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服侍姑爷用餐了。”雅乐古灵精怪的笑着进了屋子。
易如是苦笑了一下,小翠也跟着走了进去。
易如是洗漱一番后,心里不由得感慨,这用柳枝做的牙刷实在是折磨人,而茶叶和茯苓熬制的草本牙膏却是大赞。
易如是进屋的时候,雅乐和小翠已经把食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一碗米粥,两个包子,两碟下饭小菜,青菜豆腐和一种他叫不上来名字的青菜。
这顿饭是易如是来到这里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他的眼泪有些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有些想念前世的父母了。
雅乐不知缘由嘲笑易如是道:“小姐的手艺再好,也不至于把你感动哭吧?”
小翠显然成熟的多,她不动声色的拉了一下雅乐示意她不要多嘴。
易如是没想到这么可口的饭菜居然出自唐琪之手,不由地对那个拜堂了的丑媳妇高看了不少。
吃过饭,雅乐又打开了那个布包,里面却是一件上好的布匹做的青衫衣袍。
易如是试了试却是十分得体,突然他想到什么一般开口问道:“你家小姐怎么想起送我衣服?”
小翠这次抢先开口道:“当然是小姐慧眼如炬。”
易如是点点头没再多问。
雅月和小翠收拾好了食盒就要离去,易如是叫住她们道:“等一下,你们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着,易如是把那件青衫衣袍脱了下来。
从卯时等到辰时,除了老衙役何广友之外,小院外竟无一人前来点卯。
易如是的脸色渐渐阴沉了下去,沉声问道:“何叔,昨日可曾知会你的那些同僚?”
何广友见易如是称他声叔自然是诚惶诚恐,点着头说道:“确实已经知会。”
易如是想了想说道:“昨日可以说是不知道我易如是走马上任,但今日竟敢明知故犯,好,好的很,我写份文书你送到府尹那里,免去他们的闲职。”
何广友见易如是这样强硬早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此时忙上前劝易如是道:“使不得啊,他们背后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势力,我看易老爷还是忍一忍,”
何广友还要多说,易如是摆摆手打断他道:“不要再多说了,按我的意思办就是。”
建安府大厅,杜子腾火冒三丈将手中文书丢在地上说道:“好大的胆,这才第二天上任就敢免去这么多人。老马,你说再过几天是不是连我这个建安府尹都做不成了?”
杜子腾身旁的是肥头大耳的师爷,马得意。
马得意笑了笑说道:“你还没看出来易如是那小子的用意吗?”
杜子腾这才皱着眉头问道:“用意?他有什么用意?”
马得意伸出两根手指缓缓说道:“今天一早,唐相府上派来了两个丫鬟,易如是留她们在庭前聊了半个时辰,所为不过两件事。”
杜子腾脸上的眉头缓缓舒展说道:“你是说,易如是这样做是想表现他和唐相的关系有所缓和?”
马得意摇了摇头说道:“杜府尹只说对一半,易如是并不是和唐相关系缓和,而是和他那拜了堂的娘子关系缓和。”
杜子腾一撇嘴说道:“那不都一样嘛。”
马得意继续说道:“这只是其一,其二就是为了免去那些走关系进到监斩官旗下的衙役闲职,同时做到敲山震虎的作用。”
杜子腾不傻,马上意识到易如是敲山震虎中的虎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见杜子腾面色不善,马得意赶忙提醒道:“现在情况不明,咱们可不能贸然和易如是那小子交恶。”
杜子腾冷笑两声说道:“难道咱们就这样被那小子给唬住了?”
马得意依旧是平淡的笑了笑说道:“易如是现在不就是监斩官吗?不妨咱们在这里面做些文章。”
杜子腾何等聪明,直接就明白了马得意话中的意思,嘿嘿一笑道:“要不得说你老马鬼主意多,这小子不是喜欢杀鸡儆猴嘛,咱就真给他杀只鸡看看。”
想了想,杜子腾又皱着眉头问道:“可现在将近年关,我倒是没有想起合适的死囚人选,你给我拿个主意?”
马得意想了想说道:“你觉得前些日子抓的那个北漠狼妖怎么样?”
杜子腾一听不由地暗自叫好,点点头说道:“甚好,甚好。”
等老衙役何广友苦着脸回到小院,易如是见他面色不对说道:“怎么?府尹没批我的文书?”
何广友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批倒是批了,只是杜府尹也给你回了文书。”
说完,何广友将杜府尹的文书递给了易如是。
易如是接过一看,却是一纸监斩文书,命他今日午时三刻在菜市场监斩北漠狼妖。
易如是嘴角苦笑了一下,看来杜子腾并非善辈,这是在敲打他。
老衙役何广友压低了声音说道:“寻常监斩都是在秋后,正所谓赏春罚秋,哪有接近年关提刑犯人的。而且,”
何广友说到这里颇有深意的看了易如是一眼说道:“而且易老爷第一场监斩就是北漠狼妖,很明显这其中有问题。”
易如是一听老衙役何广友话中有话,忙问道:“怎么?这监斩北漠狼妖有问题吗?”
老衙役何广友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满易老爷,这第一场监斩就是北漠狼妖不只有问题,而且问题大了去了。”
随后老衙役何广友给易如是说清楚了这其中的道道,原来这监斩官本就应该是武将甚至是上过沙场的武将,因为监斩这活极考胆量,毕竟杀的是人而不是猪。
杀猪时,猪叫的凄惨都已经令人胆寒,杀人掉头的时候,监斩官必然亲眼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头从脖子上飞起,大量的鲜血从脖颈的断口处喷射而出,几丈内的黄土全被染成血红,更为诡异的是有些被砍了头的尸体还会屎尿并流,整个监斩场地血腥弥漫,臭气熏天,胆子稍小的人当场就得被吓晕过去。
老衙役何广友见易如是脸色不好,但还是说道:“监斩北漠狼妖的时候容易出怪事,反正易老爷小心点就是。”
虽然心中忐忑,但到了午时,易如是还是换上了官服去了菜市刑场。
不多时,建安京城监牢的囚车缓缓驶向菜市刑场,一队身披重甲的铁甲兵将囚车死死的围住,生怕出一丁点的差错。
俄顷,一个足有一丈高的粗壮汉子被从囚车中压了出来,那汉子被两个硕大的挂钩反穿了琵琶骨,一身毛皮衣裳满是血污,脸上还有着不少的烙印鞭痕,双手被铁链牢牢锁死且无力的耷拉下来,显然是已经被打断,他的脚踝同样拖着长长的铁链,铁链的最后是一个大到夸张的铁球。
易如是悄悄问站在旁边的何广友道:“用得着这样吗?”
何广友戒备的看着不远处的北漠狼妖压低了声音说道:“就这样我还能感受得到他身上的危险。”
那个狼妖走的很慢,他的目光冰冷穿透了众人落在易如是身上,让易如是觉得头皮直发麻。
“跪下!”铁甲兵一声大喝,两根棍棒一左一右打在狼妖腿上,狼妖巨大的身躯直接跪在了地上。
易如是按照北梁的律令宣读了狼妖的罪过,原来这狼妖常出没在北漠的商路,遇到他的商队无一幸免于难都成了他的腹中吃食。
此时刑场外渐渐聚集了很多的人,毕竟这个时候监斩犯人也算是个稀罕事。
人群中一个打着黄伞的女人吸引了易如是的目光,她穿着一身黑色衣裙,头上用木簪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她的脸倒是很普通,让易如是注意到她的是她的眼神。
她周围的人要么是对狼妖的愤恨,要么是厌恶,要么是单纯看热闹的狂热,只有她很平静。
这时何广友提醒易如是道:“易老爷,时辰到了。”
易如是看了看丢下了犯由牌,口中轻喝了一声:“午时三刻已到,斩!”
刽子手早已等候多时,见易如是丢下犯由牌,口中含了口酒喷在大刀上,然后只一刀就将狼妖的头砍了下来。
易如是看到狼妖的头被砍下来之后并没有飞起来,而是缓缓滚到了一边,紧接着狼妖巨大的身体倒了下去,鲜红的冒着热气的狼血溅射,地上很快染红了一片。
“好!”人群中开始喝了一声彩,但随后看够了热闹的人群散去。
易如是心中倒是没有那么害怕,那个没了生气的狼妖缓缓现了原形,却是一只大到骇人的巨狼。
人群走的差不多,那个打着黄伞的女人仍然呆呆的站在那里。
易如是以为那女人吓傻了,忙走过去问道:“是不是吓到你了?”
那女人摇了摇头随后反问易如是道:“官府会给狼妖收尸吗?”
易如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女人弯腰对易如是行了一礼道:“小女子上官允儿,不知道可否让小女子帮狼妖收敛尸体?”
易如是皱着眉头问道:“哦?这又是为什么?”
上官允儿看了不远处的狼尸一眼缓缓说道:“只是觉得他有些可怜。”
易如是点了点头道:“上官姑娘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