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韩奕走之前给了李舒俊同学无限希望,可惜韩摄影师见色忘义,一进咖啡馆,庄月辰就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来了一句,“回家吧,我有点困。”
韩奕猛地反应过来,今天上午就带着庄月辰出来了,她没有午睡。于是韩奕二话不说,帮庄月辰收拾东西带着人驱车离去,把答应帮李舒俊打听庄月星消息的事情抛到了九霄云外。
到别墅之后,庄月辰蔫蔫得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然后上楼睡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吓了几个长辈一跳,等庄月辰一进屋,韩母立刻拉着韩奕询问,得知只是因为没有午睡才会这样的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就不客气地把韩奕训了一顿。
韩奕认命地接受教导,等韩母训完了才上楼去看庄月辰。轻手轻脚地推开卧室的门,见庄月辰已经睡熟了,可见的确是困了,心里不免泛起了几丝内疚。坐在床边看着庄月辰的睡颜,韩奕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庄月辰的侧脸,眼里流露出担忧来。
庄月辰怀孕之后,韩奕就一直提心吊胆地生怕庄月辰生病。之前梁恬给他提过醒,如果庄月辰在这个时候生病的话,不能用药就只能硬抗了。所以韩奕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庄月辰身边,观察着她的身体状况,稍有不妥就打电话给梁恬咨询。
几个月下来,庄月辰奇迹般地平安度过了冬春换季并且被养得白白胖胖,可韩奕还是觉得不安。他每次想到前两次庄月辰生病时的情景,就觉得自己让庄月辰怀孕是个罪过。而且韩奕敏锐地感觉到,时间越长,庄月辰越容易疲惫。虽然梁恬回复说,这是正常反应,庄月辰的体质本来就跟旁人不一样,可韩奕还是担心,只能更加小心地照顾着。
韩奕兀自发着呆,又想起早上庄月辰鼓起勇气要去医院可又在中途打了退堂鼓的事情,不免又是一番心疼,就这么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心疼的,韩奕就在卧室里看着庄月辰度过了一下午。
快到晚餐时间的时候,韩母上来叫两人去吃饭。轻轻地在门上敲了两下,韩母低声说:“小奕,你睡了么?”
“没,妈,进来吧。”韩奕回过神,低声回答,转脸再看一眼庄月辰,依旧睡得很熟。
韩母推门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韩奕看庄月辰的眼神,不免也有些感慨。
韩家二老多年之前就知道庄月辰的存在,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从小到大,韩奕无疑是个很省心的孩子。上了大学之后,更是学费生活费全都自己负责,尽管韩母心疼儿子每个月照例给他打生活费,可最后这些钱全被韩奕攒下来等放假回家的时候一分不动地尽数还给父母了。
在恋爱方面,因为韩奕一向懂事,所以韩母也没给太多的限制,不过韩奕自己交代说上学期间没有交女朋友的打算,韩父韩母觉得专心学业也挺好,所以也没说过什么。
可大二的暑假,韩奕回家的时候突然说自己有了心仪的女孩,这着实惊了韩母一跳。追问之下,韩奕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庄月辰的情况都说了,韩母相
信儿子的眼光,即使还没见面,可对这个未来儿媳妇也是十二分满意,只满心期待着,未来的某一天,儿子把人带回家而已。
这一等,就等了这许多年。
在韩奕卖了父母给他买的房子准备经营画廊的时候,韩母找韩奕谈过一次话。那一次,韩奕没有隐瞒地把心里所有的想法都告诉韩母了。彼时,韩奕早已成年,有自己的想法,韩母尽管心疼儿子,也说不出太多反驳的话来。
之后,韩奕一个人过了许久,韩父韩母虽然心疼,可也劝不住,就在他们以为儿子要这么孤独一辈子的时候,庄月辰回来了。
庄月辰的归来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可她那脆弱的体质也成了所有人的心头病。韩母进门捕捉到韩奕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瞬间又开始心疼儿子。
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韩母笑了一下,轻声说:“吃饭了,要不要叫月辰?”
韩奕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庄月辰才睡了一个半小时,可是现在不叫她的话,一来晚饭又要推迟了,二来韩奕也怕打乱她的生物钟,于是狠狠心点头说:“叫吧,晚饭不能不吃。”
韩母把儿子的纠结看在眼里,爱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们那么多人照顾着,月辰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别太担心了,注意自己的身体。”说着,韩母看了熟睡的庄月辰一眼,把声音压得更低,“我和你爸都不是保守的人,月辰身体不好,不管这一胎是男是女都没关系,你们只要一个孩子就好,我们没意见。”
虽然韩奕本身就是这样打算的,但是听到母亲这样说,还是格外欣喜感动,笑着说:“妈,谢谢你。”
“一家人,谢什么!”韩母白了他一眼,“好了,你叫月辰起床吧,我先出去。”
结果,庄月辰在睡梦中被叫醒,带着起床气迷迷糊糊地吃了晚饭,被韩奕强拉着撑了半个小时聊天消食,然后早早地就睡了。韩奕直到晚上睡觉的时候才想起来庄月星那茬,想到李舒俊可能还眼巴巴地等着他发消息过去,挺过意不去地给李舒俊发了条短信,承诺明天一定帮他打听庄月星的事情。
有了前一天耽误庄月辰午睡的教训,韩奕再也不会一大早就带着往咖啡厅跑了,最多就带她去画廊转转。庄月辰最近越发懒散了,韩奕不让她出去,她就在家犯懒,无精打采的样子看得韩奕多多少少有些担心。
下午,庄月辰哪儿也没去,在二楼的阳台上晒太阳。韩奕终究是不放心,打电话给梁恬让她过来看看。等梁恬的时候,韩奕终于逮着机会关心一下远在美国的庄月星。
本来只是随便问问,没想到竟然意外得知了庄月星的归期。
“月星要回来了?”韩奕惊讶地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扬帆和峰益的事情还没解决,外公和欧倩怎么可能放庄月星回来呢!
“等爸妈的忌日一过,她就回来了。”庄月辰语气平淡地说。
韩奕实在是好奇,可惜庄月辰并没有主动说明原因的打算,于是
只好追问:“真的要回来了?外公和小姨同意了?”
“没同意。”庄月辰眨眨眼睛,“星儿在那边待得无聊,就跟外公说要出去旅游。等我爸妈的忌日过去之后,她会跟外公说自己去旅游,不过她打算先偷偷回国待段时间,反正欧远和莫静肯定会帮她保密的。”
韩奕挑眉,这样也行?不过说到欧远和莫静,韩奕奇怪地问:“话说回来,欧远和莫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庄月辰不满地撇撇嘴,“能怎么回事啊,欧远忙着对付峰益,莫静当然只能举双手赞成啊,默默地看着呗。不过说起来欧远这一招真是太卑鄙了,要不我找个机会刺激刺激他们?”
“你还是算了吧。”韩奕连忙阻止,摸了摸她的肚子,“消停点啊,乖乖的。”
庄月辰瘪嘴,往椅背上一靠,又蔫了。
韩奕无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眉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梁恬来了之后,庄月辰乖乖地任她从头到脚地检查了一遍,然后就去睡觉了。庄月辰离开之后,韩奕跟梁恬聊了聊,可即使得到梁恬的肯定答案,韩奕还是觉得不安,原因不明。
几天之后,韩奕终于弄明白了自己不安的原因。他发现,庄月辰的心情变得低落了。尽管庄月辰极力隐藏,努力作出一副和平时无异的模样,可终究还是没逃过韩奕的法眼。
起先,韩奕是真没注意到,庄月辰每天和以往一样发呆走神,动作迟缓。直到又一次,庄月辰说要有些累想睡一会儿,结果韩奕在半个小时之后推门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庄月辰睁着眼睛在发呆,虽然庄月辰含糊地蒙混过去了,可韩奕还是察觉出了异样。
庄月辰一般有事不会瞒着他,所以这次韩奕也没一个劲深究,只是在心里留了个心。之后的两天,韩奕就发现,庄月辰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走神发呆,神色虽然平静,眼神却悲伤,就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刚重逢的时候一样。
可是,几天之前还好好的,没理由突然就回到原点了。韩奕仔仔细细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地回忆了一遍,直到回忆到庄月星身上的时候终于找到了原因。离庄父庄母的忌日没几天了。
虽然庄月辰只比庄月星大两岁,但是对父母的记忆和感情却比庄月星深得多。比起庄月星把更多的亲情寄托在了姐姐身上,庄月辰则是把一家四口团圆的日子都当成了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而现在,父母的忌日一天天逼近,庄月辰怎么可能再笑得出来。
庄月辰开始做梦,不管是在深夜还是在下午午睡的时候,她反复地梦到数年之前跟父母相处的短暂而又幸福的时光。梦到尽头她便会平静地醒来,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发呆。
韩奕早早地发现了这一点却没有说出来,他愿意给予庄月辰足够的空间和时间来怀念过世的父母,可是当庄月辰连续几天都失眠之后,韩奕终于忍不住开了口。毕竟在他看来,没什么比庄月辰的身体更重要的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