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看出来李承乾为何会在西域大开杀戒。
其一,他是要为那些死去的唐人讨回公道。
他是在告诉所有去西域做生意的唐人,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强大的祖国保护他们。
只要外敌敢触碰他们的财务,亦或者是伤害他们的生命。
那大唐就会不留余力,给予对方毁灭性的打击。
其二,他也是在告诉所有西域人。
唐人不能动,大唐的国威也不能触碰。
若是谁想要和大唐碰一碰,那也得看你的筋骨够不够硬,能不能承受得住大唐的怒火。
说白了,他就是在用龟兹国,以及那几个不听话的小国,给大唐在西域立威呢。
可是这些人却一口一个天理人伦,一口一个天理人伦。
着实是让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这帮家伙,还敢威胁自己……
李世民是真的被气笑了。
他望着满场大臣,道:“听见了么?你们都听见了么?”
“这些河南的世族士子在威胁朕呢。”
“他们要让朕惩处朕的儿子。”
“惩处这个刚刚给朝廷立了功,惩处这个用自己的身家性命作为赌注给大唐的子民争取来了西域商线的人。”
李世民依旧望着众人,道:“你们觉得,朕应该怎么做呀?”
在这样的时刻,谁敢胡说八道?
若是顺着李世民的意,那就等同于在跟整个河南世族作对,同样也是把所有儒生士子给得罪了。
而若是不顺李世民的意,那就更傻了。
一句话说得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己的上司。
作为朝堂内的臣子,有几个愿意直犯龙颜的?
但还别说,真有一个。
那就是魏征。
这家伙可不管别的。
此刻,他直接从官员行列中出列,道:“陛下,臣觉得,太子殿下是有功于朝廷,有功于百姓,但却有过于天下!”
“陛下登记之后,便定下国策,以我大唐之王道服众。”
“不论是对北漠突厥作战也好,还是对东北三番作战也罢。”
“我大唐从未做出哪怕一次滥杀无辜之事,而这也是为何天下百姓,皆心向大唐之原因所在。”
“但今日,太子殿下却坏了规矩。”
“尤其缕缕做出毁城坑杀降卒与无辜百姓之事。”
“这等事,不说人神共愤,却也是罪大恶极。”
“若是日后因此,西域闹出动乱来,将又会是一场难以估量的灾难……”
魏征直朝着李世民一躬到底:“若是陛下不惩处太子殿下,着实难以服众……”
“好。”
“说得好。”
随着话音,李承乾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走出人群。
他看了眼魏征,道:“魏大人,不得不说,您可真是心怀天下百姓,心怀江山社稷啊。”
听闻这话,魏征冷哼一声,道:“太子殿下言重了。”
“为人臣的,自然是要为陛下分忧。”
“而为官则自然是要为天下百姓考虑。”
魏征昂着头说道:“这都是臣的分内之事。”
“好。”
“分内之事。”
“既如此,我倒也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魏大人。”
李承乾道:“我想问魏大人,你可还记得,我们与西域打了多少年,与北方的游牧部落打了多少年?”
听见这话,魏征明显愣了一下。
他道:“我大唐建国之初,便从未与西域交恶,而与北方游牧部落则是打了十三年整。”
“十三年整……”
李承乾摇头道:“您好像是记错了。”
闻言,所有人都愣了,齐齐的看向李承乾,满眼的不解。
李承乾低头笑着说:“其实若真要算起来,恐怕都得算到春秋战国时去。”
“战神李牧的坚壁清野,以及后来始皇帝的长城,有哪一个不是为了对抗这些外族?”
“再往后,汉时武帝,三征漠北,五大战役,打的神州大地十室九空。”
“他为的,就是让中原人再不受胡祸,再不受外族侵扰。”
“再没有中原女儿为了家乡的和平,委曲求全,远嫁到异族番邦去。”
“但结果,武帝失败了,在汉后期北方民族重新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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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在晋时还出现了五胡乱华这样残酷又黑暗的时代。”
“那几百年中,中原人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用我说,你们这些大学士应该都很清楚。”
“然后,算来算去,突厥就出现在了我们的眼前。”
“他们在几百年间,欠了我中原人多少血债?”
“造就了多少无主孤坟?”
李承乾扫视满场众人,道:“你们还记得吗?”
见李承乾说这些,魏征冷笑一声。
“太子殿下,您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他道:“难道是想用这个借口,来强调你杀人没错,屠城没错?”
“我杀人有没有错,不是你来决定的。”
“而是要由这满场众人,以及这全天下的百姓决定的。”
李承乾直看着魏征,眼神中充满了寒意:“魏大人,若是您因为不爽我而否定我,我不会跟您辩解什么。”
“但您现在否定的不只是我,而是想要左右大唐的国策。”
“魏大人,一句话告诉您。”
“王道是可以用,但也要分清楚对象。”
“若是对方是人,我们自然会用人的方法跟对方谈。”
“可若对方是狗,我就只能用棒子,来教会他道理。”
李承乾微微昂首,道:“行了,我继续说,你们就继续听。”
“隋末时,野心勃勃的突厥人,处心积虑扶持了几大北方政权。”
“导致那场惨烈内战的旷日持久。”
“我虽然没有生在那个时代,但你们都是那时代的亲历者,还用我说什么吗?”
李承乾望着众人,道:“而在我们大唐统一南北,开始艰难休养生息时,又是突厥的暴烈南侵。”
“给我们这个艰难复苏的民族,再次带来悲惨重创。”
“从我皇爷爷起,大唐的军队在各个战场上,被突厥追打。”
“因为技术落后,战法落后,没有骑兵,我们苦不堪言,一度陷入被动挨打地步。”
在场这些人中,有太多太多都是当初那场战争的亲历者。
当李承乾讲起这些事,许多人都是暗暗地攥紧拳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黑暗的时代。
“别人不说,就说我已经仙逝的秦伯伯,以及尉迟伯伯,程伯伯,他们身上有多少伤痕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而因在常年在苦寒之地征战,我父皇头疼之顽疾,哪怕直至现在都没有医治好。”
“所以,突厥对我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敌人了,而是耻辱,印在我们所有人身上的耻辱。”
“后来,我们大唐强大了。”
李承乾声音有些激动的说道:“我们的大唐铁军,终于可以亮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