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李清音暗施毒计
日子过得入流水般,眼睛一闭,已是七月来到。
七月初七是苏润珏的生辰,这个日子是大周的“乞巧节”,是姑娘家最重要的节日,苏三老爷觉得七月七日出生的‘女’儿定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所以素来比较宠爱。
为了表示和苏润璃的一视同仁,苏三太太请了杭州府官员的家眷过府来游玩,还请了四喜班来唱台戏。
苏润珏这日打扮得格外漂亮,梳了高高的如意髻,上面簪着穿丝缠枝芙蓉,垂着梅‘花’步摇,穿着明黄‘色’软罗纱衫子,六幅湘水月华裙。她本来就继承了二姨娘的好容貌,又加上‘精’致的打扮,更显得婀娜多姿,娉娉婷婷。
苏润珉陪着李清音在园子里逛着,远远的看着苏润珏那一身打扮,心中便有不快。
虽说苏三太太对待三个‘女’儿明面上是一样的,每月都是五两份例银子,过年过节时给的如意荷包也都是一样,平常四季衣服都是一样的衣料,可究竟这些只是大家看得见的,暗地里苏三太太不知道给了苏润璃多少零用,自己只能看着眼热。大姨娘是通房丫头出身,早年卖身为奴的,哪有什么积蓄?兼又不得宠,只能把自己的月钱都攒下来给苏润珉打扮;可二姨娘就不同了,虽说家境不好,究竟还是有些体己,苏三老爷以前又宠着她,赏了不少好东西,所以苏润珏的穿着打扮比她高了一筹。
现在看着苏润珏头上的那穿丝缠枝芙蓉,想着她昨日戴的是东珠玳瑁簪,可自己呢?也就是一个桂枝香和牡丹华胜能拿得出手,其余的首饰不是成‘色’不好,就是款式不新,可每次出去都戴着桂枝香,没由得让人看了笑话。苏润珉看着苏润珏明媚的笑,梅‘花’步摇上的串珠就不停的在耳边晃动,缠枝芙蓉的亮丽‘色’彩也衬着她多了几分颜‘色’,恨不得能把她的那缠枝芙蓉和梅‘花’步摇给扔到鸣翠湖里去!
再看看旁边站着的李清音,她在家也是个得宠的,最近好事将近,满脸‘春’风得意,苏润珉心里一阵难受:为什么别人都是这般好命,偏偏她却如此潦倒?李清音本来正和苏润珉说说笑笑,突然听不到回答,冷眼瞅着苏润珉脸‘色’不虞,摇了摇她的胳膊:“润珉,你今日为何如此不快?”
苏润珉看了看那边笑得‘春’风得意的苏润珏,心下黯然:“一样都是姨娘生的,我却不能和她一样,有几件拿得出手的首饰!和三姑娘我不能比,她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偏偏这个也是从姨娘肚里爬出来的,也要比我强上几分!”
李清音看着那边娇笑连连的苏润珏,想起了那次她在洗‘玉’斋当着刘娘子和丫鬟们的面侮辱自己的事情,心里也愤愤然:“还不是和她那狐媚子的娘一个德行!我说,我们得教训教训她,让她记着如何做人!”
苏润珉眼中闪现出一丝兴奋的光芒:“如何教训她?”
李清音眼睛转了转,招手叫苏润珉把耳朵贴了过来,嘀嘀咕咕的说了一番话。苏润珉一听,有些犹豫:“这样不好罢?万一被人发现了,那……”
“你呀,真胆小!万一被发现了,我们就说是开玩笑而已!”李清音眼中闪现出狠厉:“你敢不敢做?”
苏润珉思量再三,终于点了点头:“好,就这样。”
李清音望了望‘花’厅方向小声说:“那四喜班现儿已经来了,我先叫丫鬟去四喜班找那个当家小生小白‘玉’,然后就寻个由头再把那苏润珏诓过去。”
苏润珉和李清音在这边小声商量,眼睛却不时的往苏润珏身上瞄,这番动作都落在了苏润珉贴身丫鬟宝珑眼里,宝珑是个心细的,看着自家姑娘和李家三姑娘这模样儿,应该是有什么小动作,她心中免不得有点焦急。
平常苏润珉和苏润珏在家里吵吵嘴也就算了,今日可有这么多外人在,真出了事,丢的可是她的名声!虽说宝珑对苏润珉的行为多有瞧不起,可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有点主仆情分的,再说苏润珉出了事情,自己免不了也会受连累,所以想了又想,赶紧派宝琳去找了苏三太太。
清远堂坐着不少官家太太,大家都言笑晏晏的扯着话题在闲聊,宝琳见人多,就寻了夏妈妈出来,小声的把宝琳‘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夏妈妈听了心里也是一惊,若真有这样的事情,那今日苏府真的丢脸丢大了!她对宝琳附耳说:“这里宾客多,先不必打扰太太,你和宝珑丫头到那边盯紧些,有什么不对赶紧过来告诉我!”
今日来的宾客不少,苏三太太还特地请了许家六房的寡嫂和她儿子许仁知过来,秋闱在即,她和苏三老爷商量好打算送一百两银子给许仁知助他前去赴考。
许仁知的母亲看着那张银票,眼睛里全是泪,嘴巴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字来,倒是许仁知接过银子以后,不卑不亢的向苏三太太致谢:“仁知感‘激’姑太太一片关爱之心,但愿能青云直上,以后好报答姑太太这份情义!”
苏三太太望着许仁知,眼里全是赞赏:真是一个好孩子,贫而不贱,虽然家境贫寒,可站在那里如松柏一般笔直,不显半点畏缩!若不是他家境式微,否则倒也是一个佳婿的人选。
苏三太太看着许仁知,微微一笑:“你自去寻璘儿玩去,我和你母亲说说话,好久也没见着了,可得聊聊才是!”
旁边李同知太太赶紧巴结的说:“许太太,看你家儿子倒是个不错的!”心里却在腹诽,怎么苏三太太竟也有这样的穷亲戚,不是说许家在江南是大族吗?可看这母子俩的穿着,全是粗布衣裳,这不是在落这个大族的脸?
那许仁知的寡母却不知李同知太太心里的想法,只是应承着,一脸的笑:“我儿院试已过,学政老爷点的头名,今秋就要去应天府参加乡试了。平日里他从书院回来,还要帮我做不少事情,可苦了他……”说到后面,声音渐小,欢喜变成了悲苦,从衣袖里掏出手帕子擦着眼泪,哽咽着说不下去。
苏三太太留意着寡嫂用的手帕子干干净净,一个角上还绣着‘花’,一边陪着伤心,一边心里暗自点头,虽说家里没落了,可那份气度儿始终不曾改,突然又莫名想到了大姨娘拿着衣袖擦眼泪的情景,心里头只觉得滑稽。
这边正陪着说说笑笑,突然见夏妈妈一脸凝重的走了过来,在苏三太太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苏三太太不由惊住:“真有此事?”
夏妈妈点点头:“千真万确!”
苏三太太气得一时间手脚冰凉,对夏妈妈使了个眼‘色’,扶着身边‘春’兰的手慢慢儿站了起来,对着李同知太太和寡嫂装出一副笑容来:“劳烦李太太帮我陪陪我家十二表嫂和在家各位夫人们,后院有点事,我先过去看看。”
李同知太太虽然很是好奇苏府究竟出了什么‘乱’子,可是这毕竟是人家内宅之事,自己也不好跟着‘乱’跑,况且苏三太太还委托了重责,所以打消了跟着去的念头,满面‘春’风的替苏三太太招待起客人来。
撇开清远堂这边不说,却说许仁知出来找到苏润璘,两人在湖边假山后面架了个凳子钓鱼玩,突然听到假山那边传来了‘女’子说话的声音,一个声音里妩媚带着狠厉,一个却是唯唯诺诺的在附和。
这两人不消说就是李清音和苏润珉了。
此时李清音正在安抚苏润珉。
李同知家里宅斗比苏府要厉害,所以李清音早就练就了一身好本领,在苏润珉向她诉苦过后,转转眼就想出了整治苏润珏的妙计。苏润珉自愧弗如的同时,但心里又心上心下,如果这事情真做成了,那以后苏润珏的名声就全毁了,她并没有想要做得这样绝,只是想给她点颜‘色’瞧瞧而已。
看着苏润珉的脸‘色’不断的变化,李清音拍了拍她的手:“怕什么?如果她真的去了,也只能怪她自己蠢!要不是我也把我那个妹妹喊了去,她们两个人一起去自然不会有事情,只落了个‘私’自见外男的名声而已。”
苏润珉此时巴不得把事情‘弄’小一点,听了李清音说的话,一个劲的点头:“那就这样,把你妹妹也喊去,这样四妹妹就不会吃亏了。”
“那好,我们先到去她们聊天的地方去坐着,等会喊了各府小姐一起去看四喜班小白‘玉’唱的好戏。”李清音得意洋洋的拉着苏润珉就往姑娘们聚会的地方去了。
两个人刚刚走开,假山后面就冒出了两个脑袋。
“润璘弟弟,刚刚说话的,莫非有一个是你姐姐?”许仁知看着脸‘色’发青的苏润璘,小心翼翼的问。
“是。”苏润璘捏紧了拳头:“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等恶毒的人!”
“也不知道她们准备怎么做?”许仁知摇了摇头:“要是真按照她们安排的那样做成了,你妹妹和那位姑娘的名声就全毁了!”
“听她们的口气是要找四喜班那个小白‘玉’,却不知会安排那小白‘玉’去哪里?我们先去‘花’厅那边看看,预先截住也就是了。”苏润璘叹了一口气,避在假山后面钓鱼,却不想竟然听到这般重大的事情!
四喜班正在‘花’厅里忙着搭戏台,突然有个俊俏的小丫头来找小白‘玉’。
班主会意的朝小白‘玉’挤了挤眼睛。
戏子和娼妓虽说职业不同,但暗地里有些东西却是想通的,长相俊俏的‘女’戏子经常有富家老爷看中包下来,甚至一抬轿子抬去做姨太太的,而唱小生的男戏子则和大家太太很多都有说不清的关系,传出风流韵事也不稀奇。
班主一看是来找小白‘玉’的,心里暗自想着不知道是哪家的太太忍不住了,小白‘玉’今日的打赏不知道有多丰厚。一面斜着眼角看着那小丫头和小白‘玉’嘀嘀咕咕,一面心里忿忿不平,为何小白脸就这么吃香?
那小白‘玉’素日里做惯了偷香窃‘玉’之事,本‘性’也喜好风月,况且那些富家太太还有钱财打发,何乐而不为?所以遇到这事,竟觉得是天上掉了银子下来一般,随叫随到,根本不会拒绝。
那小丫头附在小白‘玉’耳边轻声说:“你跟我到水榭来,我们家姑娘要见你,仔细奉承着些,做得好少不了你的银子!”
那小白‘玉’一听竟不是哪家的太太,而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唤他前去,喜得全身的‘毛’孔没有一个不舒服的,跟班主拱了下手,也没说去哪里,就跟着拿小丫头走出了‘花’厅。
班主看着小白‘玉’离开的身影,恨恨的啐了一口:“不就是长得标致些,唱曲唱得好听些,什么好事情都轮上他了!”
旁边班主娘子过来揪住他的耳朵:“在这里嘀嘀咕咕做什么呢?还不赶紧催着他们把台子搭好!你羡慕小白‘玉’想去依红偎翠?我呸!自己也不照照是个什么模样!有老娘愿意跟着你就该烧高香了!”
班主被娘子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讪讪的转过身去看着搭台子。
没多久,外面又走进来两个少年,一个穿得阔绰,一见就知道是富家子弟,而另外一个却穿着粗布儒衫,看那样子也不是长随,这倒是一对奇怪的组合。
“请问贵班小白‘玉’在否?”那个年纪小穿着光鲜的少年彬彬有礼的发问。
班主吃了一惊:难道小白‘玉’也被少爷们惦记上了?娘的,男‘女’通吃啊!他咽了口唾沫,心里更是忿忿不平。
班主娘子在一旁扭着身子走了过来搭话:“哟,两位小爷,找小白‘玉’做什么?”
“我们有很紧急的事情找他!”那小一点的急急忙忙的说,旁边那个穿得破敝的伸出手捏了他一下:“这位可是班主?我们是仰慕小白‘玉’,特地来找他说话的!”
班主娘子斜睨了他们一眼,见不是打赏银子的买卖,顿时失去了兴趣,用竹签子签着牙齿,吐出了一些残屑:“刚刚有个小丫头找了他去啦,现儿也不知道在哪里风流快活呢!两位爷还是等他唱完堂会再来找他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看了留言,好感慨啊!有两点心得体会,总结如下:
第一,看文的菇凉们都是三观很正,嫉恶如仇的好妹纸!第二,看来我的文文写得还算一般,成功的引发了菇凉们对苏润珏的仇恨值。
还想说的是,其实我们看别人的文,总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去看待文中的人物,如果自己身处其境,恐怕也不会做到自己说的干净利落。润璃在小蝉死后相当愤怒,第一反应就是去找罪魁祸首苏润珏,后来从她的各种反应推断她有‘精’神病,若是我们是润璃,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是不是会继续斩钉截铁的说:赶紧把苏润珏送到衙‘门’里去判死刑?瞬间的心软是很微妙的反应出一个人的综合人‘性’,就算是一个法官,自己的妹妹若是犯了不可赦免的罪过,我相信她在判刑的时候,脑海里也会有浮现出“可不可以徇‘私’”的念头?而不是想都不想,直接干脆的说,你赶紧去死了——当然,除去对那些大‘奸’大恶的人。
至于润璃对苏三老爷的那种想法——若是你知道疼爱自己的父亲竟然打着要卖掉自己的念头,恐怕第一反应也不是很愉快的接受,会是有一个过程的。
可能我考虑太多,想把润璃这个形象写得丰满一些,更贴近人的本‘性’一点,所以写了那些让大家觉得圣母的事情,但是请大家放心,润璃不是圣母,她回京以后会慢慢成熟起来,苏润珏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因为她是一条副线,所以她现在暂时还不会死……
至于阿梨童鞋说润璃身上又浓浓的玛丽苏味道,我倒是不觉得。文中就只有一个男主和一个男配,润璃不是一个人见人爱甚至爱得疯狂的主,她也不是无所不能的穿越‘女’,出身也只是知府的‘女’儿,智商也不是高得超过280,她哭的时候眼泪不会变成珍珠,所以个人觉得玛丽苏不适合形容润璃,圣母倒还说得上——作为在美国十年,深受西方文化影响的医学博士,有时候圣母了一点也比较符合她的经历。但文中以后尽量不会出现这种太圣母的事例,我们是润璃将不会再是同情心泛滥啦
胡‘乱’说了这么多,因为我很珍惜大家的留言和评价,也想把自己的构思和大家来共享下,这种思路也不知道对不对,毕竟每个人的观点都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