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卫南城镇抚司,江诚正在聆听指挥使周奉仙的训话,这段时间李红袖太跳了,她在江州施法行雨就算了,而且又去了永州等地,已经半个多月没回来了。
而她每到一地,都会引来十几张的奏折,都是控告李红袖的,朝廷拿李红袖根本没办法,甚至是问仙阁也是一样,毕竟李红袖的做法是合理合法的。
拿李红袖没办法,那就拿李红袖手下的人开刀,江诚就是首当其冲,因为江诚和李红袖走得太近了。
“下官谨遵镇抚使大人令”
最后江诚恭敬的退出了公房,千户杜闻在外面等着他。
“杜伯伯”
“江诚,听伯伯的话,去了刑部清吏司什么都不要干,只要每天点卯等着回家就行了”
“多谢杜伯伯训导,江诚明白”
江诚点点头,这一次他被借调到了刑部清吏司,刑部的清吏司有好几个,而江诚这次是去主管刑名的清吏司,专门负责旧案,大案,悬案。
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部门,非常容易得罪人,尤其是清理旧案,这些旧案有些年代久远,证据都没有了,有些是得罪了权贵,有人掩盖,无法查处,总之,这是一个让权贵专门整人的部门,里面全都是不被待见的官员。
所以进去之后最好是当庸官,不闻不问,专门拿工资就行,然后等着京察的时候批一个下等,被朝廷训斥,罚俸禄等等,受不了就辞官吧。
“你明白就好,或者你能劝长公主消停一点,要不然那些人拿公主没办法,炮制你一个小小的试千户,还是很容易的”
杜闻说道,原本他很看好江诚的,毕竟抱上了长公主的大腿,前途不可限量,可谁能想到,这才多久,竟然闹幺蛾子了。
江诚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了,不过他是不会去做的,这些人肯定是不知道,李红袖做什么都是江诚指点的。
“去了清吏司之后不闻不问,今年京察,我会帮你通关系,帮你弄一个中,官职不会被贬”
江武也对江诚说道,京察之时,吏部会对所有京官进行考评,分上中下三等,上等可以考虑升官,中等就是训斥一下,维持不变,下等就惨了,要么是调到别的部门,要么就是贬官,像江诚的试千户,贬回小旗官都有可能。
“知道了,大哥”
“你和李红袖到底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啊,我是无妄之灾”
“那你为何老往她那边跑”
“不是为了赚点银子嘛”
“赚银子的手段多得是,为何要用这种手段”
“咳咳,这个问题以前聊过”
“算了,不管你了,以后少生事,要不然我罩不住你了”
江武叹口气,他也预料不到情况竟然这样了,李红袖这一次动了勋贵和文官系统的利益,已经被他们联手对付了。
江诚不说话,只是笑了笑,随即就带着公文去刑部去了,在镇抚司,江诚并没有心腹,官场上的人江诚也信不过,这里面的利益场太可怕了,都是看人下菜的。
“你就是江诚?”
“大人,下官就是江诚”
“可不敢当,我这个主事也是五品”
“大人,我是从五品”
“都是五品”
“好吧”
“去清吏司报道吧,会有人引你去的”
“是”
江诚在刑部交接公文,以后江诚就在这里办工了,有刑部的吏员带着江诚去了清吏司,在刑部的最角落一个院落,果然是最不受待见的。
“何大人,青衣卫的江诚大人到了”
“哦,欢迎欢迎”
在清吏司的公房里,吏员叫了一声,在一堆卷宗里,一个不修边幅的男子抬起头来。
“江大人,这是清吏司主事何文宣何大人”
“江诚见过何大人”
江诚向对方行礼道,那人也很客气,招呼江诚坐下,随即从角落里把清吏司的人一个个叫起来,总共七八个人,全都是在睡觉。
“江大人莫怪,我们清吏司平时没什么事情,要睡觉就可以睡觉,要看书可以看书,喜欢练武的话可以去后院”
“何大人客气了,大家自便吧”
江诚对着其他人说道,清吏司主事也是从五品,跟江诚同级,而且江诚是借调过来的,何文宣事实上是无法指挥江诚的。
不过江诚也不会拿捏自己的身份,还是十分客气的,他拉着何文宣聊起了清吏司的事情来。
清吏司其实并不是没有事情做,而是事情太多了,光是陈年旧案就可以压垮他们,只是这些案子一个比一个背景复杂,他们根本没法查,索性就直接不查了,爱干嘛就干嘛,而吏部那边其实和他们有默契,很少给他们打差评,都是给一个中,就这样混日子。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值,江诚把他们全都请到外面吃饭去,第一天去清吏司,总是要混个熟脸。
“江大人,江大人,去不得,去不得”
在万盛楼门口,何文宣脸色一变,急忙拉住了江诚。
“何大人,为何去不得”
“这家酒楼太贵了,吃一顿要十多两银子,我们的俸禄才多少?”
何文宣说道,他这个刑部清吏司主事的俸禄银子一个月才八两,而且这就是全部收入了,没有灰色收入,没有孝敬,也不会有绩效年终奖这些,两个月俸禄就吃这么一顿,他哪里吃得起。
“是啊,江大人,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
“江大人,我们清吏司可是一点油水都没有,吃不起啊”
“哈哈,没事,今天我请客”
“不行,不行,今天江大人第一天到清吏司,理应我们给江大人接风洗尘”
“都是大男人,罗嗦什么,走了”
江诚抓着何文宣,几乎是拖着他进万盛楼的,何文宣都要哭了,难道接下来两个月就要喝西北风了吗?
“见过东家”
“见过东家”
然而进门之后,万盛楼的服务员一个个都给江诚行礼问好,让清吏司的众人都傻眼了。
“江大人,你是万盛楼的东家?”
“怎么,没听见他们说的”
“不是,你这么有钱,为什么会被调到清吏司啊”
何文宣想不明白了,官场有钱就有人脉,有人脉为何被调到刑部清吏司这种部门,不应该啊。
“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先擦擦脸,去去灰尘”
江诚笑了笑,服务员会给进门的客人递毛巾,都是用开水煮过的,然后用温水泡着,擦擦脸很舒服。
何文宣他们可没来过高级的酒楼,这不属于他们的消费范畴之内,江诚带他们上了包厢,然后拿出菜单点菜。
“放心的点吧,我请客的”
“算了,我来吧”
何文宣看见菜单上的价格,个个心惊胆颤,一笔下去就是他们好几天的俸禄,多画几下就是一个月了,根本不敢下手。
江诚哗啦啦的点了十多个菜,还是以牛羊肉为主,让几人都咽口水。
包房里有专门的服务员,上前来问候,提供多种茶水,还有饮料,主要就是果汁,酸梅汤这种,其他的也做不出来。
众人慢慢的放开了,开始快乐的吃起火锅来,现在天气已经热了,吃火锅那是一身汗,江诚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他自己身上是一点汗都没有,这也可以观察一下众人的内功修为如何。
“要来点酒吗,烈的,软的都有”
“听说万盛楼的果酒很出名,来点?”
“那就来吧”
江诚让人上酒,没有要高度的白酒,都是一些果酒,没什么酒精度,跟饮料差不多。
吃吃喝喝快一个时辰了,众人吃饱喝足,江诚让人送他们出门,而他自己则是进了办公室,陈承渊已经在等着了。
“先生”
“最近如何”
“很好,不过万盛楼的生意开始回落了”
“无妨,问你点事情,你们和镇南王的关系如何”
“不太好,但也有默契,镇南王以前是南州的镇守将军,算是我家的下属,他知道我们在南荒,但从没有来围剿过我们”
“找个时间接触一下镇南王世子”
“镇南王世子?接触他做什么”
“朝中有人在鼓动要削藩,镇南王是第一个”
“啊”
陈承渊一下子就震惊了,真的假的,镇南王可是数十年的藩王,已经历经两代人,而且手握重兵,也能削藩?
“镇南王年纪挺大了吧”
“是,七十多岁”
“他没多少时间好活了,长子在雍都城为质子,一般情况下,应该是这两年会接回南州,留下镇南王世子的嫡长子继续在雍都城为质子,可要是世子死了呢”
“世子要是死了,镇南王的其余儿子就会争位,南州大乱”
陈承渊立即说道,只要乱起来,再强大的实力也能耗的差不多,所以朝廷要是削藩,完全是有可能的。
“没错”
“可是朝廷真的会削藩啊,一直都没有这种风气”
“谁说没有的,你打探不到而已,大魏立国六十余年,兵强马壮,不趁着国力强盛削藩,再过一些年国力下降了怎么削藩,真等着改朝换代吗,行了,如果你不想去也没事”
“去,我去”
陈承渊立即答应了下来,一团和气的大魏他是没有任何机会的,只有大魏乱起来了,他才能有所作为,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