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发乌孤的眼睛一亮,示意赵振接着说。
赵振瞅瞅左右,只是笑笑并不多说话,秃发乌孤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让护卫自己的亲卫离开了营帐,只有素利依旧大刺刺的坐在那里不动弹。
看着素利在,赵振仍旧不说话,就冲素利道:“秦军的盾阵已经破了,可是壕沟和那些拒马依旧是一个麻烦,你去带着攻下那些壕沟,争取三天之内,擒下冉明!”
素利抱拳道:“是大单于!”
随着素利离开,大帐中只有赵振和秃发乌孤二人了。
秃发乌孤道:“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吗?”
赵振笑道:“大单于,此战冉明已经技穷了,不出意外,他将会被大单于杀了,或是被俘虏,不过,下一步大单于如何打算的?”
“下一步?”秃发乌孤沉吟道:“下一步自然是建国了。”
赵振笑吟吟的道:“那国号呢?谁当皇帝?”
秃发乌孤一怔:“皇帝自然是本单于了,这个国号。吾祖树机能曾自号凉王,这个国,自然是凉国。”
赵振笑道:“若是如此,恐怕大单于要注定空欢喜一场了!”
秃发乌孤豁然起来,盯着赵振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诅咒我吗?”
赵振似乎不害怕秃发乌孤那吃人的目光,他淡淡的笑着,从案上的银壶里倒出一杯温热的奶茶,然后不仅不慢的像品酒一样品着。
“并非振危言耸听,大单于你想一下,魏国会坐视秃发部在河西自立吗?”赵振道:“虽然说谢艾无力攻打大单于,但是魏国皇帝呢?还有河西汉人豪强的态度呢?大单于自起事起,可看到哪一家哪一族来投奔大单于?趋利避害是豪门和士族的本性,他们岂会不想当一个从龙之臣,获得巨大的利益?”
秃发乌孤被赵振说得一头雾水:“先生的意思是?”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赵振道:“这个道,其实不是什么所谓的仁或义,而是利,而是会不会被士族豪族他们看好。他们既不看好大单于,大单于得到河西如何治理?难道还依靠秃发部里的那些都帅豪帅吗?让他们带兵打仗或许还行,如果让他们治理天下,这天下不出二世定亡。”
秃发乌孤自然相信赵振的话,他也知道他麾下那帮人是什么尿性,让他们抢劫他们都是一把好手,如果治理,肯定比汉人之中的垃圾还要垃圾。这也是游牧民族的通病,他们只会破坏,不会生产。像石勒初得天下时,在邺城羯族贵族和官员仍劫掠成性,而且不分青红皂白,看上眼就抢。若非石勒依靠张宾的计策,全盘汉化羯族,恐怕后赵也不会占据三十多年天下。当然这个汉化是有代价的,当初那个可以让鲜卑人魂飞魄散、匈奴人狼狈逃窜的羯人武士变成了绵羊。
“愿闻先生妙计!”秃发乌孤冲赵振深深一辑道。
赵振道:“大单于何不效仿汉光文皇帝刘元海?”
汉光文皇帝其实也就是刘渊,刘渊以匈奴人的身份起兵反晋,然后自立为帝,为了害怕汉人不服他的统治,他整出了一套出身之说。说他是汉朝皇室之后,汉朝最后一个皇帝就是刘蝉了,于是刘渊称国号为汉。就算刘蝉的裤裆管得再不紧,他也生不出刘渊这个孙子。
“先生的意思是说,让本单于冒认张氏之后?”秃发乌孤皱起眉头道:“恐怕不妥吧,我秃发乌孤行不改名,坐不改性。这再改姓张,恐怕会让人更加不耻!”
赵振道:“若大单于拥有谢艾为帝呢!”
“拥立谢艾为帝?”秃发乌孤脑袋中一片明亮。谢艾是凉州人,也是凉国的前大将军。在凉州士绅心中有一定的地位。既可以拉拢一批亲谢艾的政治盟友,同样也可以离间魏国君臣之间的关系,特别是,若冉闵脑袋一昏,怒杀张耀灵以及张重华之后,那么乐子就大了。
任何一支勇猛善战的军队都是依靠胜利喂养出来的怪兽。就像解放军,这是一支从八年抗日战争,四年解放战争中痛饮了无数敌人的鲜血,成长起来的一支铁军。这么一支铁军,他们敢打遍世界无敌手的美军等联合国军掰手腕,敢和疯狂大毛过招,至于揍越猴、殴阿三也不在话下。
随着秃发乌孤那辆冲车破了秦军的盾牌阵,所向无敌的秦军在他们面前退了。特别是他们攻占了一道又一道壕沟,素利和所部士卒的信心慢慢被提了起来。
那些秃发部士卒越来越高,他们也越战越勇,渐渐的打到兴处的素利,居然身先士卒,使用破军枪,连挑起数座拒马。
这下士气暴涨的素利部军士,人人都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他们全然不顾秦军的弩箭之利,顶着弩箭猛冲。
这样以来,秦军的压力就大了,当然这次压力是真大了!
临泽城外的魏军帅帐中,慕容垂望着张掖太守道:“张太守,垂有一计,请邓太守給予配合!”
邓涣道:“不知慕容将军要涣如何配合!”
慕容垂笑道:“很简单,借认兵将一用!”
邓涣也没有问慕容垂原因,反正慕容垂如果想说,他肯定会说,如果不想说,就算问了慕容垂也不会说。邓涣道:“不知慕容将军要借多少兵马?”
“邓太守以下,所有人马!”
半个时辰后,魏军大营中突然响起战鼓声。
“咚咚……”的战鼓声响彻天际,在临泽城中刚刚喝得醉晕晕的阿莫拐急忙穿上铠甲,带着士卒冲上城墙。
来到城墙上,他正准备喝骂,却发现城外漆黑一片,半个人影都没有。阿莫拐道:“魏军人呢?”
“回禀都帅,不知道啊!”一个豪帅道:“刚刚他们还打着火把摆出了要攻城的架势,可是这一转眼的功夫,他们是停了敲鼓,熄了火把,人都消失不见!”
阿莫拐气鼓鼓的回去了,这边躺下来刚刚有了睡意就听到外面大呼小叫:“魏军攻城了,魏军攻城了!”
等阿莫拐全身披挂来到城墙上,和上一次一样,又是寂静一片,连鬼影子都没有。这次时间更快,还没有等阿莫拐走下城墙,城外突然响起火把,把漆黑的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数千魏军士卒拿着钢刀拍打了盾牌,合着战鼓的节奏,疯狂的吼道:“杀啊,杀啊!”
还没有等阿莫拐把刚刚解散的士卒集结起来,魏军攻城部队又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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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老子玩这一套很上瘾啊”
“给我玩这一套,他们还嫩点!”阿莫拐冲身边的部将道:“你去随便抓来两百名人质,全部在城墙上给我砍了他们的脑袋。把那些会说汉话的勇士都找过来,让他们冲城外喊话,若他们再敢弄出动静,老子就把城中的汉人杀光!”
阿莫拐部将也被魏军这种虚张声势折腾的痛苦不堪,他冷着脸带着去拉汉人百姓。这些被折磨得几乎没有人形的人质,人人如同行尸走肉,他们任谁这些秃发部士卒拖着,直到寒光闪闪的钢刀快落到他们头上时,他们才意识到大祸临头了。
二百余人,其中还有不少老弱妇孺,甚至也有几个月大的孩子,但是这些人都没有躲过这一劫。那一排刀斧不顾这些人质的挣扎反抗,直接扬起手中的刀斧。
“噗嗤……”刀斧落下,人头滚落地城墙下,那鲜血在火光中喷射出瑰丽的色彩。
慕容垂看到这一幕,怒吼道:“畜生,畜生……”
其实,慕容垂在心里为这些秃发鲜卑人默哀。看着这些族人,慕容垂就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这些族人原本可以好好的活着,可是他们的首领却像脑子里有病一样,一次又一次去挑衅魏国的底线,一次又一次去碰触冉闵的逆鳞。从这次阿莫拐捕捉百姓,抓汉人百姓为人质,威逼魏军不得攻城,甚至不惜屠杀那些轮为人质的汉人百姓。一只虚弱的财狼,是没有资格挑衅猛虎的,向猛虎摇尾乞怜,才是他们生存下去唯一的机会。
可惜,这种机会离开西部鲜卑秃发部越来越远。就凭临泽的这场屠戮,冉闵是不会再允许他们活在这个世上的。
邓涣的拳头攥得死死的,他的指甲已经掐进自己的肉里,鲜血顺着指间缝隙流了下来。可是邓涣却没有任何表情。纵然不必回头,慕容垂也看到这些张掖军士卒心中充满了愤怒,还有那些越骑军、秦军士卒突然散发的暴虐之气,让慕容垂感觉到寒到了心底。
“这是垂的失策,这次惨剧都怪垂考虑不周。”慕容垂冷冷的道:“事后,垂自然会向陛下请罪。但是在陛下没有解除慕容垂的军职之前,慕容垂以大魏前锋将军的身份命令尔等,越骑军前锋营拒不接受秃发部的投降,血不流干,绝不封刀!”
“遵命!”
六千余越骑军士卒发起一阵暴喝,声音之大,直冲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