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人的对战,看上去规模宏大,极为惨烈,事实上真正的能够进行战斗的并决定胜负的,却只有几千人。
这场江南与岭南之间的战争,在神卫军失败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胜负,大量的乱兵丧失了勇气和胆量,疯狂的向后退去,哪怕脚底下踩的是自己同袍的尸骨。
南唐军大败,不算一触即溃,但也没经过什么艰难的拉锯战。旷野之上,乱哄哄的人马、如同遭遇了洪水的灾民在逃难一般,到处都是人。
及至中午,李信率领的骑兵已经追到了虔州,后方的步兵也迈着整齐的步伐也奔腾过来,骑兵一个个马背上装了数个人头,好似恶煞一般,刚入城的皇甫继勋连忙指挥城门关上,脸色煞白。
他在墙头上,看着凶神恶煞的岭南骑兵,心惊胆颤:“这些是人怎地如此凶猛,全身披甲,就连马匹也有半甲,如此我又怎能敌过?”
看着被吓得城门紧闭的虔州城,再看看眼前这些南唐国败兵,他们不得其门而入,成为了弃子。
“这皇甫继勋胯下之马却是不错,竟然如此之速,哼,暂且饶你一命!”扯着马僵,李信城墙下徘徊了一会儿,就收拢起这些俘虏。
南唐军城外的人马无处可去,无处可依,大部还没投降的纷纷跪地求饶。
虽然只有数百骑,但虔州城却大门紧闭,丝毫没有袭击的打算,令李信的计划为之一空。
很快,大军就来到了虔州城下,潘崇彻也亲自策马至城下,观看了一番状况,虽然结果是大胜,但却并没有夺虔州城。
他也不急,反而安营扎寨,休整起来,一场厮杀,士兵们早就饿了肚子,功勋虽说不错,但填补不了肚子,激情燃烧之后,就只剩下了饥饿。
幸好他及时发布了收兵的军令。如何大元一般的底层士兵,则疯狂的收割人头,追杀俘虏那些士兵,幸亏潘崇彻反应的比较快,下发了投降免死的命令,尽量俘虏的军令,不然那些红眼抢夺功勋的人快把人杀光了。
收拾残局,整理军务,记录功勋,时间一下子就来到了下午。
“将军,此战斩杀两千三百人,俘虏五千多人,逃窜两千余人,收获的粮草无算,军械无算……”
经过数个时辰的整理,幕僚们累瘫了,这才勉强整理好所有的战利品。
“听闻圣人潜邸时有过一算盘的物件,若是能用在军务上,想必是极为便利的!”潘崇彻心中思量着,脸上却带着喜色:
“诸位,此战而胜,虽然走了皇甫继勋,但江南伪国之兵已然溃败,虔州城已然是囊中之物,皆赖诸位之功,我已经写了奏折,上报给了圣人,想必归朝时,诸位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这都是都统的功劳!”
“多赖都统的统率!”
“恭喜恭喜——”
营帐内瞬间沸腾起来,各位将校们欢喜的不行,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南唐,花轿子人抬人,大家互相恭喜着。
“虔州城就在眼前,都统我们何时可以取得?”这时,有一个急功心切的将校迫不及待地说道:
“末将愿意打头阵!”
“我也愿意!”
“诸位莫急,此事稍后再议,虔州城就在那里,煮熟的鸭子,又不会跑!”潘崇彻难得开了玩笑,军帐里充满欢快的气息。
待众人走后,只留下张维卿与李信两人,潘崇彻这次一脸严肃地说道:
“虔州取不取,都不重要,就怕江南李璟折了面子,再调人来,江南丁口数百万,地方富饶,咱们钱粮不足,打仗不怕,但就怕是耗不起!”
听闻此言,还沉浸在战争胜利的两人瞬间清醒过来,面对这样的现实,确实有些难为。
“虔州城必取之!”李信坚定地说道:“此地乃是江南入岭南的要地,守之,可挡数万大军,国之腹地可保,即使折了李璟脸色也在所不辞!”
“况且,这是咱们大唐复国的第一仗,正统之争,必须胜之,我想圣人肯定会允我等夺下此城!”
“咱们怕损耗,他李璟难道不怕吗?”张维卿思量了片刻后,露出一丝笑容:
“江南西道北部虽是平坦,但南部却是山岭,一石之粮,从南昌府至虔州,只余五斗,如若在派遣军队而来,短则月余,长则数月,虔州城早就被我们休整的坚不可摧了!”
“好,明日就夺了虔州,与圣人报喜!”潘崇彻这才沉声说道,显然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但又怕背负责任,就找了两人一起。
毕竟他们两人乃圣人的亲信,掌握一军。
回到虔州城后,点齐兵马,皇甫继勋才统计出不到一千人,这还是加上留守的士兵,他脸色瞬间灰暗:
“不行,我不能留下来,留下来就是找死,留的有用之躯,我要洗刷自己的耻辱!”
随即,他又振奋起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柴烧,他一不做二休,连忙把虔州城的府库的钱财一扫而空,以及大军派发的数月军饷等,获得数万贯。
这不禁令他喜出望外,没想到打了败战,竟然收获不菲:
“有了这些钱财,孝敬相公一半,足以抵了我的责罚,若是全部献上,甚至还能更进一步!”
偷偷摸摸之中,皇甫继勋瞒着虔州城上下,带领着百余名亲卫,以及大量的钱财,半夜偷偷出城北上,溜之大吉。
到了第二天早上,岭南的军队还未攻城,虔州城就投降了,大门敞开,虔州城官吏以及昭信军上下,皆站列城门边,恭贺多时。
露布是一种写有文字并用以通报四方的帛制旗子,多用来传递军事捷报。并不封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