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张蔷薇那个单眼皮的小姑娘。孙淡就想笑。这女呼就几介小有心计,脾气爆炸的家伙,如今攀上了张贵妃,不知道还得瑟成什么样子。开赌场,倒也适合她,没准。过两年,这小姑娘就成为黑道上的大姐头了。陈洪落到她手里,估计也被折腾了个够。
要说来钱快,赌场应该是一个好的项目,估计张蔷薇父女弄这个营生。也是平秋里出的主意。
平秋里在朝中也有人脉,网托了门子把举人功名恢复了,如今估计正藏在家里读书,准备明年的春帷吧。若明年真中了进士,踏进仕途。也算是打了个翻身仗。
一说起明年的会试,孙淡这才突然惊醒。自己这段时间又是忙着房山的事情,又是教小太监读书,倒把这见大事给忘记了。
起来,他孙淡虽然也是一个知县,也算是朝廷任命的命官。可在士大夫眼中,只要不是进士或者同进士的官员,就不算是正经出身。而且,孙淡未来二十年的计划是入阁为相,最次也应该混一个总督或者巡抚。也只有做到宰相或者封疆大吏那样的位置,才能找到些所谓的官场感觉,才能有能力做出一番事业。不中进士,一切都是空谈。
一般来说,会试的举行时间是二月初一,由礼部主持,考试地点还是京城贡院。明朝的会试录取名额不多,进士、赐进士、同进士加一起才三百人。这三百人还得分区域录取,这就是所谓的南北榜。
这么说来,整个北方地区的录取名额也不过百余人。
可北方这么多省,有考试资格的举人加起来,起码有上万吧。这样的录取率,换其他人,只怕早就胆寒了。
孙淡虽然不怕考试,可心中还是暗自戒惧。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还有三个月时间就该大考。看样子,等尽快将房山那边的事情弄妥当,把桑树苗都种下去,然后将那一大摊子交给孙佳和史万全他们,自己也好抽些时间读书备考。
孙淡一边吃饭,一边浮想联翩,也不怎么说话。
吕芳是何等机灵的人,也闭上了嘴旁静静地吃了起来。
屋中很安静,窗外的雪花静静地飘着,远处的伙房里传来小太监们的喧哗声。
看起来,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雪天。
还没等孙淡和吕芳把饭吃完。门突然推开了,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冷风随着这人的灌进屋来,吹得吕芳一个哆嗦。
他心中恼怒,猛地站起来:“什么人没看到先生正在用饭吗?怎么没人通报?”
话音网落,吕芳却见这人身上穿着着一件品级极高的宫装来人的模样,一头白发,不是东厂督公毕云,又能是谁?
吕芳大惊,做势要跪下去:“见过毕公公。”
毕云一把将他扶起,“免了。嘿嘿,静远如今做了内书堂学长,架子也大起来了,见你一面都要通传了。”
孙淡呵呵一笑:“原来是老毕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坐坐坐。吃了没,你也来点?”
毕云摆了摆头:“没空吃饭,静远快随我走。
孙淡:“什么事情这么紧急。把你这个东厂的老大都给惊动了。”
毕云不说话,只威严地看了一眼吕芳。
吕芳识趣:小人先告退。”
“不用,你是我最得意的学生,先吃了饭再走吧。现在去伙房,估计也没吃的东西。这么冷的天。饿着肚子可难受着呢。”孙淡说完,看了一眼毕云:“老毕有话就说吧。”
吕芳见孙淡那自己当贴心人看,心中一热,眼圈就红了。
毕云听孙淡说起他和吕芳的关系,心中释然后。神秘一笑:“那我就说了,皇后娘娘听说孙静远你在学堂里讲老庄,下了懿旨,说娘娘她也想学道,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好的老师。如今娘娘正在西苑,得了这个机会,想请孙先生过去给她讲一节课。”
吕芳闻言骇然,他想不到孙先生的名气大成这样,连娘娘都要请他过去授课。
孙淡皱了下眉头,为难地说:“原来是陈后啊,可惜孙淡是外臣,不方便过去。再说,所起学道,今上车就是大家,而且,白云观的王漓道人也在宫中。他们的道行不比孙淡精深,娘娘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毕云道:“静远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陛下乃是半仙之体,所修炼的都是勇猛精进的法门。譬如他所服用的金丹,陛下吃了,固然是强身健体,但对寻常人来说却是大毒。至于王仙长,他的道行自不用多说。可就因为太深了,一般人也理解不到他道法中的三昧。静远你乃是儒家,以儒入道,说起道法来也是深入浅出,容易被人理解。”
孙淡微微笑道:“原来这样啊。不过,我真不方便去拜见娘娘。”
毕云:“静远你也不用担心。陛下现在正在玉熙宫清修,听说你要过去颇感兴趣,也要过去听。”
孙淡:“原来陛下也在,那孙淡也只能领旨了。”
毕云:“走走走,别吃了。我的筵讲官,等下陛下肯定会赐宴的。”
“恭送先生,恭送毕公公。”等孙淡他们出门,吕芳恭敬地行礼。
毕云如今是内宫的二把手。什么时候将昌芳这样的小太监放在眼里过。看在孙淡的面子上,也只微微领首,表示知道了。
孙淡正要走,却发现吕芳躬下去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目光却游离到另外一处。
孙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发现陈洪和两个小太监正躲在一丛灌木后面狠狠地盯着吕芳。
只等孙淡和毕云一离开,他们就要杀将出来找吕芳的麻烦。
孙淡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只要他愿意,让毕弃出面收吕芳做干儿子。陈洪就拿吕芳没办法了。
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帮得了吕芳一时,却帮不了他一世。人总归要靠自己才能真正成长和成熟起来。若一遇到事情就想着遇到贵人。想着天上掉馅饼,只怕会害了他。就算吕芳入了毕云的门下,从此扬眉吐气,可以后那咋,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就不会出现在历史上了。
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
这句话虽然俗。却是致理明言。
还是让他自己去面对吧。
孙淡看着吕芳,突然说:“在老师看来。吕芳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个男子汉。”
“老师。”吕芳目光突然坚定起来,抬头看着孙淡。
雪花落到他肩膀上。
孙淡温和地点点头:“你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