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锅不太理想的骨头汤我没有扔,就是味道不太好喝但本质上是没有坏毛病的。
值得欣慰的是,通过与外婆的电话指导我新熬的汤味道很棒。
我不清楚蒋路升聚会会有多长时间,只能把汤热好去他家等他。
夏季夜晚来的迟些也无所谓有寒风,只是蚊虫确实招人烦闷,生理期时的肚子也隐隐作痛,小心护着杯中的汤又要不断驱赶吸血的蚊虫,这滋味确实不好受。
聚会过后的蒋路升还喝的下汤吗?我应该早点学的,熬这汤的用意就是为了补充他高考时期的营养,现如今营养没补上,有可能增加他肚子的负担。
在天空终黑时分,蒋路升回来了。
见到我时他长呼一口气,额头微有汗珠,衣襟半湿,明显是跑着回来的
来到我面前,他已经调整好呼吸节奏,胸膛一起一伏,说出的话却是温柔至极“等了多久?”
“十分钟左右”
他盯着我看,就仿佛在告诉我,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我发誓,这次真的差不多十分钟”我抬起右手做着发誓的手势!
天地良心,这次真就十分钟左右,我虽然不是很智慧,但我会推算时间……从蒋路升高考结束时间到聚餐开始时间再到聚餐用时时间,留够保守估计时间就是我出门等他的时间。
不过在我的计算内,蒋路升至少还有三十分钟左右才会回来,此刻回来是早了些。
但是,我很开心。
“你脸色不好,不舒服?”
大抵是我肚子疼时我半蜷缩的样子真的不太雅观,他一路把我扶在沙发前,又摸了摸我额头。
我把手中的汤递给他“骨头汤,要是你还能喝些尝一尝吧”
他接过,没有瞧一眼,直直放在桌面上。
“你好歹瞧上一眼,这可是我亲手熬的”
“你亲手熬给我的,我很喜欢。但现在重要的是你不舒服,汤可以等会儿再喝。”说完,拿出一根体温计就要给我测量。
“蒋路升,我就是生理期,肚子疼,很正常”
他拿体温计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生理期?”
“我已经去药店买过止疼药吃了,况且这生理期的知识我们都是学过的,这属于正常、很正常的。”我把他拿体温计的手按下去,拉过汤盒“尝尝吧,要凉了!”
蒋路升不放心的再次摸了摸我额头,收回体温计。
“知识是学过,但你的表现真不像是正常”如果可以看见蒋路升的正脸,我一定会发现他此刻红了的脸。
其实蒋路升说的是对的,这次比以往更痛,当疼痛超出能忍受范围,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
看着汤被分成两碗,也幸好还是热的,可是还没见蒋路升喝一口,腹部的疼痛夺走了我的感知。
端在手中的碗碎裂在地连同碗里的汤也全部渗入地板。意识模糊前是蒋路升抱着我,能看见的还有他来不及平稳放置的碗和碗中洒落多半的汤。
地被弄脏了,碗也碎了,汤一口没喝成!
醒来时我清楚的知道自己肯定在医院,当然手上也在挂着吊水,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九点四十五分。
腹痛已经缓解很多,但我像脱了力一样,好疲惫。
蒋路升开门进来,见我醒了,冲我笑。
我也冲他笑,那一瞬间我感觉不到疲惫。
“好傻”蒋路升先打破局面,食指轻弹我额头。
“你也傻”我言语反击。
他不可否认,点点头“那傻一块了!”
“想喝水”我行使病人的权利。
他倒水、试温度、插吸管一气呵成。
“对了,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以为你不会想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蒋路升收拾好水杯,挑了根凳子坐在我床旁“是急性肠胃炎,俗称,吃坏了肚子。”
我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不知为何,我想起了蒋路升家那没有喝一口的汤和我家熬坏被我喝了一大半的汤。
“你在想什么?”
脱口而出“汤”
我听到了蒋路升呼吸一紧的声音“沈兮,你……”他无奈的摇了头“生理期痛跟疾病痛都可以混淆,这辈子只能傻了。”
我望着他笑,心想如果可以这辈子,就是你了。
“真傻了,笑什么?”
“没什么”我怎么会傻的告诉你“你刚怎么从外面进来?”
“热不住,洗了个脸”
“……”
我又不知何时睡了过去,醒来时发现护士在换药,此时时间正好十点半。
“你醒了,是我吵醒你了吗?”护士动作很温柔。
“没有,我自然醒的。”
蒋路升不在房间!
“你找你男朋友吗?他去缴费了!”
“啊,什么?不是男朋友”我也想他是……。
“不是吗?不过总会是的,互相喜欢的两个人总会在一起的”药换好了,护士查看完我手腕带她继续说到“你是不知道,那小伙子把你抱来时都急坏了,话都说不利索还直掉眼泪。”
护士许是又想起蒋路升的样子,眼睛弯成月亮,口罩下定是微笑的“愣是等你诊断结果出了,针扎上才回过神来。”
“好了,等这瓶水挂完,就可以回家了”
我在护士的话中没有回过神来,我无法想象蒋路升说话不利索和毫无顾忌的哭泣的样子。
“他现在不是以后肯定是……”
“什么?”
“男朋友或者丈……”话语在开门声中戛然而止。
蒋路升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些药。
护士轻拍我的手,用只有我们两听到的声音对我说“加油”。
护士走后,我也无困意,我就盯着药水,看着一滴一滴落下然后进入我的血管。
蒋路升坐在与之前一样的位置,也跟我一起盯着药水滴落。
“蒋路升,有你真好……”我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
药水滴落的频率是一分钟四十五滴。
离开医院时时间已接近凌晨,街道早已经没了行人,街边路灯也已亮起,星星也零零散散的出现在夜空。
谁会想到就在今天白天这座城市刚有一群孩子结束了一场命运的考试。
蒋路升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送我回家。
他今天太累了,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我关闭半开的车窗,把‘呼啦’的冷风隔绝在窗外。再悄悄向他靠近一点,有点期待他熟睡之后头枕在我肩上。
岁月静好,此值往世。
离家的距离越近我越觉得不舍,或许,是因为那颗久久未落在肩上的头带给我的不甘让我鼓足了勇气对司机说出了改道,在离家不过数十米的距离我对司机说了蒋路升家的位置。
我敢肯定此刻我的脸一定非常红,但也庆幸是在夜晚没人能发现。
司机对我突然改道的行为并未感到诧异,但还是会通过后视镜瞧一瞧,或许他不能理解一个小姑娘怎么能脱口而出一个男孩子的家庭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