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九的刀在段复方的脖子处拉开了一个小口子,截然而止,再也不敢有拉下去的操作。
因为,段兴成平安出现。
有些事,不需要再问个究竟,李九九已然猜出了结果。
被派去的黑衣人已然死于眼前段兴成身边,多出来的三人之下。
而且,三个黑衣人的实力与他相当,从派出到看到四人的出现,也就仅仅过去一小段时间。
李九九瞬间可以将三位黑衣人被秒杀的情况,归咎于韩楚楚身上,也只有这种解释,方能解释李九九心中的疑虑。
他可以看出唐邑与赤阳飞的修为,不足为患,唯一韩楚楚的修为,他一直揣摸不到。
唯一的可能,就是韩楚楚的修为远胜于这里任何一人。
韩楚楚自然成为这里目前最为棘手的存在。
李九九喜欢赌,赌徒的本性就是有赌未为输,这一次,他却不敢大胆落刀。
一旦动手,或许有人可以安然离开,但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自己。
这样必输的赌局,他不做。
在李九九心中不断犹豫的时候,段复方开怀大笑起来,“天不亡我段家,哈哈哈哈.....”
李九九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小心凝视着唐邑,冷声问道:“唐兄弟,没想到我们不在赌坊里相遇,居然在这里见面,真是有缘分。不知道唐兄弟可否卖我一个面子,不要插手这件事。”
唐邑冷淡地摇了摇头,“李大哥,说真的,你的面子对于我来说,不值一文钱,我又凭什么卖你面子?”
李九九脸色变得难堪起来,继续周旋道:“那可否卖常胜赌坊一个面子,我知道你应该与段家两父子无亲无故,不需要多管一些闲事,来得罪我们常胜赌坊,多一个敌人,不划算。”
唐邑又一定坚定地摇了摇头,“本来,我与段家两父子确实没有关系,不过,现在有关系了,我是指望着两人帮我在炼器节中得到火稚鸟蛋,对于什么常胜赌坊,我压根就没见识过,又为何要给常胜赌坊面子?”
李九九听到从中可以利用的消息,立即提议道:“唐兄弟,想要在炼器节中获胜,可以找到很多厉害的炼器师,并不一定要段家父子,我可以介绍一些比段复方更厉害的炼器师,你看如何?”
唐邑忍不住笑出了声,“李大哥,你头脑是不是有问题,既然你可以介绍比段复方更厉害的炼器师,为何还要觊觎段氏炼器术?你这样用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觉得搞笑的吗。”
李九九脸色又一次变得阴沉,“唐兄弟,你这样说,是非插手这事了吧。”
唐邑的声音也徒然冰冷起来,“在我暂时还决定放你们一条生路的时候,你们可以选择离开,否则,就别想离开了。”
李九九不屑道:“你与段复方刚才这样,都很有自信,不过,你太过于自信了,通常都是一个下场,都是死,给我杀。”
李九九一声令下,所有黑衣人同时杀向唐邑四人。
唐邑平淡地说道:“楚楚,除了李九九,其他人一个都不需要活着。”
“我明白了。”
韩楚楚提起鼓槌,冲入了人群中。
刹那间,鼓槌飞舞,一个挥动,就是一条人命的消逝。
“什么!”
此时,李九九是无限的震惊。
想到过韩楚楚的实力强悍,没想到居然如此强悍。
十数人的围攻,不但起不到人数上的优势,就连接下一记鼓槌的举动都不曾出现过。
这般实力,不再是多十几人就能可以扭转的局面。
李九九有个不好的假设,若要战胜这样一个高深莫测的修者,必须要动用几百个与黑衣人同等修为的修者,方能有胜算可言。
只是,李九九现在的处境,不可能回去请救兵,也不可能请到那么多同等修为的救兵。
这十数个黑衣人,是整个常胜赌坊的精锐,失去了,等同于常胜赌坊失去了一半的战力。
李九九有种横竖都是死的感觉。
“该死的,怎么这样倒霉。”
李九九心中怨恨着时不运也,怎么说,他作为头领,要负责着整个行动。
照目前状况看来,全军覆没是必然的事,即使他侥幸不死,也很难向常胜赌坊交代。
时间就这样过了几个短暂的呼吸,李九九是第一次感觉到呼吸是如此的沉重,仿佛吸入一口气都需要花费九牛二虎之力。
同时,几个呼吸的时间过去,结果也出来了,正如李九九所想的那样,十数个黑衣人,无一生还。
“唐兄弟,你可别乱来啊,常胜赌坊的坊主可是天境第十重天的修者,你杀了我,坊主绝对不会放过你的。”李九九不由得惊慌失措起来,手中的刀紧紧地贴着段复方的脖子。
只有段复方这个人质在手,方才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保障。
“本来以为常胜赌坊有什么值得我忌惮的地方,原来就只有一个天境第十重天的修者坐镇,不怕告诉你,楚楚之前杀了一个天境第十二重天的巅峰修者。”唐邑平静地指着韩楚楚,语言极具威慑。
“这怎么可能?”李九九惊恐望向韩楚楚,使劲摇头,一脸难以置信。
唐邑回复道:“没什么不可能的,楚楚本身就是一个天境第十二重天的修者,对付你们坊主,估计也不用怎么费力吧。不过,我可以放过你,只要你能老实回答我的问题。”
“当真?”李九九旋即激动地捉住一根救命草,虽然,他还是半信半疑。
“当真,我是商人,说话最注重的是承诺。”唐邑保证道。
“好,你问吧。”李九九硬着头皮。
破罐子破摔了,事到如今,不相信也得相信唐邑的承诺,不然,就真的只有等死。
唐邑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李九九回复道:“是我们坊主,于胜,我们都是按照坊主临时的计划行事的。”
唐邑又问道:“你们坊主是个炼器师?”
李九九回复道:“不是,我们坊主只是收了钱做事而已。”
唐邑再问道:“那么,你知道是谁委派这次计划的?”
李九九果断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只有我们坊主知道,这么隐秘的事情,他是不会跟我们讲的。”
唐邑最后一次问道:“那么我最后一个问题,现在收取的赌注里面,谁的量变化最大?”
李九九想了想,回答道:“基本都一样,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好了,你可以走了。”唐邑爽快地摆出了一个‘请’字的手势。
“你真的肯放我走?”
李九九又半信半疑,这些问题过于简单,他如实的回答也同样简单,就连他都在质疑着答案的真实性,更何况是一个与他相对的敌人。
“你不会在背后放冷箭吧?”李九九担心道。
“这个你可以放心,我唐邑说得出做得到,假如你真的想长留在这里的话,我也不介意这里多一具尸体。”唐邑平淡地回话。
“好,我相信你。”李九九大胆地收起架在段复方脖子上的刀,快步逃离了大厅。
“爹!”
等到李九九离开,段兴成第一时间跑到段复方身前,扶起了伤势严重的段复方,抽泣了几声,继而怒声质问唐邑,“为什么要放李九九走?为什么?”
段兴成不惑。
唐邑没有回话,反正,以段兴成目前脑海里只有充斥着仇恨,解释也是白解释,段兴成不会听入耳。
此时,段复方带着虚弱的语气,责备道:“兴成,唐先生这样做肯定有他的原因,况且,唐先生出手相救,已经是对我们段家莫大的恩赐,不能对唐先生无礼。”
“爹,你别说话,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大夫。”段兴成焦急地弯下了腰,要顺势背起段复方。
段复方轻轻推开了段兴成,有气无力道:“兴成,我知道我已经命不久矣,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你给我好好看好,这是我们段家的炼器术,现在我将传授给你。”
“不要,爹,我再也不想做什么炼器师,我只是不想你死。”段兴成哭得梨花带雨,阻止道。
段复方没有理会段兴成,执起了铁剑,借着一口气,艰难地站立起身。
铁剑随即往上一抛,继而被段复方从盒子里放出的一团紫炎包裹,悬浮在空中,被烧至通红。
紧接着,段复方直接跳过了溶解与成形的阶段,开始从腰间拿出了铁锤,在铁剑身上敲击起来。
敲出了第一记,一道非常清脆的声音响起,仿佛声音是锤子与铁剑身的混然天成。
凡是炼器师都知道,声音的清脆程度,决定着手法的高深程度。
这一记声音,是段兴成有史以来听到过最清澈的一记响声。
段兴成刹那间明白,一开始不明所以地听着李九九索要段氏炼器术,本以为自己父亲就是个普通的客栈掌柜,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个身怀奇技的炼器师。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段氏炼器术的高超手法显然超过了现时所有炼器术的层次,有这种炼器术,难免不会被人觊觎。
人都往高处走,炼器师也一样,没有人想庸庸碌碌地过一世。
只是,段兴成更加担心段复方的伤势,企图阻止段复方再继续施展。
唐邑却适时地将手按在段兴成的肩膀上,强大的手力令段兴成不能移动半步。
唐邑沉重地解释道:“无论你是否阻止,你父亲都是大限已到,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辜负你父亲最后对你的期待,好好看,把你父亲的传承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