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说红儿得的是急症,是急火攻心所致,此病虽然来势汹汹,但其实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让病人放下心里包袱,很快就会没事的。
娘和男人的心才算放下来,“心病还需心药医啊”,娘心底里想,于是娘放下手里的活,没事就坐在炕上陪红儿唠嗑给红儿解宽心,娘的话字字句句都入到红儿心里去了,娘虽是乡下人,没喝过墨水,但娘心地善良,做事多为别人着想,娘就让红儿也为这个她们捡来的男人多想想,人家城里有家有老婆有孩子,你虽然喜欢人家,但你把人家拴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儿嘛?你倒是乐意了痛快了,但男人呢?人家的老婆孩子呢?娘说红儿是王母娘娘,把男人和人家的老婆划到了银河的两边。
红儿被娘的话逗乐了,假装生气的推搡着娘,嘴撅得能挂在木桩上,“娘,你老干嘛这样说红儿啊?红儿才不是那臭婆娘呢,红儿想通了,不拦哥啦,让哥回去和嫂子孩子团聚。”听红儿这么一说,连日来弥散在娘心头的阴云一片片的散开来,心田里正在呈现出一片亮个盈盈的天。娘一把搂住红儿,轻声唤着,“真是娘的好孩子,娘没白疼你,你哥听了你的话不知会多高兴呢!”
红儿的身体在一天天的恢复着,男人为此拖延了归期,他在等红儿想通了、病好了他再走,他不想留什么遗憾给娘、红儿还有自己。
“哥,那我可以跟你回去吗?你不熟悉路,我送你出去,再说红儿还想知道哥哥的住地,以后好带着娘去找哥呀!”“行!以后哥也会回来看你和娘的,只要你们愿意还会把你们接到城里去住呢!……”“是吗?太好啦!”红儿似乎是想开了,毕竟她是爱男人的,爱就得为他着想,不能硬缠着他,影响他做自己的事儿。红儿没有多少文化,但这些朴素的思想她懂。
在经历了一番情感与理智的纠结后,红儿对男人说了这样的一些话。
男人的心就像是夏日里的冰淇淋被暖暖的阳光融化了一般,流淌在指间唇间浸润到心里的都是甜蜜和满足,今生遇到这娘俩真是自己的福分啊,男人深深的感慨着。
红儿提出要男人陪她去田野里走走,男人犹豫地望着娘,眼神里满是征询,他怕红儿的身体虚弱,不能多走路,但他又不想拂了红儿的意,让红儿扫兴。
娘对他俩点了头,红儿就要下炕穿鞋,被娘一把揪住,“急惊风啊!眼看快到饭点了,吃完饭有力气正好出去……”红儿吐了下舌头,望着娘笑起来,“那娘,我帮你老去灶间忙活吧?我没事儿啦,都好啦!”“不用你,和你哥在这儿说话吧,娘一会就把饭做得了,吃了再出去。”“听娘的话跟党走保证没错的。”红儿嘻嘻地笑着,“贫丫头,看娘不拧烂你的嘴……”娘做势伸出手去,红儿吓得一缩脖子往炕里面退去。
吃过晚饭,红儿穿扮整齐就催着男人出门,他们兄妹俩径直向田野走去,一路上碰到一些乡亲,都热烙地和他们打着招呼。红儿的那些姐妹们见兄妹俩相跟着出来,明知道两人之间没故事,可还是朝着他俩挤眉弄眼,嬉笑招手,男人微笑着回着礼,红儿也兴奋地边走边和姐妹们递着话。
红儿的身体还是虚弱,快到田头了,红儿身上不知不觉间渗出了一层毛毛汗,微风一吹,红儿直觉得通体舒泰,虽然累但她还是加快了脚步,田头已近在眼前。
男人担心红儿累着,临出门时娘嘱咐过他要不红儿照顾好,所以男人说啥也不让红儿往前走了,让红儿坐下歇会儿,红儿听话地坐在田埂上,也一把拉着男人坐到了自己身边,红儿那闪亮的大眼睛顽皮地向男人眨着,“哥,我跟你回去就不回来了,就住你家行不?”男人没有马上回答,目光投向了远方,好象是向家的方向望去,望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去吧,住下来,再把娘接来,我们一家人过日子。”“你真的欢迎我们去吗?”“真的!”“那嫂子呢?”“她也会”“那侄女呢?”“一样!”“哥,你真好!可,可……可我不能走,我要陪娘,娘是不会离开村子的,哥,你经常回村看看吧!”“恩,我会的。”
红儿猛地站起身,一把拉住男人的手向夕阳中走去。夕阳渲染下的天空像是铺开了一大块美丽的彩锦,整个田野都镀上了一层明丽的光晕,夕阳的光华倾泻在两人身上,两人犹如置身于一片热烈的红云之中。田野里的空气如雨后一样的清新。一阵清风吹来,把一湖滟滟的金辉荡得细碎,像是有无数双手在拨弄着万顷金箔,湖面上的水鸟正在结伴归巢,两岸柔弱的细柳随风漫舞。
男人的心顺着他凝望的视线,已悄悄地被那片红云牵引,那片红云已带走了男人的心,飞过远天,隐落在他思念的那座城市。
男人的记忆又被刷新了,正在一点点的清晰,一点点的鲜活。记忆中好象有个女人,曾对他说过要和他一起手拉着手走进夕阳里,就那么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夕阳隐没,天空中又亮起星光、月色,辽远的天幕中又闪烁着满满一空的清辉。
这是个怎样的女人呢?为什么我的记忆中总会出现她的影象?她好象曾经左右过我的过去,牵动过我的心灵,她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