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位于罗马城东几百里的地方,有一个小城镇,叫做阿韦利诺。

阿韦利诺扼守两河之域,是前往罗马城的必经之路,千百年来一直是亚平宁半岛上的一处至关重要的军事驻地,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镇上那些错落有秩的建筑物浓缩着西方艺术全部的精华,这里民风古朴淳厚,人民过着清苦而又快乐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叮当、叮当——”

学校放学的钟声响起,孩子们兴高采烈地结伴而行,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天最美好的时光。

“嗨,莱奥,我们一起出去玩吧。”一个孩子大声地叫他的同伴。

“好的,奥多。”那个叫莱奥的孩子应了一声,甩下身上的书袋,一溜烟地出了门,他父母满是苦笑地同时耸了耸肩。

三个小男孩,都是十一二岁左右,就这样每天一放学一起出去玩、一起做功课,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很快就形影不离了。

他们每天都会到城北的哈吉爷爷那里听他讲故事,许多许多,很动听,三个孩子常常是听他讲完一段死缠烂打地请他再讲一段,那老头乐得呵呵直笑。

哈吉爷爷是个和蔼可亲的人,大概七十来岁的年纪,嘴边时时叼了一袋熏黑色的烟斗,有时也会怔怔地看着头顶上的天,不说一句话,最后叹了一口气,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他脾气也很古怪,还动不动就发火,但他心地很善良,喜欢乐于助人,搞得周围的邻居都是满头雾水,进而对他敬而远之。

但孩子们却喜欢他,因为他有很多很多好听的故事,这些故事不知讲了多少遍,多少年,伴随着镇上的孩子们一代又一代的成长起来。

镇长很敬重他,因为他是全镇最有智慧的长者,一有什么事便请教于他,受他点拨,颇有些受益非浅的依赖。

由于阿韦利诺是个军事重镇,所以有相当的驻军,再加上原有的地方民兵武装,全镇的军力,就算最保守的估计,大概也在25000人左右,是一个相当有实力的城镇。

这几年,罗马教廷南征北伐,搞得整个欧洲大陆战火纷飞,哀怨四起,战事愈演愈裂,据说参战的几个大帝国还动用了几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龙骑士部队,上演了千年难见的旷世大战。

阿韦利诺作为前往罗马城的咽喉要地,理所当然地要增加驻军的数量以及完善守备。

镇长对哈吉爷爷十分器重:

“老先生,现在该怎么办?帝国要求本镇扩军,但镇上的供给也实在支撑不了那么大的开销,这……这……唉!”

“还能怎么办?扩招民兵武装呗。”

镇长傻了眼,惊讶地下巴都要贴到地面上了,喃喃地说:“这……能行吗?万一事情败露,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那就遵照帝国的命令,接收其他地方的驻军。”

“呃?那岂不是要花很大的开销,可是……”

“那就照着我说的是去做。”

哈吉爷爷没有好气地白了镇长一眼,镇长垂头丧气地离开他家。

第二天,镇**前的小广场上就张贴了一道榜文,内容大意是:由于前线战事危急,特此本镇招收年满十岁的居民入伍,要求身体健康,肯吃苦,有团队合作精神,有意者请到镇**城镇居民管理处报名,一旦录用,待遇从优(军队家属优先录取)。

镇上居民看完榜文,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沉默了好久,也不知是谁“哇”的一声,整个人群蜂拥而散,议论纷纷:

“看看,我说的吧,战火都烧到眼皮底下了,你们还不信。”

“我靠,大哥,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赶紧报名去吧,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唉,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日子,你打我,我打你,好好过日子不好吗……啊呀,他妈的,是谁敲我的头?”

“臭小子,还发什么愣,赶紧地吧,这是国家需要,刻不容缓。”

“……”

既然是全民入伍,那三个男孩自然也不能例外,一开始他们的父母也反对孩子加入军队,多次集体闹到了镇长的家门口,围得是车水马龙,水泄不通。

但后来,经哈吉爷爷的多方解释和劝说,事件才逐渐的平息下来。

有时候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正值美好金色、满是对未来热切憧憬的小小孩童,竟也要背负起民族的命运,踏上这一条不死不休的充满血腥的不归路。

然而,历史是能造就英雄的最神奇和不可或缺的要素,谁也不曾想到当年那三个不谙世事的懵懵懂懂的少年会成为一代永远不朽的传奇……

“呜、呜——”

天刚拂晓,军营里便响起了出操集合的号角。

可以想象,对于从未起过大早的孩子们来说是多么的扫兴与痛苦,尤其是那三个男孩,满脸的不乐意,面色深沉得可怕。

但不乐意归不乐意,每天的晨练却是必须的。

军服是血腥的,不知道是谁说的,但很精辟。

为了更好地照顾这些不太懂事的童子军成员,镇长不知找了驻军指挥官多少次,磨了多少嘴皮子,才迫使驻军指挥官勉强答应。

根据新修的训练计划:

首先是体能训练;每天拂晓,童子军便列队出营,环绕阿韦利诺跑上三十圈,大概是十五六公里的样子,为了跑步方便,教官要求一律轻装上阵——只能穿一身薄薄的睡衣。

其次是意志训练;跑步回来,马上进行青蛙跳,内绕军营十圈,至少在教官们看来,长距离的越野跑步后立即进行青蛙跳,是很好的锻炼意志的途径。

再者是战技训练;休息二十分钟,两人一组进行单对单的攻守搏杀练习,由于那些训练用的木制长剑是仿照骑士大剑而订做的,所以分量也是相当的重,这也是在锻炼孩子们的腕力。

最后是肌肉训练;完成了上述的训练科目,教官则率领童子军进入器械训练室,各种石制的锻炼器械应有尽有,琳琅满目,孩子们在教官的指点下进行针对性训练,以恢复疲劳的身心。

“骨头都要散架了,唉,好累啊!”那个叫莱奥的孩子一头扎进松软的床铺上。

“没办法啊,毕竟这里是军营啊!”他的两个死党同时耸了耸肩,显得很无奈。

“哼,那我们就想个办法去捉弄捉弄那些死板的老头……”

“不会吧。”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们不想吗?”

“当然想啊,可问题是怎么做。”

“这简单,你们听我的。”

“……”

“嘿嘿,这次还不让他哭才怪。”

“莱奥你可想好了,万一事情败露,我们可是收不了场的?”

“怕什么,只是恶作剧而已,又不是要他的命,最后问你们,干不干吧。”

这句话几乎是用喊的,那两个死党愣在当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你说怎么办?”

“嗯,是这样,你们听着……”

第二天,整个童子军营地“动荡不安”,教官的餐具、出勤表上,不是乱爬的蠕虫,便是被支解的蜘蛛,既恶心又难缠,但教官只是皱了皱眉,没有理会。

诸如类似的恶作剧层出不穷,比如说,莫名的淋浴、突然的失足,甚至是幼稚可笑的床单涂鸦……先前,教官并未怎么追究,后来越看越烦,越来越怒,多次怒气冲天地大声训斥列队集合的童子军中的每一个人,但没有办法,打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得罢了。

可这样一来,却更加滋长了“元凶”的嚣张气焰,甚至还在暗地里鼓动整个童子军跟教官作对,罢训、罢课的事件接踵而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搞得教官头都大了,镇长被迫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依然不见什么起色。

“嘿嘿,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是的,莱奥,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担心事情会越闹越大,到最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嗯,那就停止吧。”

虽然,“元凶”是收手了,但风泼并未过去,童子军与教官之间的摩擦,断断续续,这样的恶性循环一直持续了两三年才彻底被解决,当然,由于“元凶”并没有抓到,也只得不了了之了。

……

这一年,已是欧罗巴混战的第九个年头,战火洗礼了欧洲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特别是在罗马教皇阿得利安一世即位后,神圣罗马帝国的东南四个行省面临着被希腊吞并的威胁,尽管罗马军队与希腊军队殊死相拼,战事也一度胶着,但后来,希腊城邦动用了龙骑士助战,局势急转而下,罗马军队全线溃退。

为了挽回颜面,罗马教廷被迫下令动用强大而精锐的神圣罗马帝国军,主力大部队很快开赴前线,与希腊的龙骑士们展开了一场昏天暗地的对决!

童子军所在的战斗序列是A集群第九防务大队,虽然并不是什么绝对的参战主力,但漫天飞舞的巨龙和高贵的龙骑士却还是给孩子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们开始憧憬着在不久的将来的也能骑上神圣的飞龙,翱翔于蔚蓝的天际。

没有亲历过战争的人是无法想象战争是怎样的惨烈,遍地的残戈断戟,破碎的战旗,横七竖八的尸骸,充满了死亡气息。

这是童子军的孩子们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永生难忘的。

两军对垒的空地上,喊杀声震耳欲聋,一个个战士被砍翻在地,但却英勇无畏。

血,漫天而飞,壮观却又诡异。

“命令弓弩手放箭,把天上那些碍眼的龙骑士射下来。”

罗马统帅命令道。

“是的,将军。”

千弩齐张,万箭齐飞,箭如飞蝗,密密麻麻地扑向了远在天边的龙骑。

天地咆哮,巨龙长吟。

片刻之后,罗马阵营大乱,死伤无算,但主帅却兀自下令继续攻击龙骑士。

原本就很惨烈的战斗变得更加的残酷凄厉。

愈发的不可收拾。

愤怒的巨龙甚至不再听从主人的命令,振翅疾飞,没入云霄,巨大的剪刀之力将龙骑士们撕得粉碎,体无完肤。

“这该死的畜生,给我射杀它们,放箭!”

危急关头,双方的统帅已顾不得彼此之间的生死之战,而是异口同声地下令屠杀疯狂的巨龙。

杀戮,在持续,人类愈发的攻击,巨龙愈发的疯狂,俨然成为了另外一场新的战争的开始。

直到最后一头巨龙悲鸣落地,屠龙之战结束了,罗马和希腊的军士伤亡惨重,无力再战,只好各自退兵数里,修养生息,以待增援。

战场之上,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

几个星期之后,一个震惊全欧洲的噩耗传了开来:就在屠龙之战结束后的第三天的子夜,各大帝国首都同时遭受到了龙族的报复,火烛冲天,龙族不分属系,成群结队,展开了对人类的疯狂杀戮,成百成千成万的人命丧黄泉,原本繁华的地方变成了人间炼狱。

人,到什么时候,是否都这样贪婪而邪恶?

以致于天地不容,神魔共愤,却还是不知悔改,继续走那不死不休的不归之路。

事态急转而下的巨大变故当然也惊动了充满容光的天堂,七大君主级大天使分坐于第九原动天,恒星天,的七个主位上,静静地目睹下界所发生的一切。

“这就是当初主倾尽所有,全心全意宠爱着的人类吗?”

梅丹佐屹立于九天之巅,隐隐有君临天下的气势,深邃的双眸不知是怜悯,还是惋惜:“什么时候?人类变的这么贪婪而邪恶?……这样的残局,该如何收场?”

“梅丹佐大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龙族的报复不是人类说能抵御就能抵御的,龙族是地球自古就有的三大神族之一,虽然分支很多,也很复杂,但毕竟也是神族,人类无法与之抗衡也是理所当然的。”

亚纳尔是暗之天使长,负责天堂与其他神族的“外交”事物,再加上自远古之时原本就流传下来的神话传说,他知道的当然比其他的天使要知道得多。

“那我们怎么办,是出手相救,援助人类去对抗龙族?还是静观其变,眼睁睁地看着‘神的再生’化为泡影?”

“……”

“……”

与龙族开战,就意味着不宣而战,那将势必引发新的神与神之战,在没有解除路西法的威胁之前,再多树强敌,无疑是将至高无上的耶和华神的统治推上绝路的愚蠢决策?但,如果置之不理,“神的再生”恐怕就真的要付之东流了,那样的话……

“事到如今,也只有培养新的勇士去对抗龙族了。”

“呃?那派谁去啊?”

“那三个少年,面对巨龙却依然神色不变,临危不惧,我看应该能肩负大任……”

“很好,就他们三个了,米达伦你去办吧。”

“是,梅丹佐大人。”

天际,一道金色直照大地,米达伦秉着天使之王的旨意降临,罗马教廷上下齐齐俯伏在地,恭听圣训。

就这样,隶属于神圣罗马帝国军东南远征部队A集群第九防务大队童子军的三个少年莱奥•安东尼、奥多、科科,被教廷保送到爱丽丝学园进修。

“爱丽丝学园?那是什么地方?”

“爱丽丝学园是举世闻名的高阶院校,直属于教廷,是很多人都梦寐以求却无法如愿的高级院校,是学子的天堂。”

“呃?那我们怎么会……?”

“听说是教廷亲自应许的,我们是被保送的,莱奥,我们很快就是高校的学生了,呵呵!”

“……”

夜,风雨飘下,小安东尼的睡梦中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却又出现的,朦胧的,身影:

“孩子,你来了。”一个声音,忽远忽近,忽高忽低,但不知是因为什么,却显得那样的亲切。

“你是谁?”颤抖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天地间。

“我吗?当我出现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现在你还是不要问的好。”

“……”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不是凡人,日后必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

“你……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这是天机,时候成熟的时候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你……你,是人?还是……鬼?”

“呵呵,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很有趣,但这个问题确实是把我难住了,我到底是人,还是……鬼?”

“……”

“我只是想告诉你,很快你就会踏上一条充满坎坷但却满是光明的人生之路。”

“这……不必你操心,我已经被保送到爱丽丝学园去进修了。”

“爱丽丝学园?呵呵,他们还真是舍得,居然会让自己的敌人到那样高级的学府去进修,嘿嘿……呃?不对,他们……”

“怎么?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孩子,你以后的路要事事小心,必要的时候我会出现的,记住,你是真理的使者,永远都要为真理而战,那位大人会祝福你的,我该走了。”

第二天,小安东尼带着那奇怪的梦境和满脑袋的问号,和奥多、科科两个死党出发了。

一只会说人话的吸血蝙蝠、一段莫名其妙的对白,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他这样想,似乎这是个不太寻常的征兆。

但不管什么说,望着天边朝霞的三个小伙伴毅然踏上了那条改变他们一生的光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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