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2 导演瓶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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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春天真可以说得上是狼烟四起,虽然说每年奥斯卡之后都会有一番风起云涌,但今年却格外得明显,看来美国四年一次的总统大选确实是无数人盯上了,就连娱乐圈都已经是乱作了一团。这才不过三月份,前有选秀节目的变动,后有舆论界风暴的酝酿,再结合2008年是奥运年,全世界的经济走势都会发生受到影响,今年注定不会是平静的一年。

不过这些事情暂时都与埃文贝尔无关,他可以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朱诺”的拍摄上。“朱诺”赢得的注意力绝对可以说是破表了,一是埃文贝尔刚刚加冕奥斯卡最佳导演,最新动向自然是吸引视线;二是埃文贝尔这次并未参演“朱诺”的演出,演员全部选拔完毕,这也是“阳光小美女”之后,埃文贝尔再次回归导演、编剧的位置,并没有亲自加入到表演阵容之中。

埃文贝尔没有出演“朱诺”的原因有很多,一是没有合适角色,使朱诺怀孕的大男孩保利这个角色,埃文贝尔个人气质不符合,即使出演了,也很难依靠演技去弥补气质上的巨大差异;二是演技挑战没有能够让埃文贝尔动心,即使是他自己创作的剧本,埃文贝尔也会实事求是地来对待。所以,这一次埃文贝尔没有加入表演阵容。

在媒体的关注之下,埃文贝尔倒是处理得很好,毕竟他从出道以来就是在镁光灯的聚集之中走到现在的。虽然埃文贝尔心态调整得很好,并没有因为自己已经成就了导演大满贯就得意忘形,但不得不承认的是,开拍“朱诺”之后整个进展都不太顺利。

不知道是不是内心那种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无形压力在作怪,还是说之前连续拍摄了“香水”、“血色将至”、“蝙蝠侠前传:黑暗骑士”这样黑暗色彩十分浓厚的作品,影响了埃文贝尔对“朱诺”的掌控。总之,开拍之后整个情况都十分不对劲。

埃文贝尔站在摄像机的后面。双手插腰,右手里还拿着导筒,他一脸郁闷地站在原地,整个剧组鸦雀无声,温哥华的春天静谧无声,细腻的阳光让周围变得更加幽静起来。忽的,埃文贝尔就抬头对演员们喊到,“暂停拍摄。休息三十分钟。”这让现场演员们都愣住了,怎么突然就休息了呢,不是正在拍摄吗?

只见埃文贝尔对着不远处的罗伯特法瑞斯喊了一句,“把之前拍摄的胶卷全部都剪了。草!全部都下地狱去!”他愤怒地把手里的导筒砸在了水泥地面上,然后一脸暴戾地离开了剧组,朝外面走去。留在原地的人全部都面面相觑。

罗伯特法瑞斯不知所措地看了泰迪贝尔一眼,泰迪贝尔摇了摇头,然后高声喊道,“剧组休息三十分钟,不要离开太远。”泰迪贝尔看了走出包围圈,沿着街道一路前行的埃文贝尔,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泰迪,要不要派个人跟上去?”罗伯特法瑞斯也朝埃文贝尔的方向投去了视线,一脸的担忧。

站在旁边看热闹的伊登哈德逊这时才开口。“让他冷静冷静就好。”泰迪贝尔也舒了一口气,点头表示了认可,“他需要一点自己的空间。”今天不是“蝙蝠侠前传:黑暗骑士”饰演小丑时那样的情况,所以不需要太过担心。

站在摄像机前面的艾伦佩姬,表情倒是没有太多的担心,只是有些意外,“这种事经常发生吗?”她的旁边站着的是迈克尔塞拉,在“朱诺”里婴儿的父亲保利,正是保利和朱诺一起偷尝。禁。果。使得朱诺怀孕了。

“就我所知。没有吧。”迈克尔塞拉显得有些心有余悸,语气也有些迟疑。“至少新闻报道上没有见过。”

迈克尔塞拉今年也才年仅二十岁,他是一个有轻微自闭症的天才演员,出演过著名剧集“发展受阻”,在去年颇受好评的喜剧电影中“太坏了”也有出色的表现,而他自己还建立了一个个人网站,会上传一些自导自演的幽默短剧,绝对才华横溢。除此之外,他还有一支属于自己的乐队,叫做“漫长的告别”。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迈克尔塞拉和约瑟夫高登莱维特、埃文贝尔都是一类人,只是他更加内向腼腆了许多。

“不,这是第一次。”罗伯特法瑞斯听到了两位演员的议论,开口解释到,“不过埃文对于拍摄过程要求严格是毋庸置疑的。他今天是对自己发火,看来他对自己拍摄出来的镜头、画面不满意,所以他生气了。”

艾伦佩姬和迈克尔塞拉两个人都不由看向了那个已经走到街尾的背影,多了一些想法。不管埃文贝尔是因为刚刚拿到最佳导演之后的压力,还是本身就对自己要求严格,但埃文贝尔能够在诸多荣誉闪耀之后,还保持着对作品的一颗至诚之心,这实在是太难得了。

埃文贝尔的确对自己不满意,甚至于是愤怒,他觉得所有的画面都是错误的,所有的感觉都不对劲,当他看到监视器上呈现出来的画面时,他自己都觉得这是一部糟糕的作品。不是演员的问题,而是导演的问题——那就是他的问题了。

导演对作品风格的定位和掌控,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比如剧本上说,“朱诺出现在保利家门口,告诉保利怀孕的事实”,这是场景,也许有的剧本会记录详细一些,也许有的剧本会简单一些,但总体来说,导演就必须将这句话变成画面,用他的风格。

埃文贝尔在创作剧本的过程中,脑海里想象的画面应该是朱诺骑着自行车出现,停在保利的家门口,等保利出门之后,两个人交谈。交谈结束之后,朱诺就离开。从自行车的场景布局,还有对话的内容来展现朱诺、保利两个人的性格特征,朱诺骑着自行车来告诉保利自己怀孕了,这件事就能够体现出朱诺洒脱、不羁的个性。

但是实际拍摄过程中,埃文贝尔却觉得这个画面实在太过糟糕,缺少的东西不是一点两点,原本打算通过这个重要场面将朱诺和保利两个人的性格都雕刻出来,但结果却是苍白无力。

千万不要小看场景安排的力量,朱诺是步行、自行车、公交还是汽车的方式前来,这都是个性的一种体现,如果是汽车,汽车的种类对于个性也是重要的补充,甚至于颜色都必须精心挑选。另外,服装、道具等细节不仅是对角色个性的补充,也是演员表演时的借力点:到底是有道具还是没有道具,有道具的话又应该有什么样的作用,这都是有差异的。

另外,朱诺和保利见面的位置、光线安排、时机选择,也都是十分重要的。

一部真正优秀的作品,其实并不见得会刻意去为了雕琢人物的个性而去设计甚至添加情节和场景,相反应该是根据人物的性格在场景的设置上做变动,使得人物的性格得到补充,通过这些细节,不动声色之中就将角色塑造起来。这一点其实和演员在表演过程时的感受是一样的。

所谓的作品内涵,不是依靠角色在那里说“信仰上帝”,就能够把这个信息传递出来的,而是通过角色和角色、角色和故事之间的共鸣,将整个时代背景、故事线索、人物矛盾碰撞出来,让人们领悟到作品的内涵。说教可以传递信息,却无法深入人心,更容易显得做作;以细节、人物、情节不动声色表达深意,这才是上乘手法。

埃文贝尔现在纠结的就是这一点,朱诺和保利见面的这个场景,完全无法将埃文贝尔脑海里庞大的信息传递出来,问题出在哪里?有很多。第一是场景问题,第二是光线、色彩等摄像方面的问题,第三是导演对于整体大局的掌控偏差。所以,埃文贝尔知道,是他没有能够对整个电影的基调进行有效的掌控!

于是,埃文贝尔发火了,对自己。

埃文贝尔很清楚地知道,他不是一位新手导演了,不是当初在“恋恋笔记本”、“神秘肌肤”里摸着石头过河的新手了,他应该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也应该知道细节的缺失对于一部优秀作品来说是致命的。但他还是犯了这种错误,自以为对“朱诺”的掌控已经到位了,但是开拍之后却发现全盘皆错,除了演员之外,几乎可以说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如果按照这种方式拍摄下去,可以说,埃文贝尔将会毁了这些演员们出色的表现,这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其实很多时候,人们都说史诗作品难拍,但像“朱诺”这样的小品作品难度绝对不会弱。因为“朱诺”要拍摄完成,其实很简单,但很可能只有六十分,六十分的小品只能说是马马虎虎,而六十分的史诗作品就已经十分不俗了;“朱诺”要拍摄成功、拍摄出色,就没有那么简单了,小品作品要能够堪比八十分的史诗作品,就必须发挥出九十五分的功力,而九十五分的小品,绝对不是马马虎虎就能够制作出来的。

挖掘史诗的内涵,无穷无尽;挖掘小品的内涵,难度加倍。

埃文贝尔对自己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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