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也只是怀疑婆婆身上有邪祟附身,但一直没有证据,还不算太过害怕,现在眼见为实,立即害怕了起来。
沈鹤看向老妪口中的杠精,说道:“你附身于人,吸人脑髓,口出污言秽语,还不赶紧给我出来!”
杠精在老妪口中回道:“算你离开,竟然识破了我的真身,但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若敢多管闲事,我直接落入这老妇人的腹中,只需要突然变大,便能将其撑死!”
这家伙居然能随意变幻大小?沈鹤虽然不知道它说的是否属实,但也确实不能把老婆婆的性命当儿戏,只能暂时缓和一下,免得杠精突然两败俱伤。
沈鹤想了想,打算继续和它斗智斗勇:“我猜你之所以口吐人言,还是需要借助活人的精气,若是这老婆婆死了,你怕也会失去一切法力,成为一截烂木头而已。”
杠精似乎被沈鹤说中了软肋,竟然半晌不出声,突然讲起了条件:“啊,我说这位小道长,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跟我过不去?我杠精口才一流,修炼至今只差一步就能拥有言出法随的能力,你容我再过一个月,届时我再离开这老东西的身体,这样可以了吧?”
言出法随?真有这么厉害?那倒是可以为我所用。沈鹤心想。
“这样吧,我念你修行不易,且饶你性命,但这老婆婆经不起折腾,再这样下去,可能随时死去,恐怕一个月也坚持不了。”
“那你说怎么办?”杠精问道。
“你不是总觉得作为门闩很低微吗?以你的资质,完全可以打磨成一个上好的手串,我将你带在身边,为你提供灵气修炼,保你不死。”
沈鹤说完,催动灵气,凭空在手上聚集出了灵气凝结的球体。
杠精一看,此人灵气充盈,又是道门高手,自己以后再也不用为灵气发愁了,也算有了一个安稳的归宿。
于是,它犹豫了几秒,说道:“好,本杠精从此与小道长结成契约同盟,生死共同进退,绝不食言。”
沈鹤笑道:“好。来吧。”
话音刚落,老妪突然一阵干呕,一截巴掌长,手腕粗细的红木,从她口中跌落在了地上。
沈鹤转向田氏,说道:“庞夫人,借你手帕一用。”
田氏原本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听到沈鹤说话,赶紧摸出一方手帕,递给沈鹤。
沈鹤接过手帕,盖在红木上,擦拭干净之后包裹了起来,揣到了自己怀里。
事不宜迟,为了免生突变,沈鹤立即向田夫人说道,“不知这附近哪里有工匠,可以帮我将这红木杠精打磨成手串?”
田夫人想了想,“有,我让两个小女带你过去。”
“秀云,秀月。”田氏给两个女儿使了个眼色,“你们俩带沈公子去找县城了宫木匠,让他给沈公子打一幅好手串。”
秀云秀月一堆双胞胎少女,含羞看了一眼沈鹤,眼中充满了敬佩和仰慕,随即点点头,低声说道:“沈公子,请跟我们来。”
沈鹤跟在两位少女身后,从庞家大院中走了出来,他丝毫没有留意到两位少女留下的香风。
而是悄悄从怀里摸出了那块红木,悄声问道:“言出法随,你说的啊,敢骗老子,小心我给你做成茅厕里的板刷。”
半晌之后,见红木没有丝毫反应,沈鹤突然想起,这货离开了人的身体,没有了精气供养,自然不能再开口说话了。
于是,他暗自催动灵气,往红木上注入了少许。
红木杠精突然开口:“小道爷,我怎敢骗你。你只需要给我点时间和灵气,等我再修炼一个等级,你带着我,便可同样拥有言出法随的能力。”
“好。”沈鹤满意地点点头。
这样以来,我的说服力就更上一层楼,以后能动口的,就不需要再动手了。
……
宫木匠在县城开了一家颇有气势的铺面,名曰“宫木缘”,沈鹤在秀云秀月的带领下,走进去一看,果然非常气派。
宫老木匠认得庞家的两个女儿,因为她们的父亲常年在外修行,偶尔回来一次,也会帮周围的乡里相亲解决一些病痛或麻烦,因此在田东县也是颇有名望。
加之大玄王朝修道之人原本就比常人尊贵,即便庞子侯常年在外,也没人敢打他家的主意。
宫木缘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贵木材打造的家具及饰品模型,极为小巧精致, 想来应该是给客户定制样式时的展品。整个大厅内充满了木料的香气。
秀云秀月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因此对周围的精美物件视若无物,直接跟宫木匠说明了来意。
宫木匠从柜台里走了出来,接过沈鹤递过来的红木杠精看了一眼,立即皱起了眉头。
“料是好料,就是有股污浊之气。不知道沈公子打算把它作为何用?”宫木匠问道。
沈鹤还没搭话,杠精突然口吐人言:“臭木匠,你说谁有污浊之气?老子修炼多年,又是上好的阴沉红木,你睁大狗眼看看!”
宫木匠被手里的红木杠精吓了一跳,手一抖,红木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秀云秀月虽然之前知道这块红木是个杠精,但听到它又开始骂人,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花容失色。
沈鹤连忙把红木杠精捡起来,骂道:“你小子给我放规矩点,再骂骂咧咧,信不信我把你一把火烧成灰烬?”
红木杠精一听,立即吓得求饶:“抱歉啊沈老大,我一时没忍住,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沈鹤朝着宫木匠赔笑,“宫师傅,不好意思,这块红木已经修炼成精,确实有些顽劣,我想把他盘成手串,呆在身上,也好管教管教。”
宫木匠挠挠头:“我?盘它?”
“嗯,没错,盘它。”
“客官,老朽祖辈都是木匠,经手的木料种类不说千种,数百种还是见过的。可这红木成精还是第一次见到,不敢妄自动手啊。”
宫木匠非常谨慎,眼睛死死盯住沈鹤手里的红木杠精,一脸的惊魂未定,不敢接这个生意。
沈鹤劝道:“宫师傅放心,这红木虽然成精,但无手无脚的,只不过有张臭嘴,喜欢与人抬杠骂人罢了,没有其他伤害,您不必担心。”
宫木匠还是不放心,又用征询的目光看向了秀云秀月。
秀云说道:“宫师傅,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沈公子说的都是真的。”
宫木匠这才放下心,重新接过红木杠精,一边放在手上仔细打量,一边啧啧称奇。
此时,红木杠精又忍不住说话,但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宫师傅,你可要小心点,别再把我丢在地上了。”
“好好,刚才是老朽得罪了。”宫师傅此时胆子大了不少,也敢于和杠精对答了。
“那就拜托宫师傅了。”秀月说道:“请宫师傅自行开价,挂在我庞家账上便是。”
“好好好。”宫师傅转身把红木杠精放在柜台上,拿出了一整套精巧的工具。
秀云秀月见宫师傅开始干活,有些羞涩的对沈鹤说道:“沈公子,可能还有等上片刻,我们带你去叶青楼品茗等候吧?”
“青楼?”沈鹤吓了一跳。
“是叶青楼。那是田东县最好的茶馆。”秀云秀月见他误解,脸上俱是一红。
“哦,不必了。两位姑娘若是着急,可以先行回家,我等宫师傅盘好手串,也该会道院复命了。”沈鹤有些尴尬,连忙拒绝。
两位姑娘你看我,我看你,走也不是,留也不妥,只能坐下来等着沈鹤。
一个时辰过后,宫师傅在柜台后长舒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串亮红色的阴沉红木手串。
“沈公子,手串做好了。”宫师傅递给了沈鹤。
沈鹤接了过来,带在手上,红木珠子大小均匀,颗粒饱满,光泽温润,大小也十分合适。
“宫师傅果然好手艺。”沈鹤由衷赞叹。
“不瞒沈公子,我宫家祖上曾给皇宫打造器物,只是如今皇帝不喜木料,宫家才重回民间。”
宫师傅对自己的祖传技艺也是十分自信,沈鹤见他欲言又止,便问:“宫师傅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沈公子,有句话,老朽不知当不当问。”宫师傅看着沈鹤头上的木枝头钗,问道。
“请讲。”沈鹤说道。
“沈公子认识宿家的人?”宫师傅小心翼翼的问道。
“宿家?”沈鹤立即反应了过来:“你说的是宿家姐妹?宿雨亭和宿雨帘?”
秀云和秀月听到沈鹤说出两个女孩的名字,互看了一眼,又都看向了沈鹤。
“没错。”宫师傅拍了拍身上的木屑,说道:“我宫家的制木技艺不敢说冠绝大玄王朝,也是少有敌手,只有宿家,我们宫家甘拜下风,自认举全族之力,也难敌其一。”
“你认识宿家的人?”沈鹤好奇问道。
“多年前,我去拜访过宿家家主,宿不迁。”宫师傅叹了口气:“可惜寻访不遇,没有见到,就连他的两个女儿也流落在了江湖,杳无音信。”
沈鹤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压低声音凑近宫师傅问道:“我听说宿家善于制木,是因为……”
“你也听说了那个传闻?”宫师傅脱口而出,但看到不远处还坐着庞家的双胞胎姐妹,立即压低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