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知道这些将军对他有成见,可事已至此也没有他法了,手掌往胡车儿高捧的令桶内再抽出令牌大喝:“振威大将军。”
楚如卿对他是信服不已,虎虎抱拳跨站于马匹前大喝:“末将在。”
“命你率二万轻骑伏于痿山之左,但见我挑喝帕那潘,你不必出,直待他率军出寨,马上焚其寨,随后下山追击,不得有误。”
楚如卿听着这些让人一头雾水的调令,也不作多问,接令应喏:“是。”
“嗯。”交出军令,阿真拾起一块领牌递交给何师道。“何帅亲率五万兵马伏于痿谷口的敌寨内,但见帕拉刺兵马,不作多问,率全军哄杀。”
“领命!”何师道一直都相信他,今初尝到甜头,更是坚信不疑,想来帐中右相所述收取汾州与邢州之事也该不假了。
下完所有军令,阿真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骑于身边的女人低声询问:“不然你先回营寨吧。”
“不!”悯莉脸色苍白,轻咬贝齿看着阿真,“我要看看,到底我所拟的计策到底有多么的血腥与凶残。”
阿真沉默凝看着她好半晌,才闭眼重叹出一口气,挥手呐吼:“清理道路,向痿山左寨进发。”
于痿道被烧杀的辽军基本已丧尽,纵然就是佼幸得逃,看见羔羊大部队往左山前行,定然也会躲于草丛山林内缩抱颤抖,胆大的或许会貌性命危险往右山奔告,不管结果怎么样,驻守于左的帕拉潘头顶上那群问号注定要闪烁不停了。
痿山之右被奉命驻于右山半腰的帕拉刺伫立于寨门远眺痿通上的烟火时,暗自快意地猜测定然是完颜洪焚烧了羊寨时,一匹快马飞速在山脚下斜奔而上,抵达寨门时,探兵咕噜从马匹上翻滚落地,四肢吓的发软,攀爬到自家将军面前,丧魂骇禀:“狼……狼帅大统……统领败……败了。”
正狐疑探马怎么吓成这副模样,帕那刺闻此探报蓦然惊骇,脸色大变狠揪起地上这名如狗探兵,脖子粗肿咆问:“你说什么?”
“呜……”探马吓的胆都破了,颤抖挂到帕那刺巨掌上,抽筋哭喊:“十……十万五兵马半……半个时辰内皆被焚烧皆殆,狼……狼师大统领与将军们皆无踪影,只见敌军浩荡往左山前行。”
终于知道刚才远处的滚滚黑烟不是完颜洪在烧羊寨,而是羔羊在烧他们十五万兵马。帕那刺胸口一股血液无法压抑住,仰天喷吼:“不……”
骇见自家将军气到喷血,一干副将急急搀扶住踉跄的他,哀声惊呼:“将军!”
“滚开。”帕那刺脸庞泛黑,双眼红的邪恶,挥开搀扶的诸将,手指颤抖地怒指左面,“倾巢给我杀了这批羔羊,我一定要亲手剁碎羊将为完颜洪报仇。”
“是!”四名参将想劝,可却惧于将军手段,强行压抑住喉咙反思,狼师大统领丢失痿谷口,右山处被动地势,死守是守不住了,何不拼上一拼,或许还有反败为胜余地。
痿山之左帕那潘果然是一头问号急闪,刚才探马不是说完颜洪率兵出寨把羔羊打的败溃怆逃入痿道吗?他也亲见完颜洪烧的羊寨黑烟滚滚,眼前这批羔羊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茫无头绪远眺寨门前集结的羔羊,帕那潘一双毛毛虫的粗大眉头愈扭愈紧,愈紧愈疑,搞不懂列阵于寨门口的羔羊话也不说,打又不打,就静静站在远处和他相望,不知到底是要干什么?
“喂,羔羊,攻又不攻,退又不退,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帕那潘忍不住,隔着寨门向伫所于远方的兵马再次吼问。
率军前来左山还不到两刻钟,阿真听这个辽将已咆问了不下三次,菀尔与悯莉彼此再互觑了一眼,安静跨坐于马匹上,不给予回应地静静等待消息。
哒哒哒……
又是两刻钟过去了,一名斥候驾着快马从右面奔驰而来,马蹄未驻火速急禀:“右山敌将三刻钟倾巢而出,庞将军已率轻骑冲进敌寨焚烧。”
闻报,悯莉一声叹息,既是夸赞又是无奈地面向阿真。“果然被你料到了,此将不知是勇还是愚。”
“既不勇也不愚,是常情。”阿真摇头,指着前方敌寨分析:“完颜洪这一败,痿山左右如同鸡肋,再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且前面这个帕那潘是帕那刺的胞弟,所以帕那刺不管是于情来救弟弟,还是于理要夺痿谷口,都必须发兵下山救援。”
在看透人心这一环上,悯莉自认比不上他,叹气道:“走吧,再去建你的丰功伟业去吧。”
轻睇了闷闷不乐的悯儿,阿真也不多赘言,上抬手掌往右方向摆扬,“向右奔袭。”
“向右奔袭……”
“向右进发……”
数名大都护立即调转马头,呐喊跟着右相率静站的兵士往黄昏下的起伏山峰右侧疯狂疾蹄。
帕那潘远眺越奔越远,直至消失于眼内的绝尘羔羊们,脑门上那头雾水非旦不退,反而越聚越多,张口结舌指着远方滚滚烟尘,对身边诸将疑问:“这……羔羊到底在干什么?”
诸将虽然也是一头问号,可他们听的亦常清楚,人人皱着大浓眉,狐疑说道:“羔羊说是要去攻打帕那刺将军驻寨?”
莫名其妙来他寨前如石雕般站了近半个时辰,又莫名其妙突然从他寨前转身奔袭右山,两地相隔近二十里,羔羊到底在干什么?难道是攻打前,先热一下身?
帕那潘就算脑门被驴踩了,也绝对不会去相信敌兵是奔跑二十里来热身,眯起双眼说道:“这可能是羔羊的诡计,其目的就是引我们出寨。”
话刚落地,突见右山峰头窜起黑烟,众将大惊失色急嚷:“将军,右寨起火了。”
“怎么可能?”帕那潘惊棘仰头眺看天际,咋见山尖另一端猛窜出火焰,脸色大变呐喊:“不好,帕那刺中计,营寨让羔羊烧了,大家快快随我去救。”
痿谷口。
刚走到谷口的大寨前,潘那刺便得闻自已营寨被焚,惊骇刚起……
“杀!”奉命藏于敌寨营内的何师道率众突然杀出。
一骇未平,一惊又起,潘那刺扬喝咆吼:“迎击。”话落,手持双斧率先迎上前。
狼兵不可怕,他们才刚刚烧的狗崽子们鬼哭神嚎,只要有右相在就没有不可战胜的敌人。夏周五万兵马士气沸腾到极点,无须命令,手中枪矛自动前竖,数万尖芒在夕阳下泛着冽冽幽寒。
羔羊永远是羔羊,身为金辽最猛勇的豺狼,岂能退缩?如退缩那他们就不是最英勇的战士,下辈子投胎会变成羔羊。金辽八万狼兵英勇之极,身中埋伏依然无畏生死,率先发动奔袭。
砰!
相距仅一里地的两军很快相碰,盾牌被震裂了,百年来的积怨唯死能解,羊狼肉搏,嚎啕里鲜血暴喷,咆吼里眼泪飞洒。手足断肢装饰了峰脉,肝脏肺肠滋肥了绿茵。一条条生命狰狞咽气,一具具残尸叠迭堆立,性命走到这里已不能选择,千年咒怨鲜血积起。
“报……”面对这批不一样的羔羊,潘挪刺杀的双眼血红,听到副将惊骇喉咙,咆哮呐吼:“什么事?”
身中数箭的副将浑身是血,咬着最后一口气砍下想要偷袭的羔羊头颅,捂着溢血伤口急禀:“后方出现羔羊骑兵。”
“报……”副将刚报完,一名旗兵手持军旗飞窜于跟前急禀:“前方发现大量羊兵,正……”
“咻……”
“砰!”旗兵话还没说完,脑袋被一柄利箭惯穿,瞳孔焦距乍失,猝死翻摔于地,随后便被飞驰而过的马足贱踩的肠子猩沥从嘴巴里挤吐出来,狰狞双目随着快马飞奔驰过而高高凸暴出眼眶,扁塌脑骨一股白稠液体很快就从有孔的地方掺血溢流缓出。
“撤,快撤……”得闻前后皆有敌军,帕那潘跨骑马匹驰奔,扬喉率败众往邢州方向撤军。
何帅道从未这般痛快过,爽看狼狈而逃的辽军,哈哈大笑扬吼对追杀的兵将咆吼:“不必追赶,速速返回。”
奉命烧了右寨的庞刚率两万轻骑刚刚奔来,就见辽军溃败逃窜,惊喜过望迎上前欢吼:“何帅,我们又胜了。”
“有右相谋略,岂有不胜的道理?”何师道惊喜之极的话语落地,远远便见相爷率领兵众从左面飞驰而来,喜出望外赶紧迎上前急问:“相爷,可夺得了左山?”
率众狂奔了近十里,阿真拉停马匹火速下令:“帕那潘要来了,赶紧列起阵形。”
何师道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却半点不疑,扬起手中樱枪呐吼:“列阵……”
“列阵……”
“驾……”
“列阵……”
数十名大都候飞驰马蹄,奔波催促喜出望外的兵士,一丝都不敢大意地前阵后阵扬声嘶吼喝。
帕拉潘率众火速来救右山,刚抵六、七里地,便见自已的寨营方向也冒出烟来,惊棘下深知赶回也救不了了,恐遭羔羊奸计,还是速速救下帕那刺,再做计议。
“停,停下!”抵达痿谷口不远,骇见羔羊列阵等着他,帕那潘脸色褪变,急骤拉马嘶吼:“中计了,快快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