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灿然一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优雅贵气,卫螭有种被晃花眼的感觉,年轻人就是好啊。来人笑道:“不止我来了,还有个小尾巴。”
“太子哥哥坏,兕子才不是小尾巴。”
随着娇嫩的抱怨声,一颗小头颅从来人裹得厚厚的皮裘中探了出来,小脸儿捂得红红的,天真的朝卫螭笑着伸出双手:“卫大人!”
“兕子小公主?!呵呵,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好好呆在宫里,小心生病要喝苦药的。”
没错,来的是兄妹俩——承乾太子和晋阳公主小兕子。这几天,天气不太好,雪花飘飘的,兕子身体弱,怕她受了风寒,高阳公主来卫府的时候,都没有带上她,这不,承乾太子来的时候,她就追着来了。兕子笑得甜甜的道:“兕子有穿厚厚的衣服,卫大人你看,很暖和的哦。”
这孩子身体长高了不少,以前做给她的鸭绒衫已经不合身了,冬天的时候,宫里仿照卫螭给做的鸭绒衫,用鸭绒和柔软的兽毛,宫里的公主,一人给做了一件御寒。兕子现在穿的就是。
赶紧把兕子抱到火盆边,请承乾太子上座,一边烤火取暖,一边问道:“殿下大冷天的过来,有什么紧要事儿吗?差个人过来叫一声就成,何必亲自来。”我今日政事已毕,想起许久未与子悦聊天,也想看看大妞家的日子过得如何,故出宫看看。兕子今日去东宫看望象儿,听说我要过来卫大人府上,便追了过来。”
承乾太子微笑着,与在太极殿上,在群臣面前的那种的微笑不同,多了一丝亲近。与卫螭初见到的承乾太子相比,如今的承乾太子已成熟了更多,为人做事上,也更能把握属于他自己的度,在朝中赞誉声一片。
卫螭笑笑,道:“厨房有米粥和莲子粥,殿下和公主用一碗驱寒可好?”
承乾太子和兕子都是卫螭的老熟人了,俩人都不客气,要了莲子粥。卫螭吩咐人端上来,顺便给谢玖高阳她们送去。冬天的养生,贵在御寒保暖。准备些益气补身地冬天是很好的,米粥、枣粥、莲子粥都是比较适合的,不能喝小米粥,小米粥性寒。喝了更冷,伤人体阳气。没空做粥,也可以喝点儿祁红、滇红等红茶,还有普洱等黑茶也是可以的,能温养身体。
喝完粥,承乾太子对兕子道:“兕子,进去找高阳玩可好?为兄要与卫大人议事。”
“嗯!好冷,太子哥哥和卫大人要穿多多的衣服,和兕子一样。”
小萝莉还是那么会体贴人。承乾太子笑着摸摸她的头,卫螭笑看着她的小身影随鲤儿一起去内室。
待兕子走后。承乾太子看着卫螭笑笑,眼神里都是感激之色,道:“吐蕃赞普屯兵二十万于吐谷浑边境,父皇派了程知节老将军挂帅出征。今日,父皇把我叫到立政殿对我说。我摔到脚的时候,卫大人曾问父皇,陛下十一岁时陛下如何。”
说到这里,承乾太子顿了顿,看着卫螭的目光。颇为复杂。卫螭嘿嘿憨笑两声。道:“陛下居然把我地傻问题也告诉了殿下,我真是惭愧。当时吧,一时冲动就问出口了,幸好陛下没见怪。”
承乾太子轻轻一叹,道:“子悦于我,亦师亦友,我心中十分感激子悦,从未忘记过子悦让我看到的那些人和事,也时刻提醒着自己,身为一国太子,应该怎样做,承担了怎样的责任和重担。今日父皇对我说,父皇十六岁便应募在前朝屯卫将军云定兴麾下当兵,而我却连真正地战场都踏过,实在愧为父皇的儿子。父皇问我,是否愿与程老将军同行,去看看我大唐的军队是如何征战天下,威震四方的。”
承乾太子愿意与他说这些,卫螭心中默默一叹,笑道:“陛下地良苦用心,殿下想必心中已尽知,殿下努力学习,不要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承乾重重点头,道:“我知道,承乾必不会让父皇和卫大人失望。大军不日将开拔出征,出征前,我总想着要来和卫大人说说,到卫大人的庄子上看看。”
卫螭笑了。承乾太子成熟了很多,也上进了好多,充满朝气,充满理想,这样很好。卫螭想了想,道:“殿下还记得前些时日那个说会咒死术的西域番僧麦哈迪吗?”
“记得。”承乾太子显然对卫螭为什么突然提起麦哈迪很不解。卫螭笑笑,道:“那个咒死术,说穿了就是催眠术。在海外国家,催眠术是好东西,有专门的心理医生去学。只是这世间,最难解的就是人心,有些人善良,用催眠术去帮助病人解除痛苦,获得幸福;而有些人却仗着催眠术为恶。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麦哈迪算不得坏人,他从他信奉的宗教那里学会了催眠术,一直按照着古时就传下来的使用方法去施术。本来,我是想请他到我们医学院担任教授,教导学生们催眠术的,但无奈,他自己也成了催眠术的受害者。这世间地事情啊,设想、计划的都挺好,但往往事情发展,有时候就是不如人意。可没办法啊,谁让咱要活在世间做个人呢,跌倒了还是只能爬起来,再继续走下,不可能一直赖在原地不动,对吧?”
承乾太子略一思索,道:“子悦是在告诉我,只有想法不行,还需有失败了再爬起来的勇气吗?”
卫螭笑着道:“我相信殿下已经具备了这样的勇气,毕竟,殿下的复健,其中地艰辛和痛苦,臣也是着过来的。”
说起那艰辛的过程,承乾不由有些触动,低下了头。卫螭见他这样,笑道:“似乎外面雪景不错,殿下。不如出去走走。顺道去看看大妞和狗蛋儿也好,如今,大妞也是个大丫头了,狗蛋儿也是位铮铮少年了,姐弟俩几乎把他们家所有的伙计都包圆儿了。”
承乾太子眼睛一亮,喜道:“果真如此?!他们姐弟真是能干。如此,卫大人,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卫螭披上斗篷,与承乾太子一起出门。朝庄子走去。如今的卫家庄子已经大变样了,全部重新做了规划,样式统一地民居房。宽敞平整地路面,积雪已有人扫了堆在路边,不会再像以前一般沾一身地泥水了。
“子悦,我看各家各户门口都刻着一个数字。这是何意?”
承乾太子一路走来,新盖地房子,门上都刻了一个数字。卫螭笑道:“这是门牌号,我们庄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又重新盖了房子,编上个门号,比较好管理。这样也能多节省一些人手。”说着,卫螭简单的说了下谢玖的管理模式。卫螭这厮。人家对他好,他就忍不住的想对人家好回去。承乾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卫螭有意引着他出来,就是希望能找机会把谢玖的管理模式说说,希望能给他一点启发。
李二陛下派他随程老爷子一块儿出征。把堂堂一国太子放出京城,拉上战场,卫螭暗自揣摩,大概不会是想让建立什么军功,更多的是他去看看吧。作为一国之君。有些流程。有些东西,总是要了解地。李二陛下是开国之君。承乾将来是守成之君,其中的差别,需要他自己去慢慢体会。
走了一会儿,快到大妞家那排房子的时候,突然看到两个身影站在门口说话。卫螭一愣,那个身影怎么就那么熟悉呢?!连忙拉住承乾太子,小声道:“咱们小声点儿,悄悄靠过去看看。”
说着,神色是抑制不住地眉飞色舞,承乾太子一愣,不由一阵轻笑,这位卫大人,还真是数年如一日。看了卫螭一眼,也学着他弯腰低头,挨近围墙边,轻手轻脚的靠近,待看清那人,卫螭不由一愣,叫了出来:“卫文,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爷……啊……太……”卫文见到卫螭和承乾太子,惊喜的刚要打招呼,卫螭连忙打断他:“不正是我们吗?哈哈,卫文,你在这里做什么?”
大妞也连忙行礼,福了福:“见过老爷和……”
大妞望着承乾,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承乾太子笑道:“还是像以前一般叫小哥哥就好。”
卫螭也满脸伤心状,叹道:“唉,看来我是老了,大妞都不愿意叫我庄主哥哥了,好伤
大妞脸上一红,如今她已经十五六的大姑娘,再不像当初那么懵懂无知,也知道了礼仪规矩,当然不可能再像当初一般叫卫螭做庄主哥哥,叫承乾太子做小哥哥了。
见大妞害羞了,卫螭无良地嘿嘿笑笑,转问卫文:“还没说你来大妞家做啥呢?可别是来调戏良家少女哈,小心家法伺候。”
在这方面,卫府的规矩还是很严格的。卫文看了大妞一眼,大妞脸迈到一边,不敢看他的目光。卫文道:“老爷,我想向大妞提亲,可是她不愿意。”
这么一说,卫螭的八卦精神冒出来了,承乾太子似乎也有点感兴趣的样子,于是,俩人对望一眼,卫螭道:“为啥啊?来,大妞,告诉庄主哥哥,有啥难处,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话说,咱家卫文还是不错的,如今已经管事了,未来的前途还是不错滴!”
大妞看看卫文,又看看自家,低声道:“庄主……哥哥,大妞家的情况,您也知道,如今家中上有祖父母,下有幼弟尚未成年,大妞怎能出嫁?”
这倒是实情,也合情理,卫螭有些无奈,这种事情最难说了。卫文的情况又与二虎不同,二虎是孤儿,只有一个长兄大虎,好处理。卫文却是有父母兄弟地。他升上管事后,谢玖便让他把父母兄弟接了来,并分了两套房子给他,交由他安置家人,卫文的亲事,牵扯到得更复杂。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还真是不好说。
大妞见众人站在外面,连忙道:“外面天气怪冷的,您二位进来喝口热水暖暖身子吧?”
说着,让客进家门,也不搭理卫文,搞得卫文破不自在,有些尴尬。卫螭眼神在俩人身上扫来扫去,嘿嘿笑笑,拍拍卫文肩膀道:“先回去吧,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说说。”
后面这两句,却是压低了音量,只对卫文耳语。卫文点头,道:“那小的先走了,您二位慢来。大妞,我先回去了,我会等你的。”
卫文这小子,也不知道受了谁地熏陶或是真的锻炼出来,脸皮厚了不少,都敢在人家姑娘家门口喊了,卫螭看的挺得瑟的,卫府出来的人,就是不同凡响啊。
大妞脸上一红,没说什么。卫螭和承乾太子进去,院子很宽敞,种有树木。卫螭道:“大妞种地是柿子树和枣树,那个小花坛,狗蛋儿去山上淘了不少漂亮地野花儿来栽种,可惜现在看不到,等开春时候才能看到,那花儿开得很漂亮,我家夫人都还从他家要去自己种。”
“姐,是庄主哥哥来了吗?”
正说着,狗蛋儿的声音从厢房响起来,窜了出来,手里拎了一个提篮,装满了鸡蛋。个头已长成个壮实地毛头小子了。承乾太子眼带怀念的看着他,笑道:“当年我来的时候,狗蛋儿还是个小孩子,如今已是半个大人了。”
这话说得众人一笑,狗蛋儿只会嘿嘿傻笑。承乾太子问道:“你刚才在厢房收鸡蛋?”
狗蛋儿道:“是啊,小哥哥,天气冷,下的蛋不多,只收到这么几个,再攒几日就能拿出去卖了。”
承乾太子笑笑,与姐弟俩一起进屋。卫府的庄子,家家户户都盘了炕,冬天一进屋,温暖的感觉便扑面而来,比起外面,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