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久违了的声音,想念如雨水细细绵绵将沫沫包围,她僵直地站在雨里,连做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怕漏听了他的呼吸声。
从什么时候起,仅仅是一声呼唤,对她来说都变得如此遥远。
他浅浅地吸了口气问:“天气预报说维多利亚州会连续降雨七十二个小时,你带伞了吗?”
“嗯……”她的眼泪流下来,不是伤心,不是痛苦,是一种流淌着血液里的辛酸。他在挂念着她,不论在多远的地方,多久没有联系,他的心里始终有她的一席之地。
正是这一份挂念,成为了他的负担。
沫沫捂住嘴,不敢说话,怕自己的哭声传到电话另一端。
“天气不好,出门时别忘了带件外衣。”他叮咛着。
沫沫努力平复了一下哽咽,说:“没忘……”
一阵风夹着冰凉的雨打在她单薄的裙子上,她在雨中不停地发抖。
电话里也没有了声音,似乎在等着她说话。
她抹抹脸上的眼泪,慢慢地问:“最近忙吗?”
“不忙,看看报纸,看看杂志,很久没这么清闲了。”
“哦!你前段时间太累了,难得清闲几日。”是啊!一切都忙完了,难得和那个叫深雅的女孩儿好好享受几天清净的日子。早知如此,她连这个电话都不该打的。
“有没有和朋友到处玩玩?”她酸酸地问。
他有意回避了这个话题。“我听说萧诚不能唱歌了,是吗?”
他问得她心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前几天听我爸说的。他说,你每天都去医院照顾诚,风雨无阻。”安诺寒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微妙的笑意。
沫沫背后泛起一阵寒意。
负责接送沫沫的司机看见她出来,站在雨里拿着电话不停发抖,把车开到她的面前。
司机下了车,为她打开车门。
她对司机笑了一下,坐进车里,接着讲电话:“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没决定,我想在英国多留一段时间。”
“哦!”她听见汽车发动声,摇摇手,指指自己的手机,示意司机不要开车,以免她听不清电话声。司机熄了火,了然地看了一眼后视镜。
安诺寒问她:“你想我回去吗?”
她想起妈妈说过:沫沫,爱他,就让他选择他想过的生活,爱他该爱的人。
她笑了笑:“你自己决定吧。舍不得回来,就别回来。”
“不想我吗?”
“还好吧,也不是特别想。”
电话里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Anthony……”
声音真的很甜,比照顾萧诚的护士美女的声音还要甜得腻人。
安诺寒说:“沫沫,我有点事,一会儿打给你。”
沫沫忽然没有什么兴致了,直接拒绝:“不用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她挂断电话,丢在一边,蜷缩在车座椅的一角。很冷,她把遗落在车上的外衣拿起来披在肩上,半湿的裙子裹在身上,更冷。
宝蓝色的玻璃窗映出她的暗影,头发湿乱,脸上挂满了水滴,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抹了一下,放在唇边尝了尝,咸咸,涩涩。
“我不想回家……”她不想让爸爸妈妈看见她这幅狼狈的样子。
司机听懂了她的意思,载着她漫无目的地满城市地游荡。
她认认真真看着城市的风景。
雨中的维多利亚式建筑更显沉静。
歌剧院、画廊、博物馆……典雅的立于朦胧的傍晚,沉淀着历史的文化底蕴。
无意间,沫沫瞥见一家店面,店面不大,牌匾上写着:“送给未来的礼物”。
紫色的墙壁上粉刷着一句特别的广告词:你有什么东西,想要寄给未来吗?
下面还有一行略小一些的字:把遗憾留给过去,别把遗憾带去将来!
这句话带给沫沫一种极大的震撼,她忙坐直,喊着:“等一下!”
司机立刻把车停在路边。
沫沫下了车,撑着伞走进那家店,才知道这是一间特别奇怪的公司,负责运送“写给未来的信”。这是一种非常流行的服务,客人把写好的信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便会把信锁在保险箱里,并按照客人要求的“收信日期和地址”寄给客人要求的“收信人”。
公司承诺:信一定会按时送到,绝对不会遗失或者贻误,否则承担一切责任。
收费的标准也很合理,每封信起价二十元,时间每增加一年,需加收保管费十元。
负责接待沫沫的工作人员是个非常年轻的澳洲女孩儿,游说工作十分专业:“有些话你或许现在不想说,不能说,那么你可以写给未来的他或者她!”
见沫沫有些动容,她又说:“有些话你或许以后忘了说,那么何不现在写下来,等你忘记的一天,我们会负责帮你转达!”
“不要给自己留有任何遗憾。”
……