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爱宠动物医院,杨顺给肖健打电话通知到了。
肖健提前下班溜出来,帮忙定包房点菜,没有弄太复杂,毕竟他师傅的时间都是金钱,一个小时500块,手术做完后匆匆忙忙到酒店吃完饭,吃完就走,先帮另一个插队的狗狗做绝育手术,再才轮到安吉拉。
在爱宠医院的手术室等待间,肖健和护士一起做术前准备。
因为要开腹,所以需要准备剃毛备皮,局部消毒,准备麻药,勾钎缝合针等手术工具。
苗芳菲和汪卉跟在旁边听医嘱,心情紧张,杨顺负责翻译肖健的专业术语,安抚两女。
公猫绝育是切蛋蛋,这个手术简单,几分钟做完,网上广为流传一张图,一只公猫麻药醒来,低头向两腿中间看去,一脸绝望,发出尖厉的惨叫“我的蛋呢”。
母猫绝育有两种方案,要么是常见的正切手术,开腹了用工具把字宫和卵巢勾出来切掉,做完手术连续打4天抗生素,如果第4天伤口干燥没有感染,就可以取下伤口纱布,给猫咪换上手术服,一周后拆线,三周后才能沾水,恢复期间严禁剧烈运动。
另一种是最先进的侧切技术,伤口小,用可吸收线进行皮内缝合伤口,1天就可恢复,包皮手术一般也是用这种可吸收线,不用拆线,伤口光滑平整美观,但是,因为技术新,只有1/10的顾客选择侧切,万一碰到突发状况,还要进行二次手术,换成正切再来一刀。
“手术之前需要主人签字,你们考虑好了再签。”
肖健递过来一张手术告知书,戴上口罩,拿着手术包进手术室。
“卉卉?你觉得选哪个好?”
苗芳菲是主人,往往考虑的更多,更容易犹豫。
“你是主人,你决定吧。”
汪卉这次也没有主见了,正切和侧切各有利弊,一个慢一个快,一个技术成熟,一个略有风险,但就算有风险,肯定只能让猫主人承担,医生绝对不可能担责的。
苗芳菲又对杨顺求助:“你觉得用哪种方法好?”
“还是看你的个人情况,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就正切,很多上班族照顾不了可能就选择侧切了。肖健的这个师傅是爱宠医院最牛的医生之一,我觉得技术上肯定都没问题。”
他肯定不会给出明确选择,但还是有轻微的暗示倾向。
苗芳菲又问苗明阳,后者说道:“侧切吧,安吉拉受到的痛苦小一点,一两天就恢复了。”
苗芳菲见基本上大家都默认了,于是咬咬牙,选择侧切,签字。
“出去抽烟?”
苗明阳拿出烟盒和火机,杨顺不会抽烟,但为了摸对方的底,还是跟了出去。
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两个男人的对决终于开始了。
“谢谢,我不会。”
杨顺摆手拒绝了苗明阳递过来的中华,然后站在上风处:“没关系,你抽吧,我不介意烟味。”
“不抽烟好,对身体健康。”
苗明阳侧移两步,烟圈也吐向远方,斟酌了一会儿,主动问道:“你还在红农读书?”
“嗯,刚考上研究生,不到一个月就要开学了。”
“哪个专业的?”
“本科是植物保护,研究生选择了农药学。”
“不错,农药是个好方向,有前途,是学术型还是专业型?”
“我是学术硕士,要读3年,专硕只读2年。”
“很好,很不错。”
苗明阳第一次觉得抽到嘴里的烟很苦涩,这次竟然碰到个小专家了,不好糊弄啊。
杨顺心里保持警惕,随时准备拆招,故意装作显摆补充一句:“我们植科院考研有好几个方向,我最开始是报的植物育种,专业成绩全年级前三,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变成农药录取了我……”
他是保送的研究生,还是陈浩帮忙操作的,全年级前三那是吹牛皮,只要能吓唬到对方就行了。
果然,苗明阳一脸阴沉,想骂人了。
红枫农业大学有个国家级育种重点实验室,植物育种是他们的优势专业,这小子还专业课考第三?说不定植物育种和农药都玩的门儿清,那他一点隐瞒的可能性都没有。
杨顺嘴角微翘,主动发起进攻:“苗哥,我听说你有个实验室?能不能介绍一下?”
苗明阳头都是疼的,大口吸着烟,给自己多争取了几秒钟的思考时间:“嗯,我们主要是做中成药方面的检测和研究,都是很初级的东西,比如毒性,药材真假检测,色谱等等,涉入不深,设备也不多,还是挂在私人小企业里面的,以临床应用型为主,不做学术研究。”
“哦,中药实验室,真是难得一见,好高大上哦!是哪家企业的?”
“呃……苗荣堂。”
“啊?苗……原来苗荣堂是你们家开的呀?”
“一般般了,小企业。”
看到苗明阳很装逼地说着小企业,杨顺心里暗自叫苦,他奶奶的,这哪是什么小企业,原来是实力颇强的本地药企,到处都可以看到他们的中药连锁店,资产怕是有上亿了吧,岂是他一个普通人能抗衡的?
这下子,两人互相忌惮起来,都觉得敌人不好对付。
有点尬聊,杨顺想了想,准备进攻了。
他推了推神器黑框眼镜,转过头来,一脸真诚地问道:“我对中药挺敬仰的,苗哥能不能带我参观一下?”
苗明阳扭过头,在袅袅烟雾中看到杨顺的黑框眼镜,不知不觉中,他的生命值-1S。
这个杨顺,真的这么单纯吗?真的只是对中药研究感兴趣?
绝对没这么简单!
他有点烦,不想再和对方兜圈子,干脆扔下烟蒂踩熄,说道:“可以呀,随时欢迎参观。你那里还有多少猫薄荷存货?我都买下来。”
苗明阳不想兜圈子,但杨顺还想继续和他虚以逶迤,故意装成好奇宝宝听不懂,天真地问道:“实验室要猫薄荷干嘛?你要研究荆芥属植物?”
“你还知道荆芥属,不错呀。哦哦哦,对不起对不起,忘记你是学植物的了。没错,我无意中发现,你卖的猫薄荷比正品荆芥的药效还要好,我想测试一下它的药性,不过一株的量太少,我需要更多材料萃取提纯。放心,该出多少钱,我都给,不会让你吃亏。”
“你们那一株全部用完了吗?”
“嗯,全部用完了。”
“有什么结论了吗?”
“我们发现……嗯?”
不对呀,苗明阳感觉不对劲,怎么自己被套出话来了?
这小子真挺鸡贼的,苗明阳终于重视起来,想了几秒钟,换成另外的口气:“杨顺,我们要不要一起合作?”
好呀,杨顺松了口气,他第一次认真起来,眯着眼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苗明阳提出的方案很简单,杨顺提供足够多的原始材料,他提供实验室设备和资深药剂师,并且聘请杨顺担当实验助手,参与到猫薄荷的分析提纯研究项目中。
如果从猫薄荷中提炼出特殊的化合物,比如新的活性生物酶,或者找到比较特别的药效成份,总之任何有学术价值的东西,全部都属于杨顺,允许他写成论文,担任第一作者,投给任何一家学术期刊,所有的学术名誉全都归他所有。
而实验室,只是一家私人企业的部门,只要求所有的商业价值就可以啦!
“我觉得这个提议挺合理的,各取所需对不对?而且我们赚来的钱,还可以回流一部分进实验室,继续支持深入研究,直到它被咱们挖深,吃透!说不定你连研究生还没读一天,研究生毕业论文都出来了,过一两年,继续读博士都不是问题,哈哈哈哈……”
苗明阳笑得开心,笑声特别有感染力,如沐春风,不容拒绝。
可惜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馅饼不会从天而降,苗明阳把人当傻子在忽悠。
杨顺不是傻瓜,他也跟着笑道:“其实真要讲学术研究,大学还是比私人实验室要强很多的。你那里只是中成药的初级检测实验室,我们学校植科院的实验室才叫专业,我导师是农药学副教授,有一个设备齐全的生化实验室,有他指导,肯定事半功倍。”
苗明阳不动气,笑道:“学校实验室确实专业,可是你想过没有,你跟着老板做项目,第一作者是谁?”
杨顺老老实实回答:“是老板的。”
苗明阳两手一摊:“这不就结了?你在我们这里,第一作者就是你,只有你。”
杨顺道:“可如果我自己主持这个项目,老板最多拿通讯作者,我还是可以当第一作者。”
苗明阳反问:“你一个研一的学生,能单独主持项目?好,就算你是天才,申请项目批准了,可通讯作者还是别人,难道比你独得所有荣誉更好吗?”
杨顺轻笑一声,双手扶着阳台边缘,45度角仰起头,看着夜空红枫的灯火,在神器黑框眼镜的下面,是一对特别深邃的眼,如同黑夜中的两只萤火虫,一边散发着$的光芒,另一边是¥,美妙又迷人。
他长吁一口气:“荣誉可以少拿一点,但相关的衍生产业,比如感冒药的原材料,猫薄荷玩具,香波,往少里说也有几个亿的市场,这些都是钱呀!学校有鼓励科技转化商品的扶持政策,以后成立相关产业,我多多少少也会得到一些分成吧?毕竟,这些猫薄荷母株是我提供的,对吧?”
苗明阳嗤道:“学校里有那么多老师,官员,你一个学生,能分多少?”
杨顺嘴角上翘,带着戏谑的口吻,回应道:“应该比在你这里什么都没有,要多一点吧?”
看着这小子的装逼样子,苗明阳哑口无言。
他心里是愤怒的,竟然被这小子摆了一道?终于撕破面具,露出獠牙,提出要分钱了对不对?
明明什么都懂,你就一老司机,开车都开到幼儿园去了,刚才装什么纯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