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着胡俭出府的时候,围观的百姓和受害者的家眷们疯狂的朝前冲来,险些撕破京兆府府兵阻拦。
即便这样,铺天盖地的烂菜叶和臭鸡蛋还是扔了过来。
胡俭身上很快弥漫着一股恶臭。
盖衡魂不守舍的走着,一时没留意也挨了个石子,连忙在衙役的护持下和胡俭拉开距离。
素娆对此早有防备,落在最后,慢悠悠的跟着。
人群追着胡俭,穿街走巷,到京兆府后,哪怕是人被押进了衙门,他们也在外面徘徊了许久才散去。
剩下的都是死者的家眷。
文泊侯老泪纵横,哭得险些昏厥过去,更有些人捶胸顿足,声嘶力竭的叫着亲人的名字。
素娆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进了衙门。
和盖衡他们交代了胡家父子之间的旧事后,剩下的就留给他们自行处置,按照大雍律,胡俭逃不过凌迟之刑。
素娆不再关注此事。
她现在只想去见一个人。
赶到大理寺时言韫刚巧被召入宫中,素娆处理积累旧案卷宗,和沈知白一道商议,驳回了些判错的案子,借此机会,让他去底下的州县历练,顺道纠错监察。
她叫来萧散弟兄三人,另派了些人手。
“你们在京都难有建树,不如跟着沈大人去京西南路的辖地巡查。”
“什么时候动身?”
萧散知道这是在给他们机会,欣然接受。
素娆道:“越快越好,有几桩案子耽搁不得,去迟了怕生变故,你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处事沉稳,沈大人就多劳你看顾,若遇到难断的事情,及时传信回来。”
“好,那我们回去收拾,明早就出发。”
萧散和沈知白他们提前离开去作准备。
顾城得知消息后抹了把光洁的下巴:“这检法官刚来就把他派出去,那活儿谁干?”
“提刑司人手足够了。”
素娆收拾着桌案,轻笑道:“沈知白他有眼力有决断,就是缺乏历练,对自己没有信心,多加打磨的话,日后必定能独当一面。”
“希望他能领悟大人的良苦用心。”
“荀泽礼他们人呢?”
素娆朝外看了眼,回到提刑司后就没看到他们,顾城道:“在校场那边呢,来了些皇城司的弟兄,说是要检验下他的功夫。”
他笑了下,“他们算盘可打错了,这段时间荀泽礼埋头苦练,手上的功夫长进极大,这下他们要鼻青脸肿的回去了。”
素娆闻言莞尔。
利落的将事情做完,踩着点儿离开了衙门,出宫门的时候还遇到了结伴而来的符弦和宋巡两人。
他们原本说着话,听到马蹄声下意识抬头看了眼。
正对上素娆漆黑的眸子。
看到她,符弦就想起那晚府中发生的事,脸色黑了下,碍于礼数,还是对她微微颔首致礼,“素大人。”
素娆还礼,表面上瞧着十分和气:“看来最近刑部的事务不太忙啊,正好,本官刚办完一桩案子,得了空闲,过两日就去刑部坐坐。”
“毕竟陛下还赐了我刑部行走的权力,既然得了差事,总不好懈怠。”
听了这话,不止是符弦,连带着宋巡脸色都不好了。
前者是觉得她话里有话,邪气的很,宋巡则纯粹是想到两人几次的冲突,还有她的身份,心里怄火。
但没办法,她有出入监察之权。
真论起来,符弦这个侍郎都得怵她三分。
“胡俭的案子多亏素大人坐镇,否则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好容易松口气,你大可多歇息两日,刑部的那些事我们这些人还料理的来。”
符弦说道。
宋巡板着脸,就差把‘瘟神请走远些’这句话写在脸上。
素娆含笑道:“陛下许以重任,为人臣子的不敢懈怠,否则又有人该说我渎职轻慢,恃宠而骄了。”
符弦僵硬的扯了下嘴角。
“我还赶着去见人,就不多说了,两位大人,改日再见。”
素娆瞧他们吃了苍蝇一样恶心的表情,心情大好,策马直接离开,宋巡望着那身影良久,收回视线,压低声音道:“符兄,难道我们就任由她这样放肆?”
符弦看他一眼,“这是陛下的旨意,我们只能遵从。”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看我的眼神总让我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不自在,你说,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了?”
宋巡这时怒气褪去,方才显露出些许的惧色。
符弦看他心神不宁的模样,轻笑道:“三两句话就把你吓住了?宋兄,你往常不是这样的,你在怕什么?”
他轻飘飘的语气好似浑不在意,宋巡拧着眉,“别忘了素奉延那一身的伤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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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如何?”
符弦听到素奉延三个字眉心跳了下,但他掩藏的很好,没叫人发现异样,义正言辞的宽慰道:“当年他错判案子,不肯认罪,你用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手段,就算后来翻案了,也怪不到你身上。”
“她不能拿这个事来做文章,否则那就是犯了忌讳。”
“你我都很清楚素奉延会落到那种地步,错杀人命是一个理由,这满朝多少刑名,谁能保证自己没有判错查错过,为什么就他出了事?御史弹劾,群臣围攻!”
“他这个人说是秉公忠直,两袖清风,实际上就是不懂变通,四处树敌,他得罪了那么多人还不算,最愚蠢的是看错了局势,失去了圣心。”
符弦冷笑:“那种境遇下,谢家犯的是误国之罪,边关白骨累累,岂容质疑,偏他不顾死活要替谢氏喊冤,数罪并罚,这才入狱。”
“你别看陛下现在对她各种补偿爱重,她要掌握不好分寸,那她的下场绝对比她爹还惨。”
宋巡听他说的很有些道理,逐渐放宽了心。
“时辰还早,要不去喝一杯吧。”
“好,去望海楼。”
两人一拍即合,上了各自的马车,吩咐车夫往望海楼赶去。
素娆没回半月小筑,直接去了渊政王府等言韫回来,这一等,又是两个时辰。
竹晏和栖迟不在。
镜臣将她安置在止墨院后就退了出去,偌大院子空荡荡的,好似只有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