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邓志业分开,两人到各自房间休息。
沈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塌上,心中暗暗思索。
此时老爹的嫌疑已经基本洗清,但案子还是得查下去,自己不能拿懈怠。
一方面,案子一日没有水落石出,沈老爷便一日不能出来。另一方面,这次正统帝有意考教他的本事,这是一个机会,他只有不断提高自身价值,才能争取早日挤进上层社会,只有区区商贾的身份,实在莫得安全感。
此时,案子的脉络已经清晰。
首先,有人盗取沈老爷与宋长山的信件,采取割书拼凑成文的手法,伪造假证据。
这里面的关键是那个盗取书信的人,但根据目前已有的信息,此人身份完全无法推测,也不一定是衙门中的熟人,刺史府守卫一般,但凡修为高一些的修士,盗取一封并不重要的书信再简单不过了。
盗取伪造假信之后,幕后主使派人以飞刀传书,同时向青州知府衙门、布政史司、提刑按察使司以及銮仪卫南镇抚司提交举报信。
沈浪凝目沉思,忽然发现了一个华点。
知府衙门、布政史司、提刑按察使司是青州最高行政部门,銮仪卫则主掌诏狱,向这些地方提交举报信,也是情理之中。
问题出在銮仪卫那里。銮仪卫分南北镇抚司,其中北镇抚司才是专理诏狱,有逮捕、侦讯、行刑、处决等特权,且权势极大,但南镇抚司只是负责本卫法纪军纠,也就是说,南镇抚司的管理对象,只有銮仪卫上下人员。
所以这份举报信,应该送到的地方是北镇抚司,而不是南镇抚司。
除非,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并不想让銮仪卫插手,或者说第一时间插手。
他迅速起身,从房间里翻出了一张青州衙门的位置分布地图,这是邓志业为了方便查案,从苏童那里要过来的,之后放在了沈浪这里。
很快,他从地图上找到了知府衙门、布政史司、提刑按察使司以及銮仪卫南北镇抚司,还有刺史府的位置。
看清之后,沈浪瞳孔一缩。
从地图上可以清晰看出来,离刺史府最近的,是銮仪卫北镇抚司,接下来依次是知府衙门,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距离最远的,才是銮仪卫南镇抚司。
如果当时举报信送往的地方有北镇抚司,那么,最快赶到刺史府的就会是銮仪卫的缇骑。
一旦銮仪卫赶到,那就没有其他三司什么事了,缉捕查案这一块,銮仪卫向来独来独往,且凌驾于其他衙门之上。
而宋长山,也就会收押在銮仪卫的诏狱中,而不是天牢。
沈浪重新躺回塌上,接着思考。
幕后之人不想让青州城的銮仪卫插手,是忌惮銮仪卫查案的实力?还是怕銮仪卫包庇宋长山?
沈浪更倾向于前者,毕竟,銮仪卫与文官队伍向来不对付,更何况是宋长山这样的中正分子。
另外,纵观整个劫粮案,背后的真正目的到底是这次与蛮族之间的战事,还是单纯就想致宋长山于死地?
如果劫粮是为了战事,那效果其实微乎其微,据说绥州在劫粮案后,已经将新一批所征粮秣聚集一起,调兵护往前线,虽说速度慢点,但足以在前线粮草匮乏时送到。
而如果是单纯的要搞死宋长山,那么原因只有一个,宋长山这个刺史兼节度使,挡了某些人获取利益的路……
那么,接下来的其中一个方向,就是要搞清楚,青州这一带,有何利益可谋,受益之人又是谁。
…………
下午,邓志业和沈浪依然待在知府衙门,不过卷宗和所谓的证据上已经没有可以发掘的东西,二人认真的做派,大部分还是做给外人看的。
直到华灯初上,夜生活开始了。
苏童引着二人到凤栖楼。
沈浪才算是见识到了古代一等青楼的样子,和电视上演的完全不一样,没有想象中“客官上来呀”之类莺莺燕燕叽叽喳喳的声音,从檀木大门进去,先是花泉假山等景致,中间后方,是一个三层的华丽建筑,其上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声隐隐传来。
两侧延伸过去,则是一个一个隔开的别院,便是各个花魁的院子了。
花魁别院门槛还是比较高的,开桌费便是十两银子,不是平民百姓能负担起的。
所以,花魁别院的客人一般只有三种:有钱肯花的豪绅、有权有势的官员、斯文有才的读书人。
这里面,还是读书人最受欢迎,喜欢吟诗作赋,说话又好听,没有豪绅那般油腻,没有官员那般难伺候。若是哪个花魁中意某个才子,这才子便能尽情白嫖,毫不风流。
苏童轻者熟路带着二人到左边一个小院,门口牌匾上写着“拈花阁”三个字,这便是凤栖楼头牌花魁陈圆圆的小院,今晚已经被闻泰初闻大人包场了。
闻泰初这会便在院子里,除他之外,还有好几个人,其中有士子,有官员。
到青楼自然是要打茶围的,人少了便不热闹,也不尽兴,所以闻泰初把青州官场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叫了来,还叫了几个青州城内风头正劲的士子。
见巡抚大人驾临,众人急忙起身相迎,寒暄片刻,重新入座。
邓志业是主场嘉宾,自然少不得说几句。
说完后,且听“吱呀”开门声响起,便见穿着薄纱衣裙,神韵天然,面色寒春的花魁娘子陈圆圆飘然而出。
绝色美人啊……前世也算阅美无数的沈浪被惊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