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儿的心总不能踏踏实实地回到心腔里,就像被风带着飞的枯黄的落叶,纷然飘飞,四处流浪,洒落一地的枯萎和萧索。她感觉她和黑马的婚姻也走进了这寒瑟的冬季,一点点地正失去鲜活的生机,当大地被铺天盖地的冬雪覆盖的时候,他们的爱情也终将被悄无声息地掩埋。
人们常说,让身心投入到体力劳动中,就会忘记痛苦。草儿每天都会主动为自己找事做,生怕一停下来,就会想起这些纷繁的事情,在幼儿园里别的老师陪孩子们玩一会儿就会感到麻烦,便让孩子们自己玩,而躲到一边想心事。而现在草儿最怕做的事情就是想心事,她把大量的时间用到和孩子们做游戏上,这样她就可以暂时忘掉那些不快。但是晚上回家的时候,草儿在地下转悠着做家事,朵朵就有了意见,说草儿绕花了她的眼,草儿只好停下来,傻傻地不知该做什么好。
她不想上网,莫名地她开始害怕网络,她的心怯怯的不敢在网络里驻足,她怕等不到她想要的东西,失望又会铺天盖地地把她包围,像茧撕一样紧紧地把它缠牢,令她无法呼吸。唉!网络把她的生活搞得一团糟,还有那个河,那个女子,都让她原本困惑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她常常把自己投入到黑暗里,像一只受伤的狼一样舔舐着自己的伤口,她的心情陷入谷底,痛苦就像一张巨型的网,将她牢牢罩住。其实她不愿意再纠缠在这样的情绪中了,因为,那些发生过的让她心痛的往事,犹如一个硕大的马蜂窝,回忆的触角一触及到,就会四处乱飞,纷纷扬扬,将她蛰得体无完肤,千疮百孔。但是她又常常不由自主,那些理还乱的思绪总是像小兔子一样在她的心房跳啊跳的,让她没有片刻的宁静。
就这样草儿不知所以地度过了一天又一天。黑马还是常去应酬,她每出去一次,草儿的心就被割裂一刀,伤痕就会越加疼痛和清晰。她强迫自己不去乱想,她强迫自己麻木一些,但她发现根本就无法做到。于是她不愿和黑马呆在一起,她会跑到露台上,在萧冷的寒风中让自己站立成一棵枝桠光秃的树,不停地打着抖,发出痛苦地喘息声。
离婚的念头一次次地涌出来,又一次次地退却……
就在这样的挣扎中,凛冽的西风到处肆虐。那灰暗的天空,那枯涩的枝条,那寒冷的西风,那冰凉的雪花都把草儿的心带进一个冰冷而寂寞的世界。她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不到街上去,不涉足网站,不和朋友通电话,甚至和朵朵她的话也比以前少了许多。
黑马和朵朵几乎同时发现了她的变化,一天在饭桌上父女俩一同询问,草儿推说身体不舒服不想走动,精神倦怠;那父女俩就催她去看医生,说他们都希望她还像以前那样快乐。能吗?草儿心想,她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这段日子草儿真的觉得身体很不舒服,头总是晕,身子也软软的,脚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多走段路就会感觉很疲惫,有时四肢发麻、手和脚都会感到灼痛,皮肤也痛痒不已,总想用手去挠它;还不想吃东西,食欲极差;总想睡觉,心情莫名的烦躁。不过她没怎么在意,以为是这个阶段的遭遇所致,或者是上次住院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为了让父女俩主要是朵朵放心,草儿坚持说自己没事儿,可能是冬天来临了,人的气色就不太好。朵朵就信以为真地点了点头,推开饭碗去书房学习去了。
黑马还接着问讯,但草儿不想理他,她觉得此时黑马对她的关心不会激起她内心的感动了,她的心里还有很大的结没解开,那个疙瘩依然坚硬地挽在那里。她低着头不说话,扒拉完碗里的饭下桌去了,留黑马在厨房洗碗。
草儿惊喜地发现冬天的第一场雪不知何时飘然而落,风夹着雪片扑落在窗子上,窗子上便绽开了美丽的晶莹。她兴奋地来到露台向外望去,那飘飞的雪花在路灯下像一只只闪亮的萤火虫,靓丽而又温暖着行人的眼。远望,树梢,屋顶,马路白茫茫一片,一条公路通向远方,似乎与遥远的天际相连。
草儿转身回到屋里,穿上羽绒服就往楼下走,黑马在后面喊她,她头也不回,只留了句话,“出去走走。”一忽儿就不见了。
一走出楼道,风裹挟着雪花迎面而来,一股清冷但新鲜的气息刹那间浸润到了她的身体里,她猛猛地吸了口气,啊!畅快极了!这些日子来的压抑仿佛一下子都被这洁白的雪花荡涤得不见了踪影。
走在柔软的雪地里,草儿张开双臂任雪花飘落在她的双手,亲吻着她的脸颊;感觉是那样的柔和静谧……
她真想大声地喊一嗓子,把心中的苦闷都喊出来,但是看看空旷的街道,感受着雪夜的这份宁静,她又不忍心迸发出不和谐的音符了,静静地走走吧,走在这纷纷扬扬、飘飘洒洒的雪中,让心随着这冬的精灵一起起舞、一起飞扬,然后沉静,融化……
草儿静静地走着,寒意悄悄地袭了上来,她裹紧了衣服,同时她也感觉到了有些疲惫,可她并不想回去。
她就那么走着走着,那洁白的雪花引领着她,一直就走到了那个冬天与河相遇的那条街上,就站在她看到河的那个地方,隔着空旷的马路向对面望过去,那里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人,映衬着路灯光片片雪花在眼前闪亮,孤寂加落寞的感觉似乎一下子又堆积上来,凝结在心头,就像这暗夜的天空一样在她的心中铺展开来,她的心口又开始一阵阵发闷,恍然间,她的心又像是被谁劫走了,她像个空心人一样站在这飘飞着雪花的冬日的寂寥里。
她站了好久,也望了好久,头发上,肩膀上,手心里,落满了晶莹的灵魂,她就那么落寞地望着望着,迷蒙间河那高大的身影仿佛出现了,微笑着站在马路的对面,而且河也惊喜地发现了草儿,正隔着马路向她用力地挥着手,兴奋地大喊着:“草儿!草儿!我在这儿……”草儿被河的喊声牵引着,她眼前一亮,像是安徒生笔下卖火柴的小女孩儿划燃火柴后见到了她慈祥的外婆。
啊!我的河!那不是我的河吗?草儿抬起脚想要迈动步子,她想要穿过马路跑到河的面前去,她想热切地扑进河的怀抱,她想……
但她的身子却像一滩泥一样软了下去,她眼前一黑栽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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