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京城,雨还在下,却小了许多.
孙淡坐在船上,也没催促船家开些行船,就那么看着外面的风景,偷得浮生半日闲,也是一大乐事。
不过,因雨,水流也急,加上一帆风顺,传也走得极快。
在路上行了五日,传就过了济宁,行驶在淮安府的地界上。这一带乃是大平原,是明朝主要的农耕地之一。在后世被人称之为苏北,隶属于江苏省。
孙淡如今虽然是七品官,可却是翰林院编修,未来的阁臣人选。而翰林院又是类似于后世的中央党校那样的部门,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有着远大前程。加上孙淡又是皇帝的贴身秘书,直接掌握机要秘密。
因此,他这一路虽然走得快,可一路上邸报纸却不慢,依旧流水一样地送过来。
在他离开京城这几天,京城那边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首先是张贵妃的儿子出生这件事情,这件事情自然让黄锦那群人大喜过望。要知道,张贵妃手下可是聚集了一大票人,都指着这个皇子谋取荣华富贵。对此,孙淡却有些担心。陈皇后的儿子朱载堍本就不是一个应该出现的人物。
在真实的历史上,这个孩子还没出生就流产了。如今,虽然因为孙淡突然出现在这段历史上,因为蝴蝶效应而降生,可历史还是有其惯性的。这孩子虽然没有如历史记载中那样流产,却看起来有些呆,好象不是很机灵的样子。
对这几个先后出生的孩子,孙淡也是非常烦恼。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陈后的儿子呆呆地不说,就连他孙淡的儿子孙晓觉也生性木讷,就算长大了也是一个老实人。
想我堂堂孙淡这个天下第一才子虽然是剽窃来的,可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都机灵着呢!怎么就生下这么个孩子。
至于那陈皇后,虽然性子急,可也不笨啊,怎么她的孩子也是那样。
还好,洛伊聪明得紧,倒真像一个孙猴子。
嘉靖这么长时间都没有立朱载堍为太子,想来也是怀疑那孩子智商有问题。如今,张贵妃生了皇子,这储君之争也就摆在台面上来,也没办法回避。
想到这里,孙淡觉得有些头疼:看来,要想顺利地让朱载菟登上太子宝座,唯一的办法就是联络朝中大臣。以毛澄为首的那批老臣,自然是要按照lun理持续来定太子位的。所谓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而不以闲。如此看来,毛澄他们应该是自己和陈皇后最坚定的支持者。
可是,皇帝和大臣们已经势成水火,拉拢大臣们,这不是同皇帝作对吗?
以嘉靖的性子,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
看着河水,孙淡一时有些失神。
还好,北京那边也不全是坏消息。
孙淡提出的让陆家钱庄出面筹款,然后借给户部赈灾这件事得到了皇帝的首肯,户部也穷疯了,自然是极为乐意。于是,这事就这么做成了。这几日,陆家钱庄和山西、安徽、湖广各大商号的人正在为发行债券做准备。而个省的大商号也有意购买这些债券,根本登记下的名字看来,这些商人们已经认购了大约八十万两银子的证券。
孙淡大概估计了一下,两个月后,钱庄应该能筹集到两百万两银子。这些钱借给户部,他也没指望户部能够在短时间内归还,反正就不停吃他利息。说起来,户部也算是一个很好的客户啊!
此事利国利民,自己又好好处可拿,何乐而不为?
靠着房山织造和陆家钱庄,孙淡如今也是天下间有名的富豪。有这么大的家当,将来儿子就算再没出息,日子应该过得下去。看他禀性,读书应该是不成的,这仕途一路却是走不通了。大不了将来让他袭了自己的爵位,再在什么理藩院钦天监之类的衙门里荫补一个职位,做个清贵的官儿,这辈子也不用他这个当爹的操心了。
再说,将来女儿嫁了朱载荼,孙家人也成了皇亲,日子应该过得滋润。唯一麻烦的是,陈皇后那个儿子有点笨,娶了孙洛伊这个刁钻古怪的小丫头,将来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想到这一出,孙淡不觉有些好笑。在古代,又生在孙家这样的显贵之家,女子要说自由恋爱,那是废话。不过,能够嫁陈皇后那个老实儿子也是她的福气。为人父母,自然是希望女婿是个老实人,真精明过头了,女儿也要受人欺负。
不过……孙淡猛地想起一事,若将来张贵妃的儿子做了皇帝,孙家恐怕就不妙了。不要说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儿子和女儿,也得想尽办法将朱载堍送到太子位置上去。
为了儿女,我孙淡将不惜代价,不计手段。
想明白这个道理,孙淡的心也安定下来。
这次来淮安府,明面上是主持南直隶今年的科举,实际上是担负着督察河务的任务。
南河河道衙门的总督是王恕,这家伙可是黄锦的得力干将和钱袋子,得想办法把他给做了。河工和漕运,见天都是大把银子进出,我就不信他清得如一汪水一样。
况且,这家伙可富得紧,他每年才多少俸禄,不用说,肯定是一个大贪官。
在大运河上又行了两日,总算到了淮安。一路上,雨就没停过。苏北平原沃野千里,土层极厚,下了这么多天雨,泥土都膨胀松软了。孙淡见岸上的行人走一步滑三部,非常狼狈。而且,人也越来越多,逐渐汇集成一条人流,朝北方走去。一问,才知道,因为雨下得太久,有的地方已经涝了。
看起来,今年的防洪形势不容疏忽。
大概是知道孙淡这次来南方本就是给自己找麻烦的,王恕干脆就不来见孙淡。
孙淡在淮安落脚之后,知府和学道都过来与他见面,学台大人学台大人喊得亲切。
孙淡大概问了一些淮安府府学的情况,对此地的士林中人也有所了解。按照他的计划,应该在本月先在淮安主持府试,等这件事做完再回北京。等到秋后,再去南京主持院试。
打发走了学道衙门的官员和知府之后,孙淡在淮安歇了一日,说要去地方县份上视察各地的县学,就坐了船出城,目标直指睢宁。
睢宁那边的河堤工程有大问题,要做掉王恕,还得从这里打开缺口。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