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晚上改过来)
何涛带着刘广进入府衙内,慌慌张张的禀报道:“大人,不好了,梁山贼人杀了进来!”
江天越刚得到禀报,说刘广带着一些残兵回来了,正在气头上的江天越琢磨应该怎么处罚刘广。却听见何涛带人进来大呼小叫,一摆官威,哼道:“何事如此慌张!不闻泰山崩于前而面部改色么?”
何涛急忙跪倒道:“大人,梁山军马进城了!”
“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江天越再也不顾个人威严,双腿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梁山军马刚才利用刘广骗开了城门,蜂拥而入,在下誓死抵抗,却抵挡不住,只得收缩兵力,护卫府衙。请大人降罪!”
江天越再一听外面,果然厮杀声震天响,不顾礼仪,上去扶起何涛,抓住他的衣袖,道:“何将军,逃走还来得及么?”
何涛站起身子,摇头叹气道:“贼寇来的太快已经把府衙包围了,我们只能依仗府衙的围墙誓死固守!”
“何将军,何兄,你,你可得保护本官!若是能击退贼寇,本,本官一定将你的功劳上报给朝廷。”
“保护大人是本将的职责,冲杀上前义不容辞,贼寇若是想进府衙一步,须跨着我何涛的尸体过去!”
何涛慷慨激昂,壮怀激烈的说道。
“好!果然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本官的安危就全靠何兄了。”
“大人,那刘广如何处置?”
“这个混蛋竟然引梁山进城,杀了才好。”
何涛却不敢如此做,因为他知道刘广的女儿刘慧娘在晁冲身边做亲兵,万一将来成了晁冲的妾室,若知道父亲是被自己杀的,将来吹点枕头风,自己就得掉脑袋。
何涛劝道:“大人容禀,这刘广恐怕也是被人利用了,倒也未必真心投靠梁山。而且他的两个儿子还在城内,有一定势力,万一再逼反了他们,反而不妙!”
“何兄果然是宅心仁厚,竟然还为刘广求情,真是难得。好吧,就暂先将其关押。”
何涛领命而去,披挂整齐,拿着刀枪,冲出府衙外,大声的吆喝起来。
负责围困府衙的梁山军兵也与其一起吆喝,可就是不动手真打。
晁冲根据何昌言、何涛提供的地形图,先攻破了粮仓、钱庄和甲仗库,抓紧时间,再一天时间内,从城内运走了十万石粮食,二十万贯钱财,刀枪五千余根,铁甲三千套,硬弩三百张,强弓一千张,羽箭十几万支。
占山为王,只能算是江湖草莽。只有攻占城池,才能算是一方势力。
但是这个城池,晁冲却不敢真的占领。
攻破城池,洗劫城池,依然算是贼寇。面对的只是京东西路官府的围剿。
占领城池,赖着不走,那就真是竖起大旗造反。会面对中央禁军的围剿了。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晁冲已经打定主意,在天黑之前撤出济州城,静待天时、地利、人和三要素齐聚时再扯起造反的大旗。
而此时,刘慧娘情颇为复杂。
晁冲将她当成亲兵,常随左右,她一方面惧怕晁冲对她另有企图,每天过得小心翼翼。一方面又想发现梁山总是战胜的奥秘。
她跟随晁冲回到梁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参观了一场盛大的葬礼。
每次战斗后战死者都会被运回梁山,然后举行盛大的葬礼,最后安葬在后山墓园内。这已经成了梁山的惯例。
刘慧娘却是第一次参与,盛大、庄严、肃穆、荣耀,此战战果辉煌,战死者只有三十几人,可晁冲在高台上还是说的慷慨激昂,台下军兵听的热血沸腾。随着台下军兵的呼号,刘慧娘也心情激动。
特别是最后,晁冲以将军之身,亲自为烈士抬棺时,刘慧娘甚至有点热泪盈眶。
葬礼结束之后,刘慧娘跟随晁冲在山上巡视,所有的军兵看向晁冲都充满了狂热。看似野蛮无礼的将领见到晁冲也都心悦诚服的行军礼。
而晁冲总是微笑着回应,并能准确的说出每个士兵的名字。
她有些明白那些梁山军兵为何屡战屡胜了。对比父亲在团练营时,那些官军对父亲的排斥,将不知兵,兵不知将。互相排斥,冷漠如霜。梁山上的氛围实在太好了。
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不是贼寇么?
为了窥破其中的奥秘,刘慧娘更加用心的观察。
这些贼寇会每天按时起来操练。
他们在吃饭前总是要唱几首歌。
他们的军纪很简单,大家却都会去遵守。
他们的营帐干净整洁,床铺整齐划一。
他们的胸前总是挂着闪亮的军牌,并喜欢炫耀。
他们晚上吃过饭,会聚在一起听人讲故事。
他们当官的背后像戏台上唱戏一样插着护背旗。
……
以前只是觉得晁冲此人太过狡猾,可越观察,刘慧娘越觉得晁冲的神秘。心中甚至生出一股“他还算是个不错的家伙”这种想法。
晁冲曾经答应刘慧娘放她父亲回去,在回到梁山后的第四天,晁冲果然遵守诺言放了刘广回去。
刘慧娘心中对晁冲有了一丝好感,暗暗感激。但这种好感,很快因为某件事被破坏殆尽了。
在刘广带着一百多俘虏放归后,晁冲立刻动员军兵,尾随刘广其后。在路上宣布了攻击济州城的计划。
刘慧娘听到这个攻破济州城的计划,她明白自己父亲被利用了。
事情果然按照梁山预想的那样,刘广骗开了城门,梁山突然发力,抢占了西门。
济州城内官军土崩瓦解,梁山军马趁势进城。济州城沦陷。
刘广被官军抓进府衙关押,让刘慧娘心急如焚。刘慧娘就算对晁冲再气恼,此时也只有依靠晁冲的力量才能将父亲救回来。
她原本以为晁冲一定会趁机对自己再行刁难,比如要求献个身,侍个寝什么的,刘慧娘对自己的相貌向来自信,可为了救父亲,刘慧娘豁出去了。
但结果却出人意料,她一提出救回父亲的要求,晁冲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对晁冲来说,救回刘广不过是举手之劳,若能将刘慧娘这个女诸葛收服,将来也就有人帮自己制定作战计划,作战司也就不是只有自己孤单单一人个了。
刘慧娘吃惊的看着晁冲,晁冲也莫名其妙的看着刘慧娘,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
“你这么卑鄙,竟然不趁机提个条件么?”
刘慧娘就如同憋足了力气一拳打出去,却扑了空一般,心中竟然还有一点小失落。
“你连命都是我的,我还需要提什么条件?另外,如果你能评价我时,把卑鄙二字去掉,我会更高兴。”
“好吧,算我没说。”
既然我的命就是他的,他帮我也是理所应当的!刘慧娘挥舞了一下小拳头,自我安慰道。
刘广感觉自己倒霉透了。
原本被梁山放还时,自己还踌躇满志,想要卧薪尝胆,东山再起。可梁山利用自己,攻破了济州城,刘广知道自己完蛋了。
这个黑锅是一定会背到死的。
刘广当时因为心灰意懒,所以被蜂拥而上的官兵抓获,被压入府衙,江天越想要杀他时,刘广才回过味来。可此时想要反抗却已经晚了。
人们都说患难见真情,刘广以前对何涛说不上感激,可在自己最危难时,却是何涛三番两次救自己性命,让刘广对何涛的好感激增。
如果让他知道,其实何涛才是真正的内奸,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可惜他对此一无所知。
刘广被放回,再次见到晁冲,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刘慧娘赶紧上去安慰父亲。父女两人相见,唏嘘不已。
晁冲道:“慧娘求我救你,我已经做到了。何去何从,你自己决定。听说你的两个儿子,刘麒、刘麟反省在家,趁还有时间,你带慧娘去家中看看吧。天黑之前,慧娘归队,至于你,自便好了。”
对于刘广,晁冲没有兴趣。就当是给刘慧娘放半天假好了。
“你已经知道慧娘的身份?”
刘广惊讶道,再看女儿面容,似乎不像是被欺负过的样子。
“很奇怪么?从你们从胭脂山到达济州府开始,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你以为骗得了我?”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梁山早就对自己调查清楚,怪不得从出城开始,便一直被梁山牵着鼻子走。而自己却只是通过道听途说,对梁山人马懵懂无知。难怪会败!
刘广面对晁冲总是充满了挫败感,在他跟前浑身不舒服,得到允许之后,迅速带着女儿离开,向自己家中而去。
梁山军马控制了济州府的西面城墙,还派出杨志的龙骧骑在城内游弋维持秩序。
其他军兵不得骚扰百姓,不得进入民宅,而是全力从府库、粮仓、甲杖库中运送物资出城。但是城内的百姓还是因为恐惧而家家封门闭户,不敢露头。大街上也因此显得很冷清。只是偶尔龙骧骑几匹马跑过,维持秩序。
刘广带着女儿赶回刘府,见到大门紧闭,心中安定了三分,赶紧敲门,管家从门缝中见是老爷和小姐回来,急忙开门。
进入府中,见到刘麒、刘麟带着七八个家丁拿着刀枪躲在配房内。
刘麒、刘麟见父亲和小妹安然回来,大喜,跪倒在地拜见。家中女眷听闻也都出来相见。他们原本以为刘广和刘慧娘被俘,必死无疑,想不到竟然安然回来,自然又是一番抱头痛哭。
相聚在一起,诉说一番原委之后,家中众人才知道,原来这都是刘慧娘卖身于晁冲,才换来的一家平安,唏嘘不已。
“那晁冲一定是对小妹有了非分之想,可不能让小妹再落入虎口,不如我们一起逃走吧!”
刘麒建议道。
“愚蠢!梁山既然能控制整个济州城,势力庞大,消息灵通,我们一大家子人,怎么逃?往哪儿逃?”
刘麒被训斥的低头不语。
“其实梁山上也并不算差,那晁冲对我还算照顾。”
刘慧娘怕家人担心,便出言安慰。
“那晁冲年龄几何?是否粗鲁?相貌如何?对你可曾嘘寒问暖?听说他是大头目的儿子,在梁山上有没有地位?”
母亲陈氏完全一副考察未来女婿的思路问道。
“他看起来挺温和的,对人总是爱笑,虽然处在山贼窝中,却一点不像个山贼,反而有点像是世家公子。山上那些贼寇对他都非常尊敬……哎呀,母亲,你问这些做甚?我现在只是给他做个亲兵而已,你们都想哪儿去了?”
“亲兵?女孩还能从军么?傻孩子,他这是想把你留在身边,故意使得计策罢了。”
母亲尽心开导女儿道。
“谁说女子不能当兵?古有花木兰,今朝有穆桂英,梁山上就有一个骑马的武将,叫一丈青扈三娘,可威风了。”
刘慧娘急忙辩解道。
“傻孩子,那些粗野的乡下丫头,胡闹倒也罢了,你可不能学她们,舞刀弄枪的,男人都不喜欢。你得学会打扮!”
“娘,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秀,不管怎样,你若能得到那晁冲信任,日子也会好过一点。”
刘广长叹一口气,女儿是自己的心头肉,但凡有一点办法,他也不愿意让女儿受委屈。可事已至此,他只能期望女儿过的好一点了。
“爹爹,梁山我们得罪不起。又开罪于官府,恐怕此战一结束,便会被四处通缉,你们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济州城是不能待了。”
刘广对眼前局势看的很清楚。现在是梁山控制局势,官府无能为力。一旦梁山撤兵,官府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推卸责任,寻找替罪羊背黑锅。
州府失陷,肯定隐瞒不住,必须上报,可这个罪责由谁承担?
自己这个原济州团练使,就是最好的背锅人选。
自己父子三人被通缉捉拿,斩首闹市,恐怕是跑不掉的。
刘广将现在的局势对家人剖析了一遍,说道:“现在是我刘家生死存亡之时,你们都说说该怎么办吧。”
众人都被险恶的前途吓住了,沉默了好一会儿。
大儿子刘麒道:“父亲,我们拖家带口的,一家人也跑不快。与其被官府捉住杀头,不如,不如我们也反上梁山,落草为寇得了!”
如果放在平时,刘广一定会斥责儿子不懂忠义,没有廉耻。可现在这种情况,他反而思索了一下这个提议的可行性,或者说,上梁山避难,已经成了他们一家唯一的活路。
“那梁山晁冲虽然放了我,却没有一丝招揽之意,贸然提出上山,就怕他们不接纳。”
刘广心中也有些忐忑,如果提出上山,结果被晁冲拒绝,那该多丢脸,而被拒绝的可能性还很高。
“父亲武艺超群,从军多年,官居五品,梁山上有几人比得上?咱们肯去落草,他们应该大喜才是!”
二儿子刘麟说道。
武艺超群?刘广的老脸一下子红了。以前他也以为自己武艺不错,可面对林冲时,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就被打下马俘虏了。
刘麒、刘麟面对林冲、杨志也是毫无反手之力。这或许就是梁山看轻自己父子的原因,以至于晁冲根本没有提出招揽之语。
怎么办?刘广下意识的看向了刘慧娘,那晁冲对阿秀如此宠爱,若是阿秀去求他一下,事情或许……
呸!呸!刘广赶紧将这个卑劣念头打消,自己怎么能让女儿去做这种事。
刘慧娘却从刘广的眼神中看出了父亲的矛盾。事关刘家一家人的生死,刘慧娘也豁出去了,她决定舍弃脸面再去求晁冲一次。
他应该不会拒绝我吧?应该,可能,大概,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