挂我,我在这里挺好的,姐妹们也都很关照我!”
“哎!我说的是你巾帼不让须眉,有齐家治国的才能,更可以幸福快乐地过着公主般的日子,可现在却跟着我隐居在塞外,不仅难以施展自己的才能,还要受这苦寒之苦,当真是可惜了!”这确实是李承训心中所想,他始终觉得公主嫁给他,有点儿亏了。
汝南公主笑道:“你呀!何来如此感慨?女子出嫁从夫,嫁给了你,自然是跟着夫君走,再说,人生在世,总能活一回,做一事,驸马在外历经的精彩,便是我的精彩,我也不亏呀!甚至还能感受到在京城感受不到的关爱与精彩!”
李承训听完,心中猛然升腾起一阵感动,他每次见到公主,从不见她情绪过激,总是静静的,淡淡的,给人一种镇定安宁的感觉,让人有一种放松,这是一种气质,一种不断修养而来的海纳百川的气质。
“不愧是公主!”李承训由衷地赞叹道,随即他指着公主的大肚子,充满渴望地道:“我想摸摸。”
汝南公主点了点头,便见李承训凑了上去,双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把脸抵在她的肚子上,那脸上充满了幸福与渴望。
“公主,他是我们爱的结晶,有了他,才能觉得稍稍弥补些我对你的亏欠。”李承训扑在她的肚子上喃喃自语。
汝南公主拂着他的头,略有所思地道:“我的驸马,你知道你与外间那些男人有什么不同吗?”
“嗯?”李承训还从未听过别人仔细评价过自己,特别是自己的爱人,尤其是这位眼界比寻常人开阔很多的女人。
他放开她的肚子把脸凑到她的脸旁,看着风华绝代的公主不由得痴了,竟然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贾墨衣,心中感叹道:“这老天真是不公平,都是女人,一个美似仙女,一个丑似夜叉。”
“驸马,你不做坏事,不畏强权,朝中那些贤臣名将都做不到,他们无不看父皇脸色行事,咱大唐也就魏丞相做得到。”汝南公主缓缓说道,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傲的神色。
李承训闻言却是愧色满面,嘿嘿笑道:“父皇发火的时候,我也不敢吭声啊,公主实在是高看我了。”
“你不敢吭声?嗯,也是,不吭声只动手,行刺父皇,拐走公主!”汝南公主说着掩嘴而笑。
对于这些事情,李承训倒是颇觉得骄傲,当今圣上,那可是马上皇帝,有名的圣明君主,可他倒是真敢捋虎须,还能虎口脱险。
汝南公主继续说道:“我的驸马胆色过人,更难能可贵的是深明大义,为天下大义,可以放弃私仇。”说到此处,她脸色越发的严肃、郑重。
李承训也被她的气息所感染,神色间也渐渐庄重起来,静静地听着她评论着自己的夫君。
“这些都是驸马身上所具有的大义,有此大义者本就不多,驸马还有一处旁人所没有的好处。”说到这里,汝南公主展颜一笑。
李承训真没想到汝南公主会这般夸奖自己,这简直不像她的作风,不禁感到奇怪,忙问:“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这些日子你不在,念你之时甚多,自然就感触颇多。”公主一边抚摸着自己坚挺的肚子,一边笑意盎然地道。
李承训听到这里,心道:公主怀孕,必是更加思念自己,而自己不能守身相伴,公主却每每念及自己的好处,今生能取得如此贤妻,那是何等幸事?想到此处,他竟然有些自我陶醉起来。
公主没等李承训说话,又继续道:“旁的男人,何等高看过女人?即便口里说着疼爱妻妾,哪有不是为着传宗接代或者自己欢愉?唯驸马待妻如明珠,发呼之心的疼爱,最是可贵。”
汝南公主的确能力过人,她看出李承训对待女人,对待妻妾的态度是当时唐人所不具备的,用现在的话讲就是有着一种男女平等的思想在里面。
的确,虽然唐朝已经很是开放,但每个历史时期都有其历史局限性,这是不可改变的。作为今人穿越而来的李承训,即便他现在已经适应了大唐,完全想不起来自己穿越的身份,但他骨子里的平等思想,是不可磨灭的。
另外,他一夫一妻的思想根深蒂固,认为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同时把爱分散出去,分给几个女人,这已经不公平了,也已经对不起每一个人了,可到得大唐后却是阴差阳错地妻妾成群,他怎能不产生深深的负罪感?
汝南公主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向他郑重地说道:“驸马,我与你说这些,非是为着别个,是要你记住,我,红娘,无忧,雪儿,大家都以你为骄傲,你让我们感到无比幸福,这与你是否日夜守在我们身边无关,而与你能否始终如一的做这有情有义的人息息相关,我们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心。”
李承训此刻恍然大悟,他明白了公主的用意,是要他知道她们对他的爱,对他的支持,对他的希冀,同时也是让他了却后顾之忧,大胆地去做男人该做的事情。
夫妻二人甜言蜜语,互述衷肠,门外却传来田园的声音,说是前山来人请李承训过去,因为正午已至。
李承训挨个拜会诸女,时间过得特别快,此时不得不告别公主,唤出在雪儿房中说话的无忧,又嘱咐一番,这才匆匆随着来人向前山去了。
来到前山聚义厅中,李承训便见王苑,四虎,四鹰,白将军,耶律风等人都在,只等着他。他微一抱拳,坦然入座在首座之上,问道:“山下怎么样?”
“李无名,你别不知好歹,”铁鞋突然一声断喝,从座位上站起,他怒气勃发,指着李承训的鼻子道:“我大师兄好说话,咱们兄弟眼里可是不揉沙子,你凭什么坐那位置?凭什么发号施令?给我滚下来!”
“铁鞋,”金甲大喝一声,打断他的话头道“你住嘴!”
上山之前,关于军权之争,铁鞋与金甲已经闹得很不愉快,现在见金甲发火,铁鞋也不敢再说什么,毕竟还有师兄弟的情面在。
李承训似乎并不在意,他直接越过了二人剑拔弩张的态式,开口问王苑道:“王寨主,是否已把官军安顿妥当?”
“大将军,那两万官军已分散到各个山头负责防卫,其余三万官军已经安顿在蛤蟆沟待命。”王苑中规中矩地答道。
“好,山下的那些突厥狼可还老实?”李承训又问道。
“耶律黩武已经按捺不住了,那些突厥狼红了眼睛,随时都可能扑上来。”王苑略有些担心地道。
李承训点点头,这才转头对金甲说道,“金甲将军,咱们现在同坐一条船,待同心协力应对了眼前危机再说。”
金甲自然首肯,而银环和铁鞋虽然面色阴冷,可还是忍了下来,毕竟金甲是他们大师兄,但他们的这种忍耐已经极其有限。
“走,我亲自送薄布下山。”李承训自要遵从诺言,但他选择了亲自押送,自有他的考虑。
金甲、王苑等人自是不肯让他冒险,可又怎能拦得住李承训?时候已到,他便不再多言,自带着贾墨衣和耶律风,押送着阿史那薄布下山去了。
交接人质是件很复杂的事情,压力倒不是来自突厥方面,而是来自大青山内部。他已经将官军带入山里,可谓是引狼入室,不得不小心防范,所以,他已经利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来准备,包括亲自前去交换人质,都在他的设计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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