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能寐,还能干什么?
辗转反侧良久,赵匡乱黑着眼圈从床上坐了起来,或许是经过那段无比疲惫的旅途,这种还算惬意有惊无险的生活,实在让他找不到什么睡意。
轻悄悄的离开房门,穿着睡意也感觉不到寒意的夜晚,似乎就是为这些失眠者而准备的一般。
赵匡乱走过一个一个房门,靠着最近的是恭三儿的房间,这是个除了恭三儿没人愿意踏足的地儿,然后是佛哥,比起恭三儿的房间,属于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的存在,依次是龟三,住着这位纨绔,似乎连着装饰算不上牌面的房间都带着纸醉金迷的味道,再往前走着的是大岳的房间,像是猎人的房子,想到恭三儿所说的那句话,赵匡乱就忍不住笑。
再依次排着的是招叔与王准提的房间,王准提的房间在最边上,也是最不安全的地儿,毕竟这不是旅店而是黑馆,一个以后与将来的事非之地。
走到尽头,又或者开始,赵匡乱站在原地,仍然没有什么睡意,摸出手机,凌晨一点,他不想打扰任何人,又或者已经打扰了太多的人,这让赵匡乱更不敢打出一个电话。
突然在楼梯口看到一个小红点,赵匡乱一时愣了愣,借住月光依稀辨认出是佛哥,这个不欠他什么,又帮了他太多的男人,赵匡乱打心眼里敬佩佛哥,又好奇佛哥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故事。
“睡不着?”佛哥的声音有些嘶哑,在黑黑楼梯口,佛哥的声音显的格外的恐怖,不过却没有让赵匡乱感觉到一丝一毫的寒意。
赵匡乱点了点头。
“在担心明天的黑馆?”佛哥说着,小红点像是会烧起来的火一般,拼命的闪烁着。
赵匡乱再次点了点头,他不需要在佛哥面前做出任何高深莫测的样子,也不需要要,他只要做好赵匡乱,这个男人就会站在他这一边,赵匡乱是如此的相信着。
“一切都会过去,面包会有,牛奶也会有,但至于能有多久,全都看人,年轻时恨那些攥着东西的老东西们恨之入骨,结果还没有等到老去,就有着一群有着狼子野心的年轻人在窥探着我们。”佛哥踩灭烟头说着,一步步踏实了楼梯,这次佛哥没有带着口罩,不过太过黑暗,赵匡乱实在有些看不清佛哥的脸,终于等到佛哥站在了赵匡乱面前,赵匡乱才真正看到了佛哥的真容,一张无比恐怖的脸,像是经受了不知道多么恐怖的劫难一般。
“这是这个时代留给我的,”佛哥有些自嘲的说着,走过了赵匡乱,拉开了赵匡乱身后的窗户,像是一个黑暗中的索命鬼一般看着这座叫做青岛的大都,这里埋葬了太多不该埋葬的东西,无论是青岛还是山东,不过埋葬的最多的东西,是野心。
赵匡乱转过头,看着佛哥的背影,触景生情的想到了些什么,有种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感觉,或许这个时代就是如此,只有经历过的人们,才会突然觉得,原来这就是这个时代的模样,不过到了那时,自己还有没有证明这个渺茫答案的气力?赵匡乱摇了摇头,打心眼里觉得伤感。
“记得,走到这一步,你是走了天大的运气,所有现在看到什么,你就得咬什么,或许咬过之后你才会知道你所咬着的东西,是多么的苦与涩,但是要是你不咬,你肯定会后悔一辈子。”佛哥转过头说着,那张即便是再怎么平静也会显出狰狞的脸,赵匡乱似乎能从其中看出那么一丝丝的欣慰来。
“佛哥,你说的话,小爷说的话,我都记着,我这个山下下来的闷犊子,要是再让你们失望,那可是作孽啊。”赵匡乱笑着。
“你这个闷犊子,要是有一天真坐上了那个现在这一代人所梦寐的交椅,估摸着那些所谓的世家的孩子一定会气死。”佛哥笑了,不过那张脸实在让人想不到笑容这个词。
“什么交椅?”赵匡乱有些疑惑的问道。
“等以后你就会明白了,那个可望不可即的世界。”佛哥反而给赵匡乱留下了一个悬念。
赵匡乱站在原地,想着到底世界之上,还有着多少数不清的世界,很迷茫。
“睡吧,明天还有正事要做。”佛哥拍了拍赵匡乱的肩膀离开,留下一个赵匡乱以后恐怕又要遇到的问题,或许只有站在最低层爬上来的小卒子才会知道明白人外人天外天这句话的操蛋之处。
佛哥走后,只留下一个赵匡乱站在原地,像极了一个山上下来的闷犊子。
站了良久,给赵匡乱感受最深的,不是佛哥的话,也不是那句人外人天外天,而是这透过窗户风的寒冷。
黑馆会不会成为无比混乱的青岛的秩序?
拭目以待。
南京,烟火不知疲惫的轰炸着天空,让天变的伤痕累累,而放着烟火的人,则一点也不知道疲惫。
一条刚刚经过一场混战的街,充斥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不过入人眼的,更多的是惨状,像是这里刚刚打完了一场多么惨烈的战役一般。
郭青鬼披着大衣,一脸冷笑的看着这一切,身后站着三个光头大汉,不是一般的有气势。
“活的给我扔回去,死的埋了,让那个小鬼见见血。”郭青鬼抛下这么一句,就抖了抖大衣离开战场。
三个汉子满头冷汗的点了点头,他们是花重金聘来的,在道上怎么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油条,但入行这么久,他们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彪悍的主子,杀人像是杀一头畜生一般,即便是让他们这些摸着刀子长大的人,都看着心发凉。
“青鬼,是不是有点过了?”在路口等着的叶飞燕皱着眉头看着这条街上的惨状。
郭青鬼摇了摇头道:“还不够,我要让那些老家伙们看看,到底是这个郭战平的手法雷霆,还是我这个弃子的手法更高一筹。”
“你就不怕惊动了那些家伙?”叶飞燕说着,似乎感觉眼前的这个郭青鬼有些无可救药,换种意义来说,这个明面上的郭家落在郭青鬼的手里,恐怕要比落在郭战平的手里还有危险,当然真正的郭家家主,无论是明面还是暗地,都是不折不扣的掌舵人,但要真正坐上那个位置,太难了。
“大不了就跑路,我一穷二白,最不怕事大。”郭青鬼拱了拱手,一脸无所谓的笑意,更像是疯魔了一半。
叶飞燕暗暗摇了摇头,知道自己无论怎么说也改变不了郭青鬼那病态的内心一分,换了一个话题道:“刚刚青岛人来信了,青荷的确在这个赵匡乱手上,而且这赵匡乱准备接手曾经郭青衣手中的黑馆。”
郭青鬼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终于沉了下去,摸着下巴道:“这个赵匡乱倒是挺狠的,打算在青岛建立自己的秩序,还有什么事,你说出来便是。”郭青鬼看出叶飞燕还有没开口的话,直接问道。
“郭战平已经派人去青岛了,目的我相信你明白。”叶飞燕说着。
“他派了谁?”郭青鬼像是有点兴趣的说着。
“悬梁刺虎,那两个曾经郭家的门神,想不到还被这小子请动了,他们两个要是真打算出手,恐怕这个赵匡乱,不一定能守的住青荷,而且青岛那一匡乱麻的事已经足够他头大了,他可不一定有另外一个心放在青荷身上。”叶飞燕一脸凝重的说着。
“就这些?”叶飞燕伸了个懒腰,有些懒散的说着。
“就这样。”叶飞燕打心眼里不知道郭青鬼到底是在打着什么样的牌,又或者认为这个被困了十几年的男人心理早已经畸形到了一种地步,又或者完全抛弃了那些所谓的儿女情长。
“还是那句话,这个赵匡乱我见过,有点野心,但不是面目可憎,前途肯定是光明的,我可不相信他连一个女娃娃的守不住,即便是守不住,他也不会让这个郭家曾经的守门人悬梁刺虎好过。”郭青鬼说着。
“你就这么确认这个赵匡乱会为了无亲无故的青荷招惹这么两个大神?即便是他愿意,他现在的处境也不适合招惹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叶飞燕一脸不解的说着,他这个人最讨厌直觉这一说,只相信完完整整的有缘有故。
“这家伙是个傻子,可以这么说,如果我是他,我连西藏都不会去,更不会把青荷这个定时**放在身边,这么一个傻子,可是很有可能做一些一根筋的举动,尽管是没有你口中的那些所谓的利益,这种人做朋友是不二人选,但要是真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是个很麻烦的家伙。”郭青鬼笑着,也不知道到底是这个赵匡乱的傻举动可笑,还是赵匡乱没有看到利益两个字而可笑。
“这个世界真的会有这种傻子吗?”叶飞燕不相信的说着,对于深刻领悟到这个时代黑暗之处的他,已经完全不奢望会有什么光明。
“有,一定会有。”郭青鬼笑着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