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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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黑暗的诏狱中传来一声声哀嚎,这大牢犹如一只巨兽,吞噬着里面的钦犯,让钦犯欲罢不能……

“啊!”

一声声惨叫从一间牢房中传来,里面是不是也传出鞭打声。

孙玄极慢慢踏入牢房,侧脸看着满身伤痕的钦犯。

“招了吗?”孙玄极问旁边的一个侍卫。

“还没……”

“张公子~”

孙玄极不慌不忙的走到长凳面前,从桌上的酒壶里倒了一小酌酒。

“不知张公子想成为荆轲,还是聂政?”

男子没说话,只是喘着粗气。

“张梓阳!锦江来县人!家中一父!膝下二子!同辈一妻霍氏!”

钦犯听了,瞬间抬起头。

孙玄极走到钦犯身边,凝视着钦犯的脸。

“你有你的信仰,而我的信仰就是忠于大甄,你如今是大甄的犯人而你又只字不提,锦衣卫的手法你是熟悉的~”

“你个畜生!”钦犯嚎叫起来。

“放心,我虽然知道他们的位置但不会拿他们怎么样,因为这是你自己犯下的罪孽你要自己兜着而不是让你要养活的上辈下辈去承受!”孙玄极的脸又凑近了些,“你只想刺王得手,你想过天下的百姓吗?到时候各藩王起兵叛乱你以为你是除掉了昏君但史官记载你就是个千古罪人!”

“何为尊龙一方威震天下?皇上能登上大位那是天意!你们天天一边吃着崇德盛世的米粮一边喊着所谓的什么除贼,我告诉你——你们才是贼。”

被孙玄极怒斥一番后,钦犯张梓阳留下一丝眼泪。

“你要保全我的家人……”

眉头紧锁的孙玄极听了,瞬间松了口气。

“听着兄弟,你这不是对你那些伙计们的背叛,你是在为天下百姓着想。”

“天境山……”

孙玄极听了,心里微微一震撼。

“好~很好……”

孙玄极点这头,转身走了几步。

“太孙,这人怎么处理?”侍卫问道。

“传太医治好他,给他十两银子让他回乡。”

“可是这……”

“怎么了?”

“廉王爷要是问起怎么办?”

“告诉三叔,御赐腰牌,无需多言。”

“是——”侍卫鞠躬。

孙玄极呼了口气,走出了牢房。

一丝暖光射入老寺庙中,一身黑色袍子的老和尚在寺中的一件屋子煮着茶,以往朝野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孙宪誓大帝正悠闲的斜躺在地铺上,享受着没有明争暗斗的清静。

“哎呀……我也想出家当个和尚喽~”孙宪誓闭着眼。

“天下人若都皈依佛门,那还有什么杀戒与争斗,岂不都好了~”老和尚笑笑。

“茶煮好了吗?给我也来点儿~”

孙宪誓起身,走到茶桌前盘腿坐下。

“我估摸着你那臭小子查出来点什么了。”老和尚给孙宪誓倒了杯茶。

“怎么说?”孙宪誓拿起茶杯,小小一口。

“隔两日就来寺里耍无赖的主儿这都五天没来了,你说呢?”

孙宪誓听了,笑出声来了。

“那你说我把皇位传给谁最稳妥?”

“你觉得老二骑射不如老三(孙熙岸),精气神也不如老三,但老三不是治世之才。”

“你听朕的旨意,朕会传位于谁?”

“老孙——咱们都有百年之后,但百年之后那一仗是不可避免的。”

“老二和老三?”

“不——”老和尚摆摆手,“太孙和老三。”

“为什么?”

“你自己也承认,老二和老三,截然相反,一个道德仁义,一个英勇善战,但自古文物双全者还是少数,廉王无谋臣,而太子和太孙若一结合,便是堪称无敌于世间。”

“我怕……他打不过他三叔……”

“听我的,老二比你精,他有降住老三的时候,只是时候未到,你只需把你的崇德盛世办到巅峰,剩下的就不是咱该管的了。”

“国师没白当。”孙玄武竖起大拇指。

“但我给太孙算过一卦,他三象太好,违了天命,不会长寿。”

“其实……这么些个孙子……他是我唯一拿血肉铸成的……”

“皇上——太孙求见~”

“让他进来——”孙宪誓拭去眼角的泪。

“皇上圣躬金安——国师万福金安——”

“起来吧——”

“谢皇上——”孙玄极拉着衣袍,跪倒孙宪誓旁边。

“爷爷,刺王杀驾的事有眉目了。”

“怎么个有眉目?”

“钦犯张梓阳招认天境山为他们的一个据点。”

“然后呢?”

说到这,孙玄极不吭声了。

“孙儿将他已经送回家乡,不过北镇抚司归三叔旗下,三叔若是问起,孙儿……”

孙宪誓听了,大笑起来,从旁边掏出御赐腰牌扔给孙玄极。

“谢皇上!”孙玄极赶紧磕头。

“还有事吗?”

“回皇上,没事了……”

“行了~走吧~”

“遵旨~”孙玄极起身开心的跑出寺庙。

“阿弥陀佛——”老和尚双手合住,闭眼默念。

黑夜中,月光刺过山林,一个黑影掠过,慢慢靠近了卿守家的小木屋。

蒙面人轻轻推开窗户,翻进了屋里,一双布靴踩在木板上犹如猫的肉垫般安静。

蒙面人在屋里走了一圈,看着熟睡的卿月灵,又继续搜寻着什么。

突然,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球放在地上,小球顺势滚向南面的墙角,男子两眼微微一咪,收起小球翻了出去……

清早,露珠伏在碧绿的叶片上,滴滴的掉在卿月灵家的屋顶上。

随着一阵阵马蹄声,卿月灵被惊醒。

“爹,外面怎么了?”卿月灵跳下床。

“锦衣卫……”

此时的卿守内心无比慌张,他不是紧张自己被锦衣卫查出,而是怕卿月灵受牵连。

“咚咚咚——”

“来了!”

卿月灵揉了揉眼睛,走向门边。

“孙玄极?”

一身杏黄飞鱼服的孙玄极身后站着十几个锦衣卫。

“奉旨探查刺王杀驾的刺客——”

“开什么玩笑?刺王杀驾?”

“呦!太孙来了!”卿守面带笑容的来迎接了。

“卿老前辈~”

“不知太孙光临大驾,有何指示呀?”

“哎~”孙玄极轻松的走进了木屋,摘下腰间的绣春刀放在了桌上。

“奉旨彻查刺王杀驾的刺客。”

“太孙~您看我一个老头,就说连看您一眼都是祖上积德换来的,哪还能见的着皇帝呀~”

“是呀~卿老先生肯定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这不皇上旨意是挨家挨户的搜嘛~走个形式~”孙玄极一挑眼眉。

“啊?好!太孙请——”

“啊不不不——”孙玄极赶紧拦住卿守,随后转过身走向卿月灵,“卿姑娘,我来的时候发现这茶树不错,要不您劳驾给咱弄点儿?”

“你们那么些人怎么不自己摘?”

“我们摘了那不成祸害百姓的主儿了嘛~”孙玄极指着两个锦衣卫,“你们俩把刀交上来,陪着卿姑娘一起去,到时候帮着干点活。”

“是!”

“劳驾了~”孙玄极微微一笑。

“行吧~”

卿月灵转身走出木屋。

当卿月灵走出屋子的那一刻,瞬间冷漠了起来。

孙玄极重新坐到凳子上。

“卿老先生~请坐~”

“哎~”卿守乖乖的坐了下来。

“有些事让她知道对谁也不好,咱们私下解决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孙……您这是?”

“这个屋子的南墙下,有个密室,如若我没猜错的话里面藏的应该是兵器。”

“太孙您这话怎么说……”

孙玄极听了,得意的笑了笑。

“卿老先生,从这到茶山的路程不过十里,时间您自己把握,如果您早招了,一切事情好解决,卿姑娘我保她一世平安。”

“太孙呀~”

已经被识破的卿守已经不再遮掩了。

“您自个儿的性命都不能保一世,何谈小女的命?”

说完,卿守瞬间抽出匕首架在孙玄极的脖子上。

“让你的人全部走。”

“卿老先生,其实我不赞成你这么干~”

说完,两个锦衣卫将刀架在了卿守脖子上。

“你杀了我我爷爷还有别的皇孙,大统照样有人继,可你不一样,时间的卿守只有一个,卿月灵也只有一个。”

“你不怕死吗?”

“我为什么把卿姑娘支走您知道,就是因为我想帮您。”

“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我爱卿月灵。”

“小子,老朽就算是让她嫁入穷人家也不会让她入宫。”

“可惜您断了她这条路,让她不得不走上母仪天下的路,您若是真的愿她好您会希望她如此罕见的一位绝世女子变得那么不堪吗?”

“你想怎样?”

“现在能帮您的只有我,陪我唱完这一出戏,随后我会送您去个官府不会找到您的地方让您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卿守听了,收起匕首,仰起头,闭上眼,流出了泪。

“收刀!”

两个锦衣卫瞬间将刀插回鞘里。

“爹!我回来了!”

时间正好,卿月灵抱着一筐茶走了进来。

“茶中之精髓,在于炒茶,宫里的御厨们兴许可以试试~”

“哦~”

“卿姑娘,有件事我得向你汇报一下。”

“什么事?”

“皇上最近一直因为这个刺王杀驾的事闹心,旁边没有个伴陪着,我这考虑再三想请卿老先生去陪陪皇上,你看可否?”

“那……我爹他岁数大了……禁不起折腾……”卿月灵有些纠结。

孙玄极撇向卿守,卿守叹了口气,又微微一慈笑。

“咱这辈子能见着皇上是咱积德,有这好机会岂能错过?”

“另外卿姑娘,你最近先安置在太子府,如果你想你爹了我随时带你去看他。”

“为什么我要去太子府?”

“你没得选~”

卿月灵思索了一小下,又看了看一旁的卿守,卿守勉强微微点了点头。

“那……行吧……麻烦你了……”

“这样吧~卿姑娘~你先跟锦衣卫们回去,屋子呢你去找玄武,让他帮你在太子府腾出来一间。”

“那我怎么见着武郡王(孙玄武)?”

孙玄极随手抛给卿月灵一个腰牌,

“拿着这个太孙腰牌找御前司侍卫传武郡王。”

“好吧~”卿月灵又看向卿守,“爹,你到了皇上那要休息好,注意身体。”

卿守欣慰的点了点头。

“走了~”

说完,卿月灵和几个锦衣卫就走出了木屋。

“卿老先生,咱是不也得上路了?”

“说吧,是诏狱,还是天牢,还是凌迟处死?”

“这件事皇上虽知道但他并不知情实际,你若配合我把这出戏唱的天衣无缝我保你性命无恙。”

说着,两人走出了木屋,漫步在小路上,后面的锦衣卫跟着牵着马。

“宫中不好过吧——”

“是啊——入宫如入狱,一进便是终身。”

“那你这么说你不怕我不把女儿嫁你吗?”卿守笑道。

“嫁不嫁在你,嫁了保你一家平安,不嫁对我也无害,你觉得呢?”

“皇上相信未来能有这么一位明君,老朽死也知足了……”

“明君不明君那都是以后的事,眼下你就是保证好自己的安危,进了诏狱我会通知太子府出去的锦衣卫对你多加照顾,但还有一点!”

“什么?”

“除了我能提审你,特别是如果我三叔廉亲王独自审你你一个字也不许说,你只要说八个字。”

“哪八个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驾!”

一阵尘土飞过,扬起黄沙,一身战甲的孙熙岸骑马从沙中飞驰而过。孙熙岸掏出马背上的箭,搭入弓中。

只听“嗖”一声,远处的靶子的正中心被射中。

又是一箭,靶子的中心被孙熙岸彻底射穿。

经过几番折腾,廉亲王孙熙岸跳下马背,从身边的侍卫中拿出一壶水大口的喝了起来。喝完,走到一位身穿破麻衣的男子身边坐了下来。

“三弟的骑射果真如皇上般飒爽英姿。”男子苦笑。

这位破衣男子,正是孙宪誓的嫡长子孙熙祥。

“大哥过奖了~”孙熙岸又灌了口水。

“三弟~我看好你,你一定要把老二那位夺过来。”

“大哥,你这圈禁爹已经不再追究了,毕竟都是亲生骨肉,何必呢!”

“爹是不追究了,但太子府的官们巴不得砍了你我的脑袋呢。太子府出来的文官据多,你廉亲王是专送武将出府的,你见哪个皇帝上朝满殿都是武将的。”

“我也想反呀!但反也得有反的机会呀!”

“三弟,你是在天命营里长大的吧?”

“没错呀。”

“以你的威望,足矣将整个天命营号令,而爹征战多年你又多与其他营的战将有过命之交,我当亲王那会儿秋字营也是我的骨肉部队,咱们如果联手甄军五大营倒戈不是幻想呀!”孙熙祥从兜里掏出一对虎符。

“这一对兵符,是整个秋字营的调令,老爷子关我的时候我藏在身上,他至今都没找到这对虎符,兵部虽然又造出了虎符而这天下又有几对呢?”

孙熙岸看着孙熙祥手里的虎符,又看了看孙熙祥。

“大哥能帮你的也只能到这了——等你以后当上皇帝了,别忘给大哥一口饭吃就行。”

孙熙岸看着孙熙祥,眼里似乎有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