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业十二年七月,杨广从东都去往江都,沿途百姓对杨广的咒骂声渐渐地传入了他的耳中。杨广望着滔滔江水,望着前方一排排重峦叠嶂的山峰,眼神流露出无尽地哀伤与眷恋,可是又想起天下群雄而起,他又无奈地仰头叹息一声,喃喃自语道:“朕乃是大隋天子,汝等皆是朕之臣民,以下犯上理应当诛九族,然国破山河在,朕以无力回天。既然汝等谩骂朕,不懂朕之心意,那朕就再次疯狂一次吧!”
“王爱卿何在?”
王世充听见杨广喊自己,急忙上前恭手道:“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杨广见王世充依然恭敬地对待自己,无论是面服心不服还是有异心,可是此刻杨广已经无力去想这些,他定睛一看微微颔首吩咐道:“王爱卿,朕命令汝挑选江淮民间美女充实朕的后宫,限期一个月完成,否则朕要了你的脑袋!”
王世充急忙回道:“臣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
于是,王世充便在江都为杨广挑选江淮民间女子,凡是未婚或是俊俏的女子皆被王世充强抢而来,成为杨广的后宫佳丽之一。有的女子更是婚配了,有了未婚夫可是仍然被王世充抢来;更有的是早已是人妇了,仍然逃脱不了被纳入后宫的命运,一时之间整个江淮地区人人自危,在街上再无看见任何女子的身影。
话分两头,杨广强夺民女使得百姓更是对他深恶痛绝,距离江都不远的瓦岗寨也出现了一波新的纷争,以李密与翟让两人为首,针对杨广的这一暴行他们都怒目而视,瓦岗寨的使命便是为百姓谋求福祉,他们听闻此等恶事,心里更是怒火滔天,众人纷纷请示前去围堵杨广的龙舟。
翟让端坐在正中央,他皱着眉头,沉思片刻道:“众位兄弟,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徐懋功低头沉思,想了想沉声回道:“翟兄,在下以为此时我们瓦岗理应出兵围堵昏君的龙舟!”翟让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徐懋功继续说道:“余认为杨广此行乃是自断后路,如果我们瓦岗领军前行必定得到当地百姓的响应,再去联系其它各路反王的话,我们有更大的把握将杨广围堵在东都,而且在下接到消息窦建德已经开始调兵遣将,准备前往东都。”
“窦建德率领的军队距离东都有些距离,而我方势力与之不远矣。若是我们主动出击,围堵昏君的龙舟,必定得到当地百姓的夹道欢迎。到时候大义在我方这边,我方与其它势力争夺天下更是轻而易举,得名心者得天下,因此我觉得我方应该出兵围堵杨广的龙舟。”
翟让听闻徐懋功的话,然后默默地点点头,出声问道:“诸位兄弟,徐军师刚才所言极是,只是不知道诸位的建议又是如何的呢?”看似他是向诸位询问情况,实际上将目光看向了李密,微笑地问道:“贤弟有何良策?”
李密早就知道翟让会有此一招,他微微一笑,从容不迫的回道:“徐军师所言正是我要说的,此事事关重大,瓦岗乃是义军,明知昏君此等恶行,我等若是不加以组织百姓会如何看待我们,再说东都距离我等不远,天下英雄又如何看待瓦岗,他们会认为我们惧怕朝廷的队伍,于公于私我都认为应该发兵围堵杨广,让天下百姓以及各路英雄看看瓦岗的威势。”
翟让见李密也同意徐懋功的建议,正准备说话又被李密出声打断,他疑惑的看着起身站起的李密,只听他恭手认真地说道:“翟兄,我愿领兵前往围堵昏君!”
李密请求出兵,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我等愿意领兵前往东都!”
众所纷纭,翟让见绝大多数都同意出兵,当即心里决定出兵围逼杨广,然后又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密,暗暗地想道:“此次绝对不能让他独自带兵,否则功成归来,我在瓦岗的地位岌岌可危了!”
于是,他打断杂乱地声音,高声说道:“既然诸位兄弟众志成城,一致决定出兵围堵昏君,那我们就大干一场!”又微笑地看了一眼李密,“贤弟即日点兵先行一步,我安置好瓦岗之事便随后前来!”然后又看着众人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翟让知道每个人都想建功立业,又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想杀死昏君,奈何我方的大本营必须要有人镇守,不如这样吧!瓦岗五虎上将跟随着贤弟先行出发,作为先锋部队前去,我等随后前来!”
翟让一声令下使得整个瓦岗寨变得喧闹起来,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大举进攻的准备,使得众人精力充沛,瓦岗寨中大部分人皆是平民百姓,他们受够了当今天子杨广的残暴纷纷高举义旗只为了在乱世之中寻得安生立命之所,如今他们有机会将罪魁祸首斩于马下,因此各个都精力充沛,仿佛连日积蓄下来的仇怨今朝一并爆发。
次年,四月初九李密率领瓦岗军马不停蹄的赶往东都趁着杨广还在河流上截去他的路,将他围堵在东都之中,然而秦琼等人也跟随着李密的身后来到了东都,他们见李逍遥让他们的执行的命令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就办妥了,心里一阵喜悦,望着前方不远处就是当今杨广的龙舟,看着庞然大物的龙舟,众人皆是一阵叹息,心中的怨愤不断地蔓延开来,恨不得立即将杨广杀死。
李密沿着河道两岸将自己的兵马驻扎在附近,众多将领纷纷聚拢在一起商量着如何将杨广截住,经过前方探子回报,隋军的兵力并不简单,而且还有王世充在身边使得李密不得不慎重考虑一下,商量着一个万全之策。
“元帅,不如我们将杨广的罪行公之于众,让天下百姓共同声讨杨广如何?”一道瘦骨嶙峋佝偻着身子低着头,然后又抬起头只见容貌短小,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让人无法喜欢他,容貌生的有些对不起他父老乡亲,可是仍然有真才实学让人又不得不佩服。
李密大喜过望,道:“愿闻其详!”
说话之人乃是翟让攻陷东平郡被他所得的祖君彦,此人乃是北齐尚书祖之子,博闻强记颇有些才学,李密甚是对他敬重,于是便被李密留在身边成为记室,其貌不扬却有着李密都无法比拟的文笔,因此被李密从翟让手中将他留下。
祖君彦恭手笑道:“元帅,属下最擅长的乃是文章,我将昏君的罪行写成檄文然后在各郡县发布,以此扰乱敌方的军心,不知元帅意下如何?”
李密心知祖君彦的文章实在是言辞犀利,字字珠玑,他仔细地想了片刻觉得此计可行,于是便着手让祖君彦写檄文,也正是李密的许可才使得祖君彦写成了千古后世多流传的讨炀帝檄文。不论檄文内容真实度如何,至少可以看得出祖君彦文笔的确是首屈一指,实在是有些才能。
“自元气肇辟,厥初生人,树之帝王,以为司牧,是以羲农轩顼之后,尧舜禹汤之君,靡不祗畏上元,爱育黔首,干干终日,翼翼小心,驭朽索而同危,履春冰而是惧。故一物失所,若纳隍而愧之;一夫有罪,遂下车而泣之。谦德轸于责躬,忧劳切于罪己。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蟠木距于流沙,瀚海穷于丹穴,莫不鼓腹击壤,凿井耕田,致之升平,驱之仁寿。是以爱之如父母,敬之若神明,用能享国多年,祚延长世。未有暴虐临人,克终天位者也。
隋氏往因周末,预奉缀衣,狐媚而图圣宝,箧以取神器。及缵承负,狼虎其心,始明两之晖,终干少阳之位。先皇大渐,侍疾禁中,遂为枭獍,便行鸩毒。祸深于莒仆,衅酷于商臣,天地难容,人神嗟愤!州吁安忍,阏伯日寻,剑阁所以怀凶,晋阳所以兴乱,甸人为罄,淫刑斯逞。夫九族既睦,唐帝阐其钦明;百世本枝,文王表其光大。况复隳坏磐石,剿绝维城,唇亡齿寒,宁止虞虢欲其长久,其可得乎!其罪一也。
禽兽之行,在于聚,人伦之体,别于内外。而兰陵公主逼幸告终,谁谓首之贤,翻见齐襄之耻。逮于先皇嫔御,并进银环;诸王子女,咸贮金屋。牝鸡鸣于诘旦,雄雉恣其群飞,衣戏陈侯之朝,穹庐同冒顿之寝。爵赏之出,女谒遂成,公卿宣淫,无复纲纪。其罪二也。
平章百姓,一日万机,未晓求衣,昃晷不食。大禹不贵于尺璧,光武不隔于支体,以是忧勤,深虑幽枉。而荒湎于酒,俾昼作夜,式号且呼,甘嗜声伎,常居窟室,每借糟丘。朝谒罕见其身,群臣希睹其面,断决自此不行,敷奏于是停拥。中山千日之饮,酩酊无名;襄阳三雅之杯,留连讵比?又广召良家,充选宫掖,潜为九市,亲驾四驴,自比商人,见要逆旅。殷辛之谴为小,汉灵之罪更轻,内外惊心,遐迩失望。其罪三也。
上栋下宇,着在《易》爻;茅茨采椽,陈诸史籍。圣人本意,惟避风雨,讵待朱玉之华,宁须绨锦之丽!故室崇构,商辛以之灭亡;阿房崛起,二世是以倾覆。而不遵古典,不念前章,广立池台,多营宫观,金铺玉户,青琐丹墀,蔽亏日月,隔阂寒暑。穷生人之筋力,罄天下之资财,使鬼尚难为之,劳人固其不可。其罪四也。
公田所彻,不过十亩;人力所供,才止三日。是以轻徭薄赋,不夺农时,宁积于人,无藏于府。而科税繁猥,不知纪极;猛火屡烧,漏卮难满。头会箕敛,逆折十年之租;杼轴其空,日损千金之费。父母不保其赤子,夫妻相弃于匡床。万户则城郭空虚,千里则烟火断灭。西蜀王孙之室,翻同原宪之贫;东海糜竺之家,俄成邓通之鬼。其罪五也。
古先哲王,卜征巡狩,唐虞五载,周则一纪。本欲亲问疾苦,观省风谣,乃复广积薪刍,多备饔饩。年年历览,处处登临,从臣疲弊,供顿辛苦。飘风冻雨,聊窃比于先驱;车辙马迹,遂周行于天下。秦皇之心未已,周穆之意难穷。宴西母而歌云,浮东海而观日。家苦纳秸之勤,人阻来苏之望。且夫天下有道,守在海外,夷不乱华,在德非险。长城之役,战国所为,乃是狙诈之风,非关稽古之法。而追踪秦代,板筑更兴,袭其基墟,延袤万里,尸骸蔽野,血流成河,积怨满于山川,号哭动于天地。其罪六也。
辽水之东,朝鲜之地,《禹贡》以为荒服,周王弃而不臣,示以羁縻,达其声教,苟欲爱人,非求拓土。又强弩末矢,理无穿于鲁缟;冲风余力,讵能动于鸿毛?石田得而无堪,鸡肋啖而何用?而恃众怙力,强兵黩武,惟在并吞,不思长策。夫兵,犹火也;不戢,将xx,遂令亿兆夷人,只轮莫返。夫差丧国,实为黄池之盟;苻坚灭身,良由寿春之役。欲捕鸣蝉于前,不知挟弹在后。复矢相顾,而成行,义夫切齿,壮士扼腕。其罪七也。
直言启沃,王臣匪躬,惟木从绳,若金须砺。唐尧建鼓,思闻献替之言;夏禹悬鼗,时听箴规之美。而愎谏违卜,蠹贤嫉能,直士正人,皆由屠害。左仆射、齐国公高颖,上柱国、宋国公贺若弼,或文昌上相,或细柳功臣,暂吐良药之言,翻加属镂之赐。龙逢无罪,便遭夏癸之诛;王子何辜?滥被商辛之戮。遂令君子结舌,贤人缄口。指白日而比盛,射苍天而敢欺,不悟国之将亡,不知死之将至。其罪八也。
设官分职,贵在铨衡;察狱问刑,无闻贩鬻。而钱神起论,铜臭为公,梁冀受黄金之蛇,孟佗荐蒲萄之酒。遂使彝伦攸,政以贿成,君子在野,小人在位。积薪居上,同汲黯之言;囊钱不如,伤赵壹之赋。其罪九也。
宣尼有言,无信不立,用命赏祖,义岂食言?自昏主嗣位,每岁行幸,南北巡狩,东西征伐。至如浩陪跸,东都守固,阌乡野战,雁门解围。自外征夫,不可胜纪。既立功勋,须酬官爵。而志怀翻覆,言行浮诡,危急则勋赏悬授,克定则丝纶不行,异商鞅之颁金,同项王之印。芳饵之下,必有悬鱼,惜其重赏,求人死力,走丸逆坡,匹此非难。凡百骁雄,谁不仇怨。至于匹夫蕞尔,宿诺不亏,既在乘舆,二三其德。其罪十也。
有一于此,未或不亡。况四维不张,三灵总瘁,无小无大,愚夫愚妇,共识殷亡,咸知夏灭。罄南山之竹,书罪未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尽。……”
讨炀帝檄文书写出来后,李密便命令属下将此檄文在各个郡县张贴,历史隋炀帝杨广十大罪状,就连隋军内部军士也看见了这篇洋洋洒洒的檄文,隋炀帝杨广本人也看见这篇十大罪状,他付之一笑根本就满不在乎,仍然每日寻欢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